第25章 .
025.
她們爬到山頂,累到氣喘籲籲,楊柳更是毫無形象直接跌坐在地上。
這座山不算高,但對于長期不運動的人來講,算是一個非常具有挑戰性的行為。
喻梧桐上氣不接下氣,臉頰緋紅胸腔起伏,半趴在一塊大石頭上,借着依靠以免滑落跌倒。
生無可戀念叨着,“我再也不爬山了。”
“我說你們之前路過廟宇不想進去,爬山吧,你們又覺得累了。”
喬梁之順勢盤腿坐在楊柳身後,他看起來一點沒受影響。随手撿起一塊小石頭,握在手中閑适把玩着,诶了一聲示意她們回眸,“你們昨天不是讨論三星堆?”
楊柳頹然支起膝蓋,沒理會喬梁之,只有喻梧桐聞聲看向他,“怎麽了?”
“讓莊律師幫你們帶文創啊,他肯定會去三星堆的,相信我。”
喻梧桐狐疑皺了皺眉毛,莊晏一向公私分明,不太會趁着出差時間去玩。
“他不是去成都出差嗎?”
“很近啊,開車就一個小時左右。”
喬梁之用力抛起小石頭又精準接住,眉飛色舞凝望着狀況外的喻梧桐,“他沒給你說?”
這一次連楊柳都感到納悶,遲疑回頭,“莊晏為什麽要給她說這些私事?”
面對楊柳跟喻梧桐試圖逼問的眼神,喬梁之掩飾性笑了笑,繼續抛着石頭。
“喻梧桐是他助理,知道他行程不非常正常嗎?”
喬梁之才不會告訴他們,這是他主動試探莊晏的。他昨天晚上左思右想,總覺得莊晏的情緒是因為喻梧桐,他趁機告訴莊晏喻梧桐提及了三星堆。
莊晏的答複,啧。
喬梁之不易察覺的露出一絲奸笑,又快速遮掩下。
他似乎是第一個知曉這些事情的人,畢竟當事人好像沒有發覺。
沒休息一會兒,她們動身下山,一鼓作氣沒休息,直接回房間拿了行李箱離開。
路上喻梧桐疲憊不堪,念着喬梁之開車,害怕他疲憊,又沒有人說話會打瞌睡,有一句沒一句強撐着精神跟他搭話。
等回到家,喻梧桐反倒是清醒了許多,滔天的瞌睡驟然消失殆盡。
她扭頭看了看身旁呼呼大睡的楊柳,她一路睡到家回到家裏後繼續睡覺。不得不說喻梧桐非常羨慕楊柳的睡眠質量,她索性往下滑落盤腿坐在地上,翻出裴喻行給的資料,仔仔細細一行一行看下去,拿着記號筆做着記錄。
期間楊柳猛然驚醒模糊嘟囔了一句,晃悠起身跑到房間呼呼大睡。
喻梧桐粗略嗯了一聲,連眼旁風沒有掃她一下,視線逐漸模糊。喻梧桐煩躁揉了揉鼻梁處,熟稔從桌上摸到一支眼藥水,仰着頭往眼睛裏滴了幾滴頓覺舒适點。
她随手把資料冊推向一旁,背脊往後一靠,雙手交疊右手按壓在嘴角,眉毛緊皺,眼睫半阖沉思出聲。
“三星堆,扶桑樹,青銅神樹。”
從成為“喻梧桐”開始,她似乎是被困在了疑惑漩渦。真相離她似乎很近,但她無法捕捉無法猜透,一個又一個名叫真相枝藤向她蔓延,她只能被束縛,不能将其完全解開。
喻梧桐思緒崩潰,雙手抱着圓潤腦袋,皺巴着一張臉欲哭無淚,小聲嘟囔着。
她無力垂下手臂,散漫目光忽然變得有力,喻梧桐驀然坐直身體打起精神,翻找出了包裏的青銅匕首,對照着匕首上的甲骨文,她再次将念字搜索出來。
念。
上今下心。
今天心有所念,每每都有今天,日日都是今天。
“蔔念,青銅神樹。”
喻梧桐沒有找到想要的答案,倒是得到了新的靈感。她咬着嘴角,聚精會神在電腦上留下一句。
“扶桑神樹貫穿三界,它總能找到辦法帶你回來。”
手腕劃動這句話停留在Word裏,突然的刺痛使得她分散注意力,扭頭一看是青銅匕首的頂端刺在了她手腕處,尖銳沒有刺破她的皮膚,只留下了一個紅點。
刺的部位剛好是她的疤痕處,“這是要疤上加疤啊。”
她用力揉搓了幾下紅點的位置,痛覺促使迷糊大腦清醒了一分。
她拿起匕首,踱步走向書房站在書桌邊,将青銅匕首安穩擺放在櫃子裏。
一時興起在書房櫃子裏,四處搜尋感興趣的書,喻梧桐翻找到一本泛舊筆記本,她猶豫了片刻,伸手拿下了筆記本。
手指觸碰到邊緣又縮回,嘴裏吐露出一聲抱歉。
喻梧桐深吸了一口氣,翻開日記本,第一頁娟秀的字體清然寫道:
海上月是天上月
眼前人是心上人
向來心是看客心
奈何人是劇中人
喻梧桐知道這本日記本是曾經喻梧桐的,她不免低劣揣測着她的心思。好奇她口中的心上人會是誰,身後的一道模糊嗓音,吓得她手一松筆記本砸落在地,她同時尖叫轉身。
楊柳揉着惺忪眼眸,迷茫望着她,“你在看什麽啊?”
喻梧桐渾身無力斜靠在身後書櫃上,單手捂着起伏胸口艱難喘着氣,“你吓我一跳…沒什麽,随便看看。”
為了不被楊柳發現,她悄然合上筆記本,神色自然轉身把日記本重新塞了回去。
“喻梧桐,我們點個外賣吧,我好餓。”
感情楊柳這是餓醒了。
“好。”
她推着楊柳的肩膀,踩着碎步離開了書房。被打開窺探了第一頁的日記本,再次塵封在寬闊書櫃裏。楊柳意識朦胧半睜着眼睛,靠在喻梧桐肩膀處,“點火鍋,燒烤。”
“你想熏得四處是味道嗎?”
喻梧桐嘴上是反對的話,手上動作卻很誠實,下意識點開了一家火鍋外賣,不想用家裏的鍋,索性點了一次性的鍋具跟一次性碗筷,“這樣?”
楊柳艱難睜開半只眼睛,瞄了一眼立馬閉上,“嗯。”
她刻意将電視機打開,任其播放着一部影視劇,以免楊柳再次詢問起她剛剛的行為。喻梧桐眸色黯淡深沉,她以往最讨厭做的事情,就是多思多慮。她,現在幾乎每天都在重複這個行為。
輕聲從鼻腔裏嘆出一口氣,沮喪耷拉下眼皮,外賣還需要等上一會兒,她扭頭楊柳已經再次睡着。
最終還是飄向的火鍋味兒喚醒了楊柳,她們盤腿圍坐在客廳矮桌邊,楊柳清醒了不少,小口小口吹着滾燙的牛肉,嘴裏包着食物囫囵不清,“夜宵果然是最快樂的。”
喻梧桐好笑睨了她一眼,等她們再次收拾幹淨,時間已過淩晨三點。
連平日裏總愛失眠的喻梧桐都泛起了困意,躺在床上沒多久順利睡着了。
耳邊放來催眠的歌曲結束了循環播放,房間裏再次恢複安靜的氛圍。
這一覺她睡的比往日沉許多,楊柳悄聲探出腦袋瞧她,喻梧桐沒有一點反應。楊柳站在門邊唔了一聲,松開門把手,轉身悄然出了門,自己回家搬東西去了。
等她睡醒迷糊起身去喝水,恰好碰到楊柳拖着行李箱往房間走。
喻梧桐錯愕了一分,“你怎麽自己去搬了?”
楊柳滿不在乎睨了一眼行李箱,随意擺手,“沒有什麽東西,再加上我看你睡得香,我就不打擾你睡覺了。”
她話音剛落,門鈴聲随即響起,喻梧桐揉着酸軟眼眸踱步走向門口,打開門入眼的是,喻随散漫站在那的身形,目光從喻梧桐臉上匆匆掃過,浮現出一抹了然。
“沒吃飯?你看你,還是得我來吧?”
喻随偶然得知喻梧桐最近失眠又愛頭痛,故意繞路提着熬好的中藥開車過來。喻梧桐下意識側過身讓他進去,喻随本想放下東西幫她做頓飯就離開。
潇灑步調剛邁入喻梧桐色調溫馨的家裏,倏地對上了楊柳那道好奇視線。
喻随嘴角彎起莫名弧度,改變內心想法,“先吃飯,再熱一袋中藥。”
喻梧桐一聽中藥兩個字,頓然兩眼一黑,下意識想吐露出抗拒語句。喻随目不轉瞬抿着唇角,臉色嚴肅望着她,将她的話語硬生生堵了回去。
“我辛辛苦苦熬出來的,你總得給我個面子。”
聽着喻随漫不經心的話語,喻梧桐內心沉了一分,上挑眼眸閃爍着亮光直愣回望着他,喻随察覺到喻梧桐過于熱烈的視線頗不自在,稍顯不自在般摸了摸後腦勺。
“等着,我給你做飯。”
“哦。”
楊柳挪到喻梧桐身邊挨着她坐下,不緊不慢打量着喻随忙碌的背影。
冷不丁嗤了一聲,“喻随也就在你這,看着像個人。”
喻梧桐沒有應和楊柳的話,視線溫和,看了喻随好幾眼,淡然捧起水杯喝了幾口。
收回的視線,再次落到分裝好的中藥上,喻梧桐欲言又止,“為什麽又是中藥。”
之前她就喝過不少,現在還得喝嗎?看着褐色液體,喻梧桐不經意回憶起,之前的中藥是張海告訴蔡恬的,那時候頭痛的不是她而是蔡恬。
她的的确确是喝了中藥,睡眠變得沉又熟。
如果說中藥裏的藥材會催眠,一點一點不深的催眠,似乎是不容易被發現。
再到最後的火災。
喻梧桐眼眸危險眯了眯,不自覺收緊手指,暗暗揣摩着有沒有這種可能性。
吃飯間她擡眸打量了喻随好幾眼,對方實在是憋不住了深吸了一口氣,“說,什麽事情。”
海上月是天上月
眼前人是心上人
向來心是看客心
奈何人是劇中人
—張愛玲《傾城之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