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013.
喻梧桐為了去機場接楊柳，甚至是琢磨着怎麽樣請半天假。喻梧桐猶豫不定躊躇在莊晏辦公室門外，她穩定了下情緒擡腕敲響辦公室門。得到回應後，她順勢推門而入。
她以簡短語句表述了想要做的事情，莊晏的反應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他只是閑散擡起眼睫，粗略瞥了她一眼後再次把目光投放在電腦上，随後淺淺嗯了聲表示答應。
喻梧桐瞬間喜出望外，竭力強壓着嘴角弧度，“謝謝莊律師。”
“那我先走了。”
得到批假，喻梧桐走路似乎變得輕快不少。她一路哼着小調開車朝機場走，等到了機場才猛然發覺，她比約定好的時間提前了不少。喻梧桐懊惱閉了閉眼，手掌輕拍着額間，暗自嘀咕着怎麽忘記時間了。
她無奈下只能朝一旁的咖啡廳走，趁楊柳還沒到幫她買了杯咖啡。
喻梧桐百無聊賴玩了會兒手機，計算着時間差不多，懶散站起身跨步朝裏走去。
站在人來人往的寬闊機場內，看着周邊來往又分離的路人，喻梧桐眼底爬起一絲倦怠，她散漫掩嘴打了個哈欠。
眼眶被淚珠浸染視線朦胧，喻梧桐透過模糊視線鎖定了楊柳飛奔而來的身影。
“來的挺準時。”
“錯，我是來早了。”
喻梧桐眼眸裏似乎是進了根睫毛，之前礙于雙手端着咖啡無法有所動作，楊柳一到，她立馬把咖啡塞到了楊柳手裏。
迫不及待擡手小力揉着發癢眼眸，腦袋随着揉搓動作不自覺偏向一側。逼仄的視物範圍，促使她根本沒發覺到一件事情，她快要撞上迎面而來的男人。
對方正看着手機也沒擡頭。
猛然觸碰的那刻，一股疼痛驟然蔓延在額間。喻梧桐低呼了聲，暗道肯定是她沒看路撞上的，趕緊搶在對方前面出聲，“抱歉。”
喻梧桐停下手上動作，眸色下移瞥見那抹冰淇淋漬。她幾乎是下意識吸了口冷氣，她不僅撞到了對方，甚至是把他手上的冰淇淋撞到，乃至他身上衣袍上多了一個新裝飾。
商戍随意瞥了一眼，不太在意般擺了擺手。
作勢想要離開。
喻梧桐自覺理虧，慌亂翻出包內紙巾遞給他，“先擦一擦吧。”
商戍幽深眼眸掠過她稍顯緊張的臉頰，又堪堪砸落在她捏着紙巾的手。他沉默了片刻，終是擡手接過了她遞來的紙巾，見商戍開始擦拭衣物上的污漬，喻梧桐沒由來松了一口氣。
随着污漬的消失，喻梧桐忽然注意到他衣領上的圖紋。她眼眸裏升起一抹考究，無意識般盯着那個圖紋出神。
楊柳瞥見喻梧桐過于熾熱的目光，趕緊掩嘴清了清嗓子。
喻梧桐漸漸收回注意力，等到對方身形離開眼前，楊柳用胳膊撞了撞她。
“你不覺得他很像莊晏？”
之前她遇到的那位可不是眼前這個人？
當時，楊柳還誤以為自己是看錯了，今天走近一看，發現他跟莊晏更像了。
喻梧桐疑惑出聲，“像嗎？”
“哦，我忘記了你極度臉盲。不是，那你怎麽認出莊晏的？”
“可能是他脾氣差到燒成灰我都記得。”
“…”
喻梧桐跟楊柳吃完飯，任勞任怨把她送回家後才驅車回家。
她腳步剛跨進家門，還沒來得及去開玄關的燈，手中不堪重量的手提袋倏地斷裂。袋裏動作灑落一地，喻梧桐煩躁啧了聲，先踢掉腳上的鞋，順手打開了玄關的小燈。
她彎下腰一個一個拾起掉落物件，直到最後一件時，她想要拾起的動作僵硬在原地。
玄關燈光晦暗不明，喻梧桐無法看得真切，她眉心微颦眼眸間流轉着複雜情愫。喻梧桐快速撿起地上的方盒，走進客廳打開了燈，頭頂刺眼燈光亮起，全然照耀在那個熟悉圖騰上。
喻梧桐手掌捏着的方盒裏，裝着一顆鈴铛。
而方盒外殼上映着圖騰跟四個字。
饕餮納福。
溫熱指腹按壓在饕餮邊緣處，喻梧桐恍惚間想起下午撞到的那個人，她始終是記不住對方的長相，卻對他身上的圖騰記憶猶新。喻梧桐暗道奇怪，那個圖騰怎麽如此熟悉，像是看過很多次的東西。
直到現在喻梧桐突然反應過來，這是商朝記載中常見的饕餮圖騰。
她之前在研究相關歷史時，沒少看見這個圖騰。
只是他衣領那處刺繡精致不像是批量生産，更像是手工一針一針縫制的。
耗時耗力十分難得。
他又是為什麽會在衣領處繡上饕餮呢。
喻梧桐百思不得其解，思維散發到她思緒紊亂宛如亂糟線團。她五指穿插在濃密發絲內，暴躁的胡亂撥動了幾下，突兀鈴聲響起打斷了她莫名開始的奇怪念頭。
打電話的人是她媽。
馮昭。
“喂，媽。”
喻梧桐露出一絲乖巧的笑意斜靠在沙發上，馮昭始終挂着和藹的笑意朝她開口。
“喻随回家，我讓他幫你帶了一些補品跟中藥，你記得去拿或者讓他給你送過來。”
“好。”
馮昭孜孜不倦囑咐了她很多，挂念着她體質較差的身體。最終又詢問她工作合不合心意，等到喻梧桐挂斷電話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
喻梧桐早已困倦不已，可随着電話時間的遞增，她反倒是逐漸清醒過來。
深夜裏她獨自坐在一側，沉迷般研究着那塊圖騰。
…
次日喻梧桐正在茶水間裏幫莊晏泡着咖啡，他身影卻突然出現在茶水間。
眼底青黛明顯，眼眸泛着紅緊抿着唇角，手臂半舉拿着一疊資料，聲線深沉，“你要的資料。”
莊晏側頭睨了一瞬她手上的咖啡，随手把資料放在了一側。
莊晏正欲轉身離開茶水間，喻梧桐擺放在旁的手機屏幕亮起。
上面的備注被她們收入眼底。
張海。
莊晏挑了挑眉兀自收回腳步，淡定神閑站在旁邊，透着危險眸色掃視着屏幕。
“接。”
喻梧桐握着手機沒有立馬接聽，她垂下眼睫遮蓋住明亮眼眸。一想到某種可能性，喻梧桐的腦內心底便不斷叫嚣着恐懼。她吸了吸氣，劃開電話，張海兇神惡煞的嗓音驟然響起。
莊晏身形微動向前傾了一分，手掌隔着衣服半握住她的手臂，黑眸裏滿是肯定。
薄唇蠕動沒發聲，做了個動作，“不用怕。”
喻梧桐稍顯慌亂的神色緩慢鎮靜下來，她害怕同事路過壓抑着嗓音。
“我有沒有來，跟你有什麽關系。”
張海質問她到底是誰，之前說是蔡恬的遠房親戚，可她根本沒有出現。
對此他更加惡劣的語氣鑽進耳朵，“來的人我都認識，你不來，難道是沒有身份來？”
他音調激進又墜崖似平緩下來，莫名有種矛盾錯覺，“你為什麽知道她的事情，你不是他親戚。”
“是認識她的朋友。”
他忽然笑了聲，“蔡恬的朋友，我全認識。”
喻梧桐一時間陷入了困境，她額間突跳着，她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想好措辭。
她咬了咬嘴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專注于腦內運轉。
“反問他。”
耳朵旁一聲暗啞低語傳來，“為什麽非要揪着這個不放。”
“除非，他心裏有鬼。”
對方沒有理會這句反問，直接掐斷這通電話。
喻梧桐僵硬手臂瞬間松弛，腿腳發軟堪堪靠在一側，莊晏神色自然松開她的手臂、
“下次他再打電話，別自己硬撐。”
他難得溫和一點的語調将喻梧桐的害怕驅趕了些，她擡起眼眸一瞬不瞬望着他。
“不怕嗎？”
張海很有可能就是兇手。
面對這種人真的不會産生恐懼嗎？
莊晏聞言黑眸裏閃過一絲笑意，臉色依舊波瀾不驚，“怕就可以不解決？”
世界上需要怕的東西多了去了，一一來害怕豈不是得郁悶死。
眼看莊晏轉身要離開茶水間，喻梧桐也順勢端着咖啡準備跟上他的腳步。
他定在原地回望着喻梧桐，“怕可以，但不能退縮。”
“明白嗎？”
他的身形正背對着燈光，身後是無盡亮光臉龐卻深陷黑暗。喻梧桐思緒混亂敷衍點了點腦袋，呆滞表情撞進莊晏深淵似得眼眸。
“給我。”
他朝喻梧桐伸手，揚了揚下巴示意她拿過咖啡，“哦。”
喻梧桐自然是樂意，莊晏自己拿走，她就不用多走幾步。莊晏剛離開茶水間，喬梁之的腦袋從房門邊鑽出，正眼含笑意斜睨着喻梧桐。
“你站在那幹嘛當地鼠嗎？”
喻梧桐頗為無奈，“我怎麽看見你跟莊律師手拉手？”
“那你的确該看看眼科了，我們怎麽可能手拉手。”
喻梧桐虛掩着過于慌亂的情緒，拿起資料逃似得小跑出去。
莊晏哪是拉她手單純是扶她一把。
莊晏拿給她的資料袋，喻梧桐沒在事務所打開，走到座位上直接放進了托特包裏。
中途接到的電話如同過眼雲煙，轉瞬即逝，喻梧桐沒徹底放在心上。
下班節點一到，喻梧桐擡腳朝事務所大門外走去。她擡眸睨着黯淡無光的天色，不着痕跡斂下眼睛深處裏的一抹凜然。喻随的車倏地停靠在她眼前，喇叭響起，車窗降下露出那張嚣張的面孔。
“上車。”
喻梧桐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小跑過去，擡手拉開了後座的車門。她目光向後座掃去瞧見了正看着手機的裴喻行。
“上車啊，站在那幹嘛。”
“哦。”
裴喻行在她上車後把手機倒扣在腿間，用着清冽的音調跟她閑聊着，眼底那抹柔意濃重無法化開，喻随坐在駕駛座難得沒有叽叽喳喳。
“工作還好嗎？”
“還好。”
面對裴喻行喻梧桐總是拘謹不已，盡管他已經很柔和了她依舊無法放開。
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
裴喻行淡淡扯了扯嘴角，挪開視線，“莊晏最近忙什麽？叫他吃飯都沒有時間。”
“事務所最近多了很多案件，他需要處理再加上還有點私事。”
喻梧桐平靜回答着他的問題，臉上沒有過多表情，腦袋側向一旁看着倒放風景。喻随用餘光瞄了喻梧桐一眼，覺得她今天的情緒過于平靜，還隐約捎帶着萎靡低沉。
喻随琢磨着是不是莊晏事務所壓力太大了，緊握着方向盤的手收了收，臉色不自覺凝固起來，開始重新思考喻梧桐去莊晏事務所上班的事情，究竟是對還是不對。
各懷心思各有方向，喻梧桐在吃飯間偶爾吐露幾句話。
其餘時間都是喻随跟裴喻行在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