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桑驚秋一聽這個稱呼就頭疼,轉臉,果然看到齊見深,也不知何時來的,伏在窗臺之上,半個腦袋探進來,面帶笑意,一副悠哉模樣。
見桑驚秋看過來,他一抿嘴,笑意更深。
齊見深在武林大會上的表現令人印象深刻,在場不少人記得他,此時突然出現,有幾個沉不住氣的臉色都變了。
白月明作為發起者,不得不出來主持局面,他上前兩步,問:“不知齊公子所為何來?”
齊見深笑道:“你們喝酒吃飯,我路過,湊個熱鬧罷。”
白月明目露遲疑,似乎不樂意,但這種日子不想得罪人鬧得太難看,只能退一步,讓人給他安排個座位。
“不必了。”齊見深徑直在桑驚秋旁邊坐下,“我坐這裏即可。”
桑驚秋本來要走了,聞言又改了主意,對白月明笑道:“我反正閑來無事,不如就由我替白幫主招待這位公子?”
白月明:“那就有勞二位。”
到了外面,桑驚秋扣住齊見深的胳膊,将人拖到一旁無人的巷子。
齊見深也不掙紮,任由他動作。
只是桑驚秋動作實在有些粗暴,他被抓的有些疼,忍不住笑道:“大美人不愧是大美人,粗魯起來也與衆不同。”
桑驚秋把人扔到牆邊,直接問:“你是什麽人?”
齊見深:“嗯?我是齊見深啊,你不認識我了?”
桑驚秋微笑:“裝得很像,但你忽略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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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見深目露迷茫。
桑驚秋也不繼續說,盯着他看了一會,猛然擡臂,右手閃電一般擦過齊見深臉頰。
收回來時,手中多了一樣東西。
桑驚秋打量着那如假包換的人皮面|具,啧了一聲,這才看向對面的人。
很瘦,尤其面頰,瘦的仿佛從來沒吃飽過,面頰凹進去一大塊,五官工整卻沒什麽特點,這般骨骼長相,最适合易容。
桑驚秋問:“想幹什麽?”
對方不說話,一副不想合作的樣子。
桑驚秋不意外,便先想把人帶回去再說。
拖着人走了幾步,他忽然停下。
那人扭頭看過來。
巷子口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有人說:“我看到了,就在這個地方!”
而後是施天桐的聲音:“喂,你們要幹什麽?”
“我師弟被人抓進去了,給我閃開!”
“裏面有人,你們現在不方便進去!”
“滾開!”
一陣混亂後。
“師弟!”一個高大男子沖進巷子,“師弟你沒事……罷……”
桑驚秋轉身,不解道:“此人是你師弟?”
男子震驚地張着嘴:“……”
“他叫齊見深,說自己無門無派。”桑驚秋好奇,“閣下真是他師兄麽?那倒也方便……”
男子連忙擺手:“不是,不是,認錯人了!”
桑驚秋喊:“果真不是麽?要不要再瞧瞧?”
那人已經跑了,後頭跟着的幾個人莫名其妙,也很快離開。
酒樓內,白月明正在滔滔不絕地闡述着合作方向和利益,門開了,桑驚秋走進來,無視所有人的打量,走進來,将手裏的人往地上一扔。
白月明從怔忪之中回神,問:“桑兄此舉是何意?”
桑驚秋:“此人不願配合,什麽都沒問出,畢竟是白幫主地盤,我就把人交予你罷。”
白月明皺眉,正要說話,和桑驚秋一道進來的施天桐開口:“此人選在白幫主壽辰之日出現,分明易圖不軌,白幫主當不會這樣放過的罷?”
白月明:“……”
桑驚秋:“桑某不才,以為能騙得他坦白一二,真是慚愧,人在這裏,白幫主且随意。”
屋內有片刻的安靜,在場人面面相觑。
很快,有人站起身,對白月明說道:“桑兄既然是好意,白幫主不妨就應了罷?左右此人來了這裏,也該給白幫主一個交待。”
接着,又有幾人出聲,意思和此人大致一樣。
白月明心下煩躁,但如今情勢,他不得不先将齊見深留下。
此時,又有人發話。
“此人居心叵測。”那個人慢條斯理地說道,“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不妨問個清楚。”
桑驚秋循聲望去,和其他衆多人的視線一道,落在緩緩起身的男子身上。
此人他在武林大會上見過,當時和顧聽風站在一起,看不出身手,但身形高大筆直,站在那裏,給人的威壓很強。
他察覺到桑驚秋的視線,朝這邊掃過來,一頓,若無其事地轉開。
白月明似乎不同意這個提議,那人離開座位,走到齊見深跟前,蹲下來,道:“你叫齊見深?”
齊見深不動。
桑驚秋解釋:“被我點了穴。”
那人伸手解開齊見深的穴,把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對方根本不是齊見深,桑驚秋和施天桐就在附近看着,他哪裏敢撒謊?
憋了半天,才緩緩吐出兩個字:“不……是。”
所有人都愣住。
桑驚秋看着臉色鐵青的白月明,無聲冷笑。
那人也回過頭,對白月明道:“今日是白幫主的好日子,我們就不掃興了,先行告辭。”
白月明恨不得這人和桑驚秋趕緊有多遠走多遠,忙不疊讓人送客。
到外面,那人看了眼施天桐,後者會意,去旁邊茶鋪買茶葉。
他看向桑驚秋,道:“我叫顧聽雲。”
桑驚秋反應了一下:“你是顧聽風的……兄長?”
顧聽雲“嗯”了一聲:“上次在玉華山,你救了我弟弟,這次,算是回禮。”
桑驚秋笑起來,難怪:“顧兄也救過我。”
顧聽雲顯然不是善于聊天的人,簡單講完白月明的計劃,又道:“那些人不過烏合之衆,掀不起風浪。”
桑驚秋:“我明白,多謝顧大哥。”
顧聽雲:“我住在那邊客棧,你有事可以來找我。”說完也不等桑驚秋說什麽,就自顧自地走了。
晚上,桑驚秋找施天桐一道出去走了走,回房收拾行囊,門被敲響。
開門,就見外頭站着一中年男子,桑驚秋有印象,是白月明的心腹,一直跟在白月明身邊。
他把着門,打量對方。
對方主動介紹道:“我叫劉光成,是月明幫的副幫主。”
隔壁房間的門開了,客人哼着歌走出來,乍然見到兩個人堵在旁邊,吓了一跳。
桑驚秋沖那人溫和一笑,讓開點位置:“請進。”
他不想浪費時間,“有何指教?”
劉光成:“今天白天的事,是我們失策,未能考慮周全,還請桑大俠莫要見怪。”
桑驚秋摸着茶杯,不說話。
劉光成:“為表歉意,幫主今日在門中設宴,還請桑大俠和施大俠賞個臉。”
桑驚秋:“白幫主壽辰已過,我們很快要走,飯就不必吃了,多謝貴派好意。”
劉光成:“桑大俠……”
“我們從魚蓮山趕來為白幫主賀壽,貴派設計陷害于我。”桑驚秋似笑非笑,一雙如水的眸子盈盈生光,說出的話卻分外尖銳,“如此大的厚禮,我們委實承受不起。”
劉光成沒料到桑驚秋會明着把事情抖出來,一時愣住。
桑驚秋朝外做了個動作:“請。”
話音未落,門外又走過來幾人。
為首的是白月明,他一邊大喇喇進門一邊笑道:“光成啊,以往看你挺聰明,怎麽如今這樣愚蠢?”
劉光成嘴巴動了動,退到一邊。
桑驚秋冷眼看着不請而來的幾人。
白月明也不用他招呼,兀自在桌邊落座,還給自己倒了杯茶:“昨日之事……”
“昨日之事,劉副幫主方才已經道過歉了。”桑驚秋面無表情地說,“道不同不相為謀,白幫主還是請回罷。”
白月明不以為然:“桑兄為人聰明,應當明白,有些事既然開始了,就沒那麽容易結束。”
桑驚秋扯起嘴角:“此話有道理。”
白月明一笑。
“可我偏不信邪。”桑驚秋捏了捏右手的橫笛,“我的事,沒人能指手畫腳。”
多年前,時遇搬離時家,也是說了這樣一句話。
桑驚秋那是覺得,嗯,很有氣勢。
如今自己說出口,感覺的确不錯。
想着,嘴角綻開一絲笑意。
白月明暗自皺眉,他知道時遇頑固不化無法溝通,才把視線轉向桑驚秋,那人也明明說桑驚秋性格溫和好相處,可昨日到今天看來,似乎并非如此……
不過,桑驚秋又似乎在笑……
氣氛有些緊張。
就在這時,窗外忽然響起大叫聲,緊跟着,房間外和樓下同時傳來雜亂的動靜。
屋內之人皆一愣,還未反應過來,外間又傳來尖銳的慘叫,似乎有什麽可怕的事發生。
白月明沖劉光成使眼色,桑驚秋也朝外面看過去。
就見黑夜中,兩排白色的骷髅頭頂着火把,整齊地移動着,猛一下瞧見,着實有幾分吓人。
桑驚秋的心沉了下來。
這是四平幫的風格。
秦峰死後,四平幫一直在魚蓮山和天門山手中,被管的服服帖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還故弄玄虛,驚擾百姓。
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幾個黑色身影從窗戶躍入,二話不說,對準白月明幾人就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