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代價
代價
梁雁遇襲的事最終還是驚動了衆人，皇帝震怒，下令徹查。
梁雁隔着人群，遠遠地看了昭平一眼，昭平抿着唇，臉上只閃過一瞬的不自然，而後又恢複如常。
其實，有了懷疑的對象和入手的地方，這事并不難查，秋月和昭平必然有相連的地方，只要找出那個相連點，順着查下去，便能得出結果，梁雁并不擔心會查不出。
而昭平明知可能會徹查，卻依然動了手，想來也是篤定梁雁不會懷疑到秋月頭上，甚至為了保證秋月不被懷疑，還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丫鬟。
可惜，昭平千算萬算，都算不到自己的“養母”柔太妃會将信息洩露給梁雁，以至于秋月從春天開始就已經被梁雁有意無意地防備着了。
思及此，梁雁轉頭看向柔太妃所在的方向，不起眼的角落裏，柔太妃穿着一身深色的衣裙，微微低着頭，眉眼柔順，卻像是在無聲的嘆息。
昭平雖然不是她親生女兒，卻也是從小養在她身邊的，照理說，養育之情總該是有的。
柔太妃不替她隐瞞可以理解為明哲保身，不摻和事端，可她甚至用了隐晦的方法提醒梁雁，又是圖什麽？
梁雁心裏不解，卻也只好暫且壓下，等着這件事之後，再找時機去問問柔太妃。
“回去吧？”江清晏走到了她身邊，動作自然地牽住了她的手。
梁雁還沉浸在方才的疑慮之中，并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舉動在大庭廣之下會不會太顯眼了點，順着他的話點了點頭，沒有抽回手。
江清晏一笑，明明是在這種略顯緊張的氛圍下，卻不由地想，牽手有了，離同床共枕還會遠嗎？不枉他耐心等待，一步一步地親近她，等她習慣了一點點的親近，就再更進一步。
皇帝震怒之下的徹查效率極高，又提前有了方向，沒過多久，就有了結論。
梁雁聽着傳話的小太監躬身禀報，心裏淡淡的，興不起什麽情緒來。
“皇上讓人查了秋月姑娘的身世，發現點不尋常的地方，”小太監低着頭，一點一點地道來，“秋月姑娘本是京郊一個小官家的庶女，可細查卻發現另有隐情。她的生母并不是族譜上的趙氏，而是北方逃亡而來的一個外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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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說到這裏，擡眼觑了觑梁雁的神情，梁雁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而那位外族女子逃亡而來時，還有一個主子，陰差陽錯地，入了先帝的眼……”
小太監沒敢再說下去，梁雁卻是明白了。宮中一直有個心照不宣的秘密，昭平的生母是先帝在京城裏偶遇的一個外族女子，據說還是草原上某個部落的公主。
想來，那位公主帶着心腹侍女逃亡入京，一個被先帝看中，入了宮，另一個流落在了京郊的一個小官家裏。
如此一來，秋月為何會聽命于昭平，也一目了然了。
知曉了事情的始末，梁雁心裏并沒有什麽被背叛的憤怒，而是悵然地看向秋月。
秋月跪在下面，聽着小太監的敘述，沒有辯解，只是一言不發地低着頭。
地上鋪着毯子，是江清晏怕寒氣從地上蔓延，凍着梁雁，才在屋裏每一寸地磚上都鋪上的，秋月跪在上面，卻覺得沒什麽太大的區別——冷從來都不是因為氣候，而是因為心冷。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梁雁淡淡地開口，聽不出情緒。
“沒有，該說的長公主都已經知道了，”秋月依舊低着頭，默認了小太監說的話，“奴婢在生母病榻前發過毒誓，今生無論怎樣，都要入宮找到舊主的骨血，效忠她。”
“奴婢別無選擇。”秋月俯身叩首。
梁雁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父母之命不可違，這是刻在他們每個人身上的枷鎖，她原本也會對這樣的“聖人之言”深信不疑，可她的母後卻告訴她，人要為自己而活，要有自己的思考，自己辨別是非。
因此，回頭再看秋月這一生，梁雁只覺得荒謬。
她本可以在自己身邊好好地過着，等到了歲數，想留下就留下，不想留下就風風光光地嫁出去，身為長公主身邊的侍女，想來也會嫁給一個本本分分的好人家，也無人敢怠慢她。
可她卻被那一句囑咐而耽誤了一生。
“那我再問你最後一件事，”梁雁開口，“小桃，是你殺的嗎？”
秋月之前的回答都沒有一絲猶豫，這次卻是沉默了許久，才道：“是奴婢動的手，在赴宴之前，将昭平長公主給的藥，混進了她的茶杯裏。”
“為什麽選了她？”梁雁又問。
這一次，秋月沉默了更久，直到眼淚無聲無息地滴在了地毯上，才哽咽着開口：“沒有為什麽。若是非要說出個緣由……大概是她運氣不好吧。”
運氣不好，所以成了争鬥之中，一個微不足道的，枉死的冤魂。
梁雁沒有再問，擺了擺手，讓人帶走了秋月，除了緣由動機，還有很多細節和證據需要審問，而自己方才的最後一問，已經擊潰了她所有的強撐，想來是會知無不言的。
明明昭平很快就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可梁雁卻并沒有一點的痛快之情，心裏沉沉的。
“別想那麽多，”江清晏仿佛看出了她的心聲，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讓作惡者付出代價，你已經做到你所能做的一切了。”
“嗯。”梁雁點了點頭。
幾日之後，昭平長公主被幽禁于京郊佛堂，派了專人看管，此生不得再出。
昭平暫時下線。接下來會是一段時間的甜寵日常啦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