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輪回境2
第57章 輪回境2
君信白的星應宮獨占一個山頭,十分氣派,亭臺樓閣,仙臺庭院應有盡有,後山還有一大片的藥園子、果園和菜園,還劃了好幾個地方飼養不同的可食靈獸。
但宮裏來往的人很少,聽說這裏的灑掃都是早晨來,中午就走了,後山的種植和靈獸喂養也是定時才有人來。
有一種想要熱鬧,但又想要清靜的矛盾感。
呵呵,他被封印了三百年,受盡了苦楚,這君信白倒是過得有滋有味,有吃有喝。
簡直可惡至極。
等他挖了君信白的七竅玲珑心,把仙道打得落花流水,帶領魔族占領仙道諸多寶地,就把這星應宮占為己有,吃光他的菜和靈獸。
到了藥園後,李修言沒讓伶舟善動手,而是讓他坐在一邊。
伶舟善看着李修言走進藥園深處,直到李修言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野後,他便轉身悄悄走了。
既然這星應宮的人這麽少,那麽說明就算他到處走走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星應宮很大,伶舟善随便走走,越走越不知道方向,走着走着,他轉過一道門,便進入了一個類似庭院的地方,只是這個庭院除了有花有草外,中間還有一個靈氣濃郁、熱氣騰騰的溫泉。
伶舟善心裏暗罵了一聲。這狗東西竟然還有這麽大、靈氣這麽旺盛的靈泉,真會享受。
水汽彌漫,蒸騰,将視線所能看到的地方朦胧了大半,他打量了四周,沒看見一個人影,他又喊了兩三聲,見沒人應,便判斷這裏應該是沒人了。
他身上的外傷雖然恢複得看不出什麽,但內傷頗重,若是能泡一泡這靈泉,對他的傷勢大大有益。他呼出一口氣,便立刻脫下衣裳,興奮地跳下靈泉。
一進入這靈泉,被靈氣滋養着,伶舟善就覺着渾身通透舒暢,舒服得他眯起了眼睛。他一高興起來,便又要紮進水裏游泳——這個池子着實大,游起來也是暢快。
他原本是不會凫水的,只是他複活後,修為境界大落,實力不濟,他居安思危,便緊急訓練了一些必備救命技能。而剛學會凫水的他,自然一有機會就要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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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埋頭在水裏如魚得水地游着,游着游着,突然撞上了一堵奇特的牆,又軟又硬的,他摸了摸腦袋,浮上頭來,一張俊美無俦,棱角分明的臉就闖進了他的眼睛。
男人閉着眼睛,似乎正進入某種境界修煉,長發披散,長長的睫毛濡濕墨黑,沉靜清冷,宛如谪仙。
伶舟善覺得有些眼熟,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往後挪,卻在這時,男人似有所感,緩緩掀開了眼睫,一雙漆黑如墨玉的眼睛漠然地看着他。
伶舟善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少頃,那雙墨眸掀起了些許漣漪,露出微妙的疑惑和訝然。
君信白看着面前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男人,男人長着一副絕美的容貌,濕透的長發搭着他裸露的玉白肩頭,少許潤濕的碎發黏在他飽滿的額頭和臉側,一雙極為漂亮的碧青眼睛微微睜大,好似很詫異,紅潤的嘴唇微張,吐着被吓到的輕柔氣息。
淡淡的清甜氣息從他身上傳了過來,君信白覺得那氣息有些醉人,他冷冽的眉眼微壓道:“你是妖。”
伶舟善不自覺舔了舔唇,道:“……半妖。”
“你這是做什麽。”君信白問。
“泡……澡?”
“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君信白眉心蹙了蹙。
伶舟善的眼睛轉了轉,明晃晃地心虛,他嗫嚅道:“星應宮。”
“你是誰。”
這難道不是第一句就該問的嗎。
“我是,李修言的未婚夫郎,神憫宗的外門弟子。”伶舟善低着腦袋,努力扮做不慎犯錯後心虛無措的單純少年。
“李修言?”君信白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停留在他時不時舔一下的唇上。
“您的徒孫,璞玉長老的大徒弟。”
伶舟善面紅耳赤,垂着頭,哭着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師祖,我、我不是故意的……嗚嗚嗚我只是看到這靈泉,一時心生貪婪,我再也不敢了。”
君信白盯了他片刻,捏起他的下颌,令他被迫擡起頭來,注視着他的眼睛,道:“你的眼淚在哪?”
你大爺,假裝哭腔就很難了!流不出眼淚我有什麽辦法!
伶舟善怯怯地看着他,努力哭喪着一張臉,做出害怕得快要撅過去的樣子。
“你叫什麽。”
“沈琮。”
“放肆。”君信白冷冷道。
伶舟善終于艱難地擠出眼淚,獻出畢生的演技,唯唯諾諾,哭哭啼啼地求饒道歉。
君信白的目光從伶舟善的鼻尖滑到唇瓣,再到脖頸,鎖骨,直到水下,水汽氤氲,便看不得太多了。
“滾出去。”君信白放開他,面無表情道。
“對對對不起,對不起師祖,我馬上就滾。”伶舟善松了一口氣,轉身就游劃出去。
伶舟善撲騰着長腿游去岸邊,窄細的腰身和挺翹圓渾的臀部随着游泳的姿勢起起伏伏,身體線條波蕩着水紋,水紋擴散到君信白的胸前,似乎連他身上獨特的香氣也随着水紋傳了過來。
君信白盯着遠去的那道修長誘人的身軀,眼神暗了暗,神色莫測。
伶舟善到了岸邊,已經看不清君信白的樣子了,可他卻能感覺到君信白的目光還在他的身上,惹得他一陣慌張,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逃命般地跑出了那塊地方。
差點偷心未半而中道崩殂。伶舟善一邊走,一邊擦着自己濕透的長發,心裏微微松了一口氣。
伶舟善回到藥園,李修言看見他後松了一口氣,道:“小琮,你去哪了,我找你許久了。”
伶舟善眼睫顫了顫,垂眸認錯道:“我就在附近轉了轉,對不起,害修言哥哥擔心了。”
李修言見他慚愧得都要哭了的樣子,反思自己的語氣是不是過重了,他緩了緩語氣,溫和道:“我不是怪你。你初來乍到不知道,師祖喜歡清靜,不喜歡他人在星應宮亂走。若是你不小心驚擾了他,就不好了。”
伶舟善乖乖地點頭,然後又小心翼翼問道:“師祖很兇嗎?”
李修言愣了愣,道:“師祖不兇,只是他比較……嗯,比較……”他努力地想了想,忽地恍然道,“比較冷清喜靜,猶如雪山冰蓮般冰清玉潔,可遠觀不可近攀。我們都很崇敬他。”
“總而言之,我們到這裏來盡量少說話,幹完活就趕緊走。”
“哦哦。”
“我已經幹完活了,我們現在就走吧。”李修言道。
“嗯。”
伶舟善在心裏呸了一口,什麽冰清玉潔,什麽雪山冰蓮,仙道的人就是這麽惡心愛裝。
哼,等本尊挖了他的心肝,把他丢給魅魔糟蹋,看他還怎麽冰清玉潔,高不可攀。
*
伶舟善成為外門弟子後,也跟着其他的外門弟子一樣學習基礎修煉道法,然後完成常務堂發布的任務——什麽打理仙草靈花,喂養靈獸之類的無聊事情。
這麽一直無聊了半個月,伶舟善忍無可忍了,去找李修言問:“修言哥哥,你什麽時候再去星應宮啊?”
“啊?這個月不是我去星應宮了。”李修言道。
“什麽?你們每個月還有輪值的?”
李修言:“當然啦,好多人都想去星應宮呢,就算見不到師祖,與師祖同在一處也是求之不得的。”
伶舟善神情微妙,心裏鄙夷,一群狗腿子。娘的,他連輪值都排不上,他到底要怎麽接近君信白?
就在伶舟善絞盡腦汁怎麽進入星應宮的時候,掌門那就傳出了一個消息,說師祖需要一名弟子長期照料他剛種下的金鱗草。
此消息一出,整個宗門的弟子都沸騰了起來,鉚足了力氣要當那名長期弟子。
伶舟善為了自己的偷心大計,自然也是積極參與響應。
金鱗草是一種比較珍稀嬌貴的靈草,需要十分精細耐心地照料,否則很容易把金鱗草養死。這其中又有許多門道,非一般人能輕易做到。
為了進入星應宮,伶舟善頭懸梁錐刺股,昏天黑地地學習金鱗草的相關資料和知識,其中暴躁了二十一次,次次都想放棄,最後又使勁壓下性子,咬牙切齒地繼續學。
不少人也和伶舟善一樣臨時抱佛腳,徹夜學習,卻沒想到最後君信白選擇的條件竟然不是看誰最擅于照料金鱗草,而是蔔卦。
伶舟善剛聽說君信白這選擇方式時,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恨不得就拎起君信白狠狠打一頓。
但下一刻聽到君信白占蔔的結果是他時,他的毛瞬間被順了下來。
“承讓,承讓!”伶舟善給各位競争對手拱手致意,笑得十分得意張狂。
“那卦該不會是看臉吧!”
“怎麽又是他啊,搶了大師兄不說,還搶了能靠近師祖的機會!”
“唉,修道之人最講氣運,沈琮的氣運真是強啊。”
“一個卑賤的半妖,憑什麽可以去師祖跟前伺候啊!”
伶舟善聽到那些不善的話語,頓時委屈巴巴,含淚地望着李修言,李修言皺眉,呵斥那幾人道:“這是師祖的決定,你們有什麽資格置喙!不服的,可以去和師祖提,說話傷人算什麽?”
剛才還憤憤不平的幾人頓時不敢說話了。
衆人散了之後,伶舟善立刻回住處收拾東西,準備去星應宮。因為金鱗草一刻離不開人,又是要長期照料,所以君信白特許照料弟子去星應宮助。李修言在旁邊,語重心長對伶舟善叮囑了許多讓他注意這,注意那的。
“……總之,你要記着盡量不要到師祖跟前去,打擾他老人家。”
“知道了,修言哥哥。”伶舟善面上乖巧答應,心裏翻了個白眼。
伶舟善正背對着他收拾一些可有可無的東西,轉過身時,就看見李修言正溫柔地看着他。
“小琮。”李修言抓起他的手,深情道,“家父家母已經得到了我的信,同意了我們的親事。”
伶舟善硬忍着抽出手并暴打他一頓的沖動,扯出微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李修言捏了捏他的手,笑道:“過幾日我和師尊就要去白虎城處理事情,等我回來,我們就成親吧。”
“……你要去多久?”
“大約兩個月吧。”李修言道。
伶舟善思索着兩個月夠不夠他用,李修言見他神色猶疑,臉色微變道:“你不願意嗎?”
“額……”伶舟善終究是沒忍住,抽出自己的手道,“願意啊,等你回來就成親。”
反正還有兩個月,到時候再說吧。
“好,真是太好了!”李修言一激動抱了他,伶舟善清甜的氣息盈滿他的鼻尖,讓他本來就激動的心情更添一把燥火。
伶舟善眉頭擰緊,将他推開時臉上又換了開心的表情道:“修言哥哥,我現在就要去星應宮了。你先回去吧。”
“我送你過去。”
“……好吧。”
伶舟善在星應宮的住處是在金鱗草園子附近的一套獨院住宅。這宅子比他原本的住處還要大一些,而且幹淨整潔,很漂亮。
真是爽,等本尊拿到七竅玲珑心後會更爽。伶舟善心情頗好。
幾日後,李修言和璞玉長老離開神憫山,伶舟善送完李修言,就立刻回到星應宮,恨不得在裏面每一處都留下自己的蹤跡。
“诶呀,這星應宮不就成了我的天下了嗎。”伶舟善一手拿着一個挖土的小鏟,一手叉腰,看着一片金燦燦的金鱗草嚣張笑道。
“哦,是嗎?”
“廢話,君信白他又不出門——”
伶舟善的話語戛然而止,他僵硬地回過頭去,君信白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剛剛你說,這是誰的天下?”君信白眉頭輕挑,适時露出疑惑的神情。
伶舟善咽了咽口水,讨好地笑道:“哈哈~這當然是您的天下了。”
“你方才不是這樣說的。”
“嗯……您一定是聽錯了,聽錯了。”伶舟善手指絞緊,做出局促的模樣。
君信白意味不明地輕哼了一聲,道:“你這是準備做什麽?”
伶舟善看了看金鱗草,乖順道:“給金鱗草松松土,然後施點靈肥。”
“嗯,施吧。”
君信白點了點頭,凝出一個座椅,坐了下來,看樣子是要親自監督的樣子。
伶舟善舔了舔唇,走到金鱗草邊蹲下,心裏腹诽,這麽寶貝這破草,本座早晚把這破草燒光光,讓他哭都沒地哭。
君信白坐在後面,視線一直放在伶舟善的身影上,神色波瀾不驚,眼底卻幽深微妙。
就這樣,一人施肥,一人在看着,過了一炷香,伶舟善站了起來,跺了跺腳,蹙起眉來,滿眼煩躁。
蹲太久,腳麻了。
娘的,要不是這金鱗草施肥得十分精細,他早就直接一撒了事,要不是君信白這狗東西在後面盯着,他也不可能這麽認真幹活。
真想把這些破草拔了!
“怎麽了。”身後傳來君信白的問話。
伶舟善面帶微笑回過頭,道:“腳麻了,一會兒就好。”
君信白的目光落在他的腳上,沒說什麽,半晌,他站了起來道:“你先忙,我走了。”
好不容易見到君信白,伶舟善哪能讓他這麽輕易走。他心思急轉,看見君信白的衣袍角沾了一片葉子後,朝君信白快走幾步:“師祖,等等!”
君信白轉身的動作頓了頓,瞧向他,就見伶舟善腳步不穩地朝他快速走了過來,然後“哎呀”一聲正好跌進他的懷裏。
十分做作的假動作。
君信白眉心輕動,接住了他,而伶舟善眼睛微微發亮,正好搭在他心口的手長出尖利指甲,立刻朝他心口挖去,然而被襲擊的心口卻忽地亮起一道護心靈障,靈光反傷伶舟善的手,使他的手瞬間被燒傷腐爛。
伶舟善大驚,連忙将手握成拳,藏住手心的傷。
護心靈障起了作用,說明有人試圖攻擊自己的心口,君信白自然能感知到,可他卻只是眸色微沉,不動聲色,而他的心神更多的是被懷中人的腰到底有多細這件事給擾亂了。
伶舟善生怕君信白發覺他的攻擊意圖,心慌得要命,就他現在的實力,都不夠君信白一劍捅的。
一人心慌失措,一人心猿意馬,竟也沒人主動提出現下兩人的姿勢有點不妥。
君信白的手臂悄無聲息地圈緊他窄細柔韌的腰身,心裏丈量着腰圍,面上卻波瀾不驚,語氣平淡:“你這是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