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火鳳
第16章 火鳳
歲隽終于察覺子書湛的不對,他憑空生出一股寒意,他道:“我不是這裏的人,終究要走的。”
“我不準。”
歲隽蹙起眉,道:“你不準我就走不了了嗎?”
子書湛跨過幾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氣得雙眸泛紅道:“歲隽,你不僅冷血無情,卑劣狠毒到讓我惡心,還這般寡廉無恥!負了他人,還說走就走!”
歲隽被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即便知道自己有錯,卻也惱怒。
他動了神力,想把子書湛弄開,卻沒想到自己的神力似乎被什麽壓制住,使不出來。
他驚愕地看向子書湛,忽地想起之前子書湛說過“你們神仙……”,這說明子書湛早知道他是神仙。
“怎麽,發現自己的神力被壓住了?”子書湛冷笑道,“怕了?”
“你是誰?”其實歲隽已經猜到了。
子書湛卻突然将他摁在了城牆上,低頭,眸光帶着冷意和怒意,道:“你猜,歲隽神君。”
“你就是錦安城的主人,”歲隽咬牙道,“你騙我。”
“不是我騙你,是你突然闖了進來,還哄騙了我的感情。”子書湛眸中恨意翻湧,卻又溫柔地撫着他的臉龐,“歲隽,你當真無恥,負心薄情還要裝作一副受害的模樣。”
“放開我!我乃九重天司命星君,你敢!”歲隽怒道。
子書湛眼底閃過一抹訝異,笑了起來,眸中寒意更甚,道:“原是司命,怪不得這麽會玩弄人心。”
“你!放手!”歲隽厲聲喝道,“子書湛,你不知死活!若九重天和我師尊知道我被困,定然、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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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然如何?将我五雷轟頂?”子書湛嗤笑道,“那就殺了我好了。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說來我倒是想見見你師尊,能勾得他徒弟如此不知廉恥,他又是什麽好師尊,不過是道貌岸——”
“啪!”
歲隽終于掙脫了一只手,打了他一巴掌,氣得眼睛泛紅地瞪着他,“不許你這麽說他!”
子書湛猩紅的眼睛恨恨地盯着歲隽,手指緩緩抹開嘴角的血痕,舌頭頂了頂被打的那邊腮幫,刺痛像是從臉傳遞到了心裏,密密麻麻,痛得寒涼。
歲隽打完就後悔了,将發着抖的手藏于袖下,眼睛不自覺充盈了水霧,卻又咬着牙,不服輸似的瞪着面前的男人。
子書湛眸中越見瘋狂,他問:“你師尊知道你如何在我身下承歡嗎?”
歲隽驀地瞪大眼睛,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用留影法器記錄下來我同你做的事,然後給他看,你覺得如何?”子書湛饒有興味道。
“瘋子!”
子書湛收了笑,掐起他的雙頰,惡狠狠道:“我不僅要讓你師父看到你有多快活,還要讓錦安城的所有百姓看着你有多騷。”
歲隽驚恐地看着他,吶吶道:“瘋、瘋子,瘋——唔唔唔……”
子書湛猛然堵住了他的唇,有力的四肢死死地壓制住他的掙紮,不管歲隽如何咬他,子書湛都不放過他,很快唇舌中就流下了腥紅的血液。
歲隽被帶到了大街上,他像只野狗一樣,被另一只瘋狗壓着,在衆人面前羞辱着。
做了世間最無恥的事。
所有的人都圍了過來,他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的衣帛如何被撕裂,如何被羞辱,如何被侵占,又如何帶着憤恨怒罵和無意識的低吟媚意哭得雙眸通紅。
歲隽漸漸地無力掙紮,他擡眼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那天空搖晃得厲害,重新湧出來的眼淚又将他的視線模糊。
子書湛瘋了,他嫉恨瘋了,他怨恨瘋了,他怒恨瘋了。
他的肩背被歲隽咬得流血掉肉,也不停下哪怕一瞬。他滿腦子只想瘋狂地将這個他愛恨交雜的星君吞進肚子裏,融進骨髓裏,滲進血液裏。
哪怕萬劫不複,哪怕下十八層地獄。
歲隽被關在了錦安城裏那座最華麗恢弘的宮殿裏,子書湛每日都會來他這裏,他不說話,子書湛也不說話,只是看着他。
然後再瘋狂占有他,不知疲倦,不死不休。
雖因為神力被壓制,歲隽幾乎難以抗衡子書湛,但他仍是堅持反抗,即便只是不痛不癢地在子書湛的身上咬出幾個牙印,掐出幾個指甲痕。除此之外,歲隽越來越沉默寡言,像是一個冷漠呆板的木娃娃。
歲隽恨子書湛将他關起來,恨子書湛羞辱他于衆目睽睽之下,恨子書湛日日來恥他,又恨自己……将子書湛逼成這樣。
這日,歲隽正呆望着窗外,桌前突然被丢來一個東西,他垂眸瞧見一個木盒子,他的嗅覺靈敏,聞出了一絲血腥味。
“打開看看,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子書湛含笑道。
歲隽擡頭望他,見到他目縛紅綢,心裏驀地一緊,像是驟然被人攥住了心髒。
“這是什麽。”歲隽第一次主動開口,聲音帶着他未察覺的顫抖。
“你應當猜到了。”子書湛彎起唇,即便看不見他的眼睛,卻仍能感覺到他的瘋意。
歲隽拿着那個木盒,輕顫着手打開,看見那雙碧青色的眼睛後,眼眸一紅,他死死抿住唇,緩緩閉上眼睛,遮住眸中的心痛。
何必呢……這是何必呢。
“你喜歡嗎?你最喜歡的眼睛,我送給你了。”子書湛捏起他的下巴,笑問。
歲隽的喉結艱澀滾動,他掀開眼睫看着子書湛,沒有說話。
“不過,你不要以為我沒了眼睛就真的瞎了,就能逃走。整個小世界都是我的耳目,我仍是能看見的。”
“歲隽,”子書湛坐到歲隽身邊,将他擁進懷裏,低聲笑道,“你永遠只能待在我身邊,哪裏也不能去。”
“你連替身的資格都已經失去了,還有什麽能留得住我的心。”歲隽死死地掐着手心,幾乎能将手心掐出血來。
歲隽氣狠了,他想要子書湛把眼睛裝回去,可說出來的話卻這般冷血無情,又惹得子書湛勃然大怒。
憤然得幾乎要把他幹、死。
互相折磨,好似永不能解脫。
子書湛亦有心血來潮的時候,他承諾收回小世界裏所有的耳目,給歲隽七天,只要歲隽在這七天裏能跑出去或者子書湛找不到他,子書湛就放過他。
歲隽雖覺得渺茫,但也努力嘗試了。
最後到第六天,歲隽在一處山廟裏似乎找到了一處結界的出口,他第一次生起了希望,可當他滿懷希望地打開神像後面的門時,卻看見了站在那裏的子書湛。
子書湛身着一身華貴玄衣,目縛紅綢,高大的身影罩在他的身上,歲隽的心在那一瞬仿若被浸入了寒潭。
玄衣男人邪氣四溢,笑吟吟道:“驚喜嗎?娘子。”
歲隽退後兩步,卻猝然被男人拉進懷裏,抱進了神廟,被放到供奉臺上肆意妄為。
轉機是在子書湛突然有一天負傷而歸。
這是子書湛的小世界,他竟然會受傷,說明這裏還另有他人,且那個人能夠克制住子書湛。
但歲隽并沒打算聯合那個人,而是想趁着子書湛忙于與他人纏鬥時,趁機逃走。
那是一個陰冷的天,子書湛很少會讓小世界裏的天氣這般陰沉,陰沉得像是傾軋而來的黑城。
歲隽看到了那團黑霧和一條五彩尾的妖蛇,它們一出現,子書湛就緊張地把歲隽關回寝殿裏,又重重加上了結界,才去和那團黑霧、妖蛇打鬥。
在打鬥中,不知怎麽,那團黑霧突然襲來,漂浮在結界前,含笑的聲音穿過結界:“司命星君,還不趁此大好機會離開這裏麽?”
歲隽眼底有些猶豫,黑霧的聲音仿若徘徊在他耳邊鼓動道:“他傷你如此,又有何可眷戀的呢?”
“難不成你真就這麽賤,被他這麽折辱,還舍不得他?”黑霧又冷笑。
那聲音像是魔音在歲隽的腦海回響,他咬了咬牙,沒再猶豫,快步跑出了結界。
“歲隽!”
身後忽地傳來一聲難過心痛的呼喊,歲隽腳步微頓,卻沒回頭。
很快,子書湛就從後面追了上來,将他的去路擋住,但旋即他又被妖蛇纏住了。
“歲隽,不要走!”子書湛不管不顧,化為了人身,将歲隽抱住求道,“不要走!”
“你囚禁我數月,又有何資格這麽求我!”歲隽想起往日子書湛那般對他,就恨得咬牙切齒。
不知什麽時候,歲隽手中就現出了一把匕首,他被怨恨蒙了心腦,毫不猶豫地朝着子書湛的胸口而下。
子書湛的身子忽地僵住,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他扯了扯唇,血淚落下,将歲隽的手燙得一抖。
歲隽大恸,忽地驚醒。
他方才入了障。
剛才子書湛不是來阻止他的,而是黑霧突然朝他襲來,子書湛趕來護住了他。
那結界是保護他的,若不是他擅自跑了出去,黑霧根本動不了他。
子書湛無力地滑落,歲隽慌亂地将他接住抱進懷裏,心裏痛得一陣陣發冷。
子書湛傷得太重,緊緊攥着他胸前的衣領,說出口的卻不是憤恨和責難,而是歉疚和深深的眷戀:“歲、歲隽,你的禁制……已解,快、快走……對、對不起,我、對不起……”
歲隽的眼睫輕顫,落下一滴晶瑩的淚珠,正好打濕了子書湛的鼻尖。
“不要、哭……去找你的、師尊…去吧,快、走……”
子書湛知道自己要死了,那黑霧極其強大,妖蛇一心要他的龍丹,更是招招陰毒,再加上剛才歲隽将沾染着魔毒的匕首送進了他的心髒,他必死無疑。他現在只想将歲隽送出去,送去歲隽口中那個無比強大的師尊身邊。
兩人之外,那團黑霧和妖蛇正在不停地要打破子書湛用龍魂之力給歲隽結成的保護結界。
歲隽努力壓下喉嚨的哽咽,驀地笑了,他道:“阿湛,你有沒有見過火鳳焚天。”
子書湛似乎知道他要做什麽,攥着他的衣服的手收緊,求着他——“不要,快走,快走……”
歲隽将額頭抵住他的額頭,滾燙的熱淚滑落,将子書湛的血淚混到了一起,他的聲音生寒刺骨:“我要殺了他們,與你我陪葬。”
“走……歲隽……”子書湛越來越虛弱,聲音輕若游絲,幾乎要抓不住歲隽的衣服。
一聲泣血悲痛的鳳鳴忽地響徹天地,烈烈的金紅色将天際鋪了一半,仔細一看,那竟是一只高貴華美的火鳳展開了如火的羽翅,強大的神鳳威壓伴随着滔天怒火,朝着黑霧和妖蛇而去,像是傾軋過來的熾火,要把所有一切焚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