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事發
第15章 事發
歲隽還沒完,扣住子書湛的後頸,繼續加深這個吻,從最初唇瓣間碾磨,到舌尖試探深入,再到唇舌纏繞吸吮。
子書湛覺得自己大概是被歲隽的酒意傳染了,通過唇舌傳染了,他的腦袋酒意上頭,熱氣上湧,躁動傳滿全身。
在子書湛幫歲隽擦腳的時候,祈音就感覺氣氛不對勁兒,誰能想到不對勁兒到現在這個地步。
在子書湛壓上去,歲隽的衣衫尚在淩亂,還沒徹底被褪掉時,祈音很有先見之明地捏起北昊的袖子,将他拉了出去。
北昊也沒有任何掙紮地跟着他走。
直到越來越急的喘息和暧、昧聲響徹底聽不見了,祈音才放開那袖子。
“他們的因果越纏越緊了。”祈音不知什麽滋味地道。
“是,他們兩個人也越纏越緊了。”北昊冷淡道。
祈音聽到北昊這句話,又想到剛才看的最後一眼兩人愈演愈烈的狀況,差點老臉一紅。
他瞪了北昊一眼,道:“要不要臉?”
“你猜歲隽有沒有把子書湛當成了你。”
祈音神情一僵,怒道:“自然沒有!他叫的是子書湛!”
“他之前還叫師尊。”北昊波瀾不驚地陰陽怪氣。
“他知道是誰!”
“他真的知道?”北昊的雙眸在月光下格外幽深,帶着冰冷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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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音語塞,難得地沒有反駁他。
恐怕連歲隽自己都不清楚心裏到底裝的是誰,更何況他們外人。
“你有何感想。”北昊幽幽地盯着他問道。
祈音心說,我能有什麽感想,我簡直不敢想!他沒有說話,自顧自頭疼。
*
歲隽已經睡着,子書湛坐在旁邊癡癡地望着他,眼中的柔情猶如淌出來的蜜,又猶如溺人的深海。
自從上次歲隽喝醉酒,兩人做了親密的事後,歲隽雖然沒說什麽,但之後三番兩次和他親近,子書湛認為兩人已經兩情相悅,擇日一定會成親。
想到此,子書湛眼中的笑意更加溫柔,他輕撫着歲隽恬靜香甜的睡顏,情不自禁在他的額上落下一吻,才又帶着笑意去收拾剛才随意丢掉在地上的衣裳,撿到歲隽的衣裳時,一個錦囊突然掉了下來。
這個錦囊是歲隽每天随身帶着的,子書湛從來沒問過他這是什麽,此時看着這個錦囊,不知怎的就起了好奇心。
他看了一眼熟睡的歲隽,又看了看錦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看了。
然而他正想把錦囊放好,錦囊兀地從手裏滑了下去,子書湛愣了一下,拿起來才發現好像錦囊的帶子壞了。
子書湛想了一會兒,決定幫歲隽把這個錦囊補一補,補之前需要把裏面的東西先拿出來。
錦囊裏只放着一張紙,那張紙似乎是一張畫,子書湛沒再按捺住好奇,打開看了。
窗外驀地閃過驚雷,将子書湛白得沒有血色的臉照得一清二楚,也将畫映得明明白白。
小畫裏是一個長得極為好看的青年,男人身着青底金絲繡錦袍,墨發及腰,碧青眸子微彎,額間一抹金色花紋,手執一把玉骨折扇,長身玉立,仙氣淩然。
子書湛渾身僵硬,好像血液被冰寒突然凍住了,心髒被冰刀攪碎,痛得他幾乎想笑。
他的手指不自覺捏緊那張紙,緊到指尖泛白,又顫抖得厲害。
他幾乎能确定,這個畫裏的男人就是歲隽的師尊。
不知道過了許久,子書湛動作緩慢地将畫放回錦囊裏,裝作從沒有從錦囊裏拿出那幅畫的模樣。
*
歲隽發現子書湛最近有點奇怪,要麽忘記拿折扇,要麽用衣服壞了的借口,換了玄衣穿,要麽在歲隽幫他畫額間花樣時,眼眸深深地望着他。
“怎麽了?”歲隽幫子書湛畫額間花樣的筆停頓,問道。實在是子書湛看着他的目光令人莫名泛冷。
“歲隽,我曾聽見你睡夢迷糊時叫你的師尊,你的師尊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子書湛狀若好奇道。
歲隽微怔,躲過子書湛的凝視,沉吟片刻道:“他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很厲害嗎……你很喜歡他嗎?”子書湛微笑道。
歲隽有點心虛,道:“我自然喜歡我的師尊。”
子書湛扯了扯唇,第一次這樣問道:“那我呢?你喜歡我嗎?”
歲隽眸光閃了閃,轉移話題道:“好了,我們得趕緊收拾出門了。”
“你還沒回答我,歲隽。”子書湛執着地望着他。
“那你喜歡我嗎?”歲隽無奈道。
“你自然知道我有多愛你。”子書湛眸光執拗到有點偏執,他依舊笑着,卻笑得不大溫暖,“你呢?”
歲隽的心髒漏跳一拍,臉上微紅,他抿了抿唇道:“我……同你一樣。”
“那我們成親吧。”
“什麽?”歲隽怔住。
“我說我們成親吧,”子書湛認真道,“我想你做我的娘子。”
歲隽眨了眨眼,側過臉,眉頭輕蹙了蹙,道:“為什麽突然說要成親?”
“你不願意嗎?”子書湛問。
“我……”
“你不願意嗎?”子書湛眼眸沉了沉,再次問道。
“還沒到時候。”歲隽看着他,感覺有點不安,道,“小音,你今天有點奇怪。”
子書湛的笑容不再,也沒再問,而是冷冷道:“我不是說了嗎?不要叫我小音。”
說罷,他伸手一抹額頭,把剛才畫得差不多的花紋抹掉。
歲隽蹙眉,道:“你在發脾氣嗎?”
“沒有。”子書湛站了起來,拿起一旁的玄色外衣穿了起來。
“你這幾日總是這樣,你不願意讓我打扮你了,也不願意讓我叫你的昵稱了。”歲隽站起來,拉住他的衣服質問道,“你不是說你愛我嗎?為什麽——”
“歲隽,你和我上床的時候,想的是你師尊嗎?”子書湛突然問道。
歲隽驀地頓住話語,眼睫顫了顫,眼中閃過驚愕和慌亂的情緒,接着又恢複沉靜。
兩人對望良久,子書湛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他問:“你沒有什麽想辯解的嗎?”
歲隽胸口滞澀得難受,縮在衣袖裏的手指蜷縮,但面上還是那樣冷靜,他道:“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瞞你了。”
“我确實是把你當成了我師尊的替身。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這雙眼睛真像他,所以我才會把你救下,也才想保護你,教你修仙捉妖。”
歲隽冷漠的聲音像是一把尖刀将子書湛的心捅得鮮血淋漓,他咬着牙問:“還有呢?”
“還有,我覺得,我救了你,你當他的替身給我慰藉,我們理應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哈!好一個互不相欠!”子書湛逼近他,臉色陰沉,“歲隽,你好狠的心吶!”
歲隽被逼得退後了兩步,眸光閃爍。
子書湛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扯到近前來,咬牙切齒道:“我讓你救我了嗎!若是早知如此,我寧願死在別人的手裏,也不願意、也不願意……”遇上你。
“你不願做了嗎?”歲隽冷靜得可怕。
子書湛愣住。
“你不願做他的替身了嗎?那我們好聚好散吧。”歲隽道。
子書湛眸色陰鸷地看着他,驀地笑了,笑得眼淚冒出來,他笑着說:“原來我的感情在你這裏一錢不值。你一點、一點都不在乎我嗎?”
凜冽的寒風将樹木刮得呼呼作響,窗戶被吹開,發出哐哐的聲音,不一會兒,一場大雨嘩嘩落了下來。
原本就冰冷荒蕪的冬天,更添上了苦寒。
“歲隽,你們神仙都這麽冷漠無情的嗎?你說喜歡我,是透着我的臉對另一個人說的嗎!”
子書湛崩潰,甚至有點瘋癫,他歇斯底裏質問着歲隽,像個撒潑的瘋子。
而歲隽,只是木然地看着他,像是一棵無聲無息的枯木。
枯木只會回應:“是。”将自己的罪過和卑鄙承認得幹幹脆脆。
子書湛似乎難以忍受歲隽的冷漠無情,跑了出去,走之前,他紅着眼睛,怨恨痛苦道:“你真令我惡心。”
你真令我惡心。
這句話像是那風一樣不斷地回蕩在歲隽的腦海,不停地,令人悶滞。
“幾萬年前,鳳靈谷被滅門後,歲隽就是這樣呆呆地站在滿地血屍中,滿臉空白地跟我說,師尊,父親母親死了。”祈音看着歲隽淡淡道,“他從小就是這樣,看起來挺正常的孩子,其實最不會表達自己的情緒。難過到極致,就會像這般把自己封印住。”
北昊道:“不管歲隽身世有多可憐,此事确是他做得不對。”
祈音難得啞然,無話可說。
回溯境裏,歲隽呆愣了許久後,忽地跑進了大雨裏。
他仿若一抹游魂,只知道他想去找子書湛,可他不知道該去哪裏找,找到後又要說什麽,做什麽。
大雨傾盆,雨滴沉重地砸在他的身上,将他整個人淋透,他走在這寒意透骨的雨水中,頭腦慢慢清醒了過來。
他停住腳步,閉了閉酸澀的眼睛。
也許,這正是提醒他,他該離開了。
三天後。
歲隽施了法,打開了一扇“門”,轉瞬之間他就到了錦安城門口,他愣了愣,頓時恍然,他進來的時候就是從錦安城城門口,想必錦安城城門口就是結界的出口。
他走到城門邊緣,腳步微頓,回頭,眼中帶着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濃濃眷戀。
半晌,他收回目光,再次擡起腳步,旁邊卻突然傳來一道陰冷的聲音:“你去哪。”
歲隽心口一跳,錯愕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子書湛穿着一身玄色華貴衣袍,臉色難看沉冷,正陰鸷地看着他。
歲隽張了張唇,喉嚨艱澀,聲音沙啞道:“我……我要走了。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讓你惡心了。”
子書湛的神情扭曲了一瞬,他的臉色愈發陰寒:“你以為這裏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