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醉酒
第14章 醉酒
“我沒有躲……”子書湛被歲隽的怒氣吓到了,小聲怯怯道。
“這是怎麽回事!”歲隽質問道。
子書湛不知道要怎麽解釋,又是第一次見歲隽這麽生氣,一時慌得不得了。
見子書湛不敢再掙紮,歲隽把他的外衣脫掉,見到他白色裏衣全染紅了,滿目的赤色令歲隽呼吸一滞。
“說話。”歲隽感覺心裏一陣酸軟刺痛。
“你昏迷的時候,我出門意外遇到了一個妖物,同它打了一架,後面很驚險才跑掉。”子書湛道。
歲隽聞言,心裏松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麽,他剛才腦中竟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子書湛是為了救他,才受這麽重的傷。若是這樣,那他就是欠了子書湛的了。若是欠了子書湛的,他便不能毫無負擔地離開。
“笨蛋,教了你這麽多,還被妖物打傷了。”歲隽恨鐵不成鋼道,“快去坐着,我給你換紗布。”
“歲隽哥哥,你還沒吃東西。”
“還吃什麽吃。”歲隽瞪他一眼,道,“去!”
“唔……”
子書湛把衣服一層層脫下,只剩下被紗布層層包裹着的身軀,歲隽大致掃了一眼,有些疑惑,他怎麽感覺子書湛好像長開了許多。
雖然子書湛的身體被紗布纏住了大半,但歲隽還是能瞧出他的肌肉更加結實飽滿,肌肉紋理流暢分明,像是一個高大健碩的成年男子。
歲隽回憶了一下剛才子書湛站在他面前的樣子,發現子書湛好像長高了,比他高了差不多半個腦袋。
他差點就想要子書湛站起來讓他确認一下,但看到染着血的紗布,就暫時按捺住自己的困惑和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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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紗布包得亂七八糟的。”歲隽皺眉地把紗布一圈圈褪開。
子書湛羞愧地垂下眉眼。
紗布打開,看見滿身的傷痕,歲隽的心顫了顫,他咬牙道:“一會兒你告訴我那妖物長什麽樣。”
子書湛疑惑地瞥他。
歲隽怒道:“我去剁了它!”
子書湛愣了一瞬,然後笑了,清亮的碧青眼睛裏染滿了喜悅和甜蜜,他搖頭道:“它已經死了。”
“你不是說很驚險才跑掉的嗎?”歲隽疑惑道。
子書湛頓了頓,說:“很驚險地殺了它,然後跑掉了。”
歲隽懷疑地盯他。
“真的。”子書湛滿臉認真道。
“這麽有出息。”歲隽不知道是嘲還是贊地嘀咕。
歲隽幫子書湛的傷清理幹淨後,拿起藥膏,說:“一會兒可能會疼,你忍一忍。”
“男子漢大丈夫,不怕疼。”子書湛狀若堅定道。
歲隽彎了彎唇,原本想反駁他你才多大就男子漢大丈夫,結果瞥見他寬厚結實的脊背,沉默了。
“你們這裏是打死一只妖物就能成長嗎?”歲隽上着藥突然問。
歲隽知道有的小世界裏會有一些奇怪的規定和習俗,所以他猜也許這裏有殺死一只妖物就能長大這種規定。
“嗯?”
“你好像長大了。”歲隽指出。
子書湛的肌肉瞬間緊繃,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正想着怎麽解釋,又聽歲隽道:“所以我問你,你們這裏是不是殺死一只妖物也能讓一個男人瞬間成長。”
“嗯嗯!”子書湛微不可察地呼出了一口氣,連忙點頭。
歲隽笑了笑,說:“那你以後可真的是一個男子漢了。”
“嗯嗯!”子書湛重重點頭,扯到傷後又“嘶”了一聲。
“知道你是男子漢了,不用這麽激動。”
子書湛抿唇笑,說:“歲隽哥哥,以後輪到我保護你了。”
歲隽愣了愣,手上不自覺重了,子書湛疼得輕哼一聲。
“抱歉,重了。”歲隽下意識地給他吹吹,子書湛正好回頭看他,背部往後靠。
歲隽恰好吻到往後靠的背部。
兩人俱是一怔,目光相對好半晌,歲隽才反應過來,連忙往後退,順手還推了他一把,而子書湛全身都紅得像是熟透了的蝦。
歲隽擦了擦嘴唇,錯開他的目光,子書湛的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你回過頭去。”歲隽垂着長睫道。
“不想回頭。”子書湛呆呆地看着他道。
此時歲隽那張豔麗的臉上染上一層緋紅,誘人至極。
歲隽:“……”
“不給你抹藥了!”歲隽惱羞成怒道。
“歲隽哥哥,你為什麽親我?”
“……我沒親你!”
“剛才親到了。”子書湛羞澀道。
“沒有!我、我原本是想給你吹吹的,誰讓你突然往後退!”歲隽惱恨瞪他道,“沒有親!一點都不想親!”
子書湛喉結動了動,怕歲隽真的不給他塗藥了,他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連忙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歲隽哥哥,麻煩你給我抹藥。”
歲隽瞪了他好一會兒,才看在他是個傷患的份上,饒了他,繼續給他上藥。
子書湛期盼剛才那個“意外”再來一次,所以他忽然又往後退了退,歲隽吓了一跳,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子書湛讪讪地坐正,低着腦袋,滿臉遺憾。
“你再亂動,我就不管你了。”歲隽嚴厲道。
“我不會亂動了,歲隽哥哥。”
人長大了,心眼也多了。歲隽腹诽。
*
月朗星稀,清風徐徐,熱鬧歡笑聲以及一聲疊一聲的祝賀聲充斥着整個喜宴,歲隽坐在角落,笑眼朦胧地望着這喜氣洋洋的場景。
三天前,婚宴主人的府裏有過貓妖作亂,歲隽和子書湛經過此地,就順便捉了貓妖。婚宴主人為了感謝他們,盛情邀請他們參加他的婚宴。
此時距離歲隽中毒已經過了一個月,兩人的傷都好了差不多後,歲隽又督促起子書湛修煉。
子書湛“長大”後,修煉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已經可以嘗試獨自去捉妖。
吃完了中午的喜酒宴席後,子書湛便去捉妖了,而歲隽則是難得偷懶,一直待到晚上,還和別人喝了許多酒。
不過雖然喝的酒多,但歲隽酒量不錯,如今也只是微醺。
天上的月盤又圓又大,月光清泠泠地落了一地,像是撒了一地的糖霜。
歲隽仰頭望去,圓月映在他的眸中,他突然想起了祈音。
祈音曾經和他們說過,人間喜歡在農歷八月十五拜月亮,向月亮祈願美好。他的師尊當時似乎有點酸溜溜的,說拜月華有什麽用,月華什麽都不管,還不如拜音鈴花樹,音鈴花主才是會實現凡人祈願的神明。
歲隽笑了笑,漸漸地,他收斂了嘴角,他似乎在這裏待得太久了,應該要離開了。
這裏終究不是他久留之地。
繼而他又想起了子書湛,心中頓時複雜了起來。
他不該舍不得,子書湛只是師尊的替身,替身終究只是替身,比不了師尊。更何況,他已經教會了子書湛自保之術,他也沒欠子書湛什麽。
歲隽這樣想着,又喝起了酒。
子書湛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歲隽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他皺了皺眉,走過去搶走他的酒杯,道:“歲隽哥哥,別喝了。喝多了傷身。”
歲隽微仰着頭,男人背着光,讓人看不清楚面容,他眯了眯眼睛,努力辨認着面前的男人。
“歲隽哥哥,”子書湛彎下腰,笑道,“認不出我了嗎?”
歲隽還是看不清,身形搖晃地站了起來,子書湛忙把他扶住,幫他站穩。
月光下的男人格外俊美,猶如聖潔神祗,浸着溫柔月色的碧青色眸子,額間一抹金色花紋,身着青底金絲繡紋樣錦袍,腰間挂着一把玉骨紙扇。
歲隽晃了神,趁着酒意,大膽地投進男人懷裏,脫口道:“師尊,師尊,你來接我了……”
子書湛怔愣,喜歡的人投懷送抱,他原本應該會欣喜,可……他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種惶然和恐懼。
歲隽哥哥只是想念師尊長者了而已,他把師尊當做父親,所以才會喝醉酒後撒嬌,才會投懷送抱。子書湛這樣安慰着自己,對,就是這樣,絕對不是他想的那樣。
“師尊,我好想你~師尊,徒兒知錯了,徒兒不該偷看你和——”
偷看我和誰?正站在旁邊圍觀的祈音揣着袖子,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可惜歲隽還沒說完,就被子書湛打斷了:“歲隽哥哥,我不是你的師尊。”
“嗯?”
子書湛握住他的雙肩,将他拉開,認真地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是子書湛。我是小音。”
歲隽懵然了好一會兒,重複道:“子書湛……子書湛……”
“子書湛……”
“對,我是子書湛。”子書湛幫他拂過額前的碎發,溫柔道,“你醉了,我帶你回房休息。”
“唔,子書湛~”
歲隽腳步虛浮,只能靠着子書湛才能勉強踉跄走兩步。
子書湛帶着他走了一段,覺得不太方便,又或許是出于私心,他幹脆将歲隽橫抱了起來。
歲隽愣愣地看着他,子書湛耳朵根紅透,還是故作鎮定道:“歲隽哥哥,抱緊我的脖頸。”
“嗯……”歲隽抱着他的脖子,舒服地靠着他的胸口,“子書湛~”
“嗯。”子書湛心裏浸出密密麻麻的隐秘歡喜。
将歲隽抱回房間,放到榻上,歲隽老老實實地呆坐着,等着子書湛浸濕毛巾來幫他擦臉。
子書湛看着喝醉酒後無比乖巧的歲隽,覺得可愛極了,他用溫熱的濕毛巾溫柔地幫他擦臉,擦完臉又擦手,然後幫他脫掉鞋。
細瘦白皙的腳腕被握住,歲隽不知怎的,輕輕顫了顫,他埋怨似地張大眼睛瞪子書湛。
子書湛的喉結攢動,他忍住在細嫩皮膚上摩挲的沖動,認認真真地給歲隽擦了腳。
窗外的月光投進來,将歲隽的腳照得一清二楚,腳掌窄細白嫩,形狀優美,腳趾圓潤漂亮,還透着些許粉色。
子書湛深呼吸一口氣,努力穩住自己躁動的心跳,他抿了抿唇,一絲不茍地擦完腳,擡起頭,就瞧見歲隽雙頰泛紅,眸光瑩潤地看着他。
“……怎麽了?”子書湛呼吸一滞,心髒更是躁狂。他假裝鎮定地去洗毛巾。
歲隽似乎醒了幾分,但也就是醒三分,清醒的意識讓他直接裝死躺下,但有七分醉意似乎在催促着他做點什麽。
想到他很快就要走了,那三分清醒便又變得模糊了。
“好奇怪,我有點熱。”歲隽咽了咽口水道。
“哪裏熱?”子書湛心裏有點慌地洗擰毛巾,問道。
歲隽沒說話,他抱着雙膝坐在月光裏,看着子書湛,似乎在叫他過去。
子書湛擰幹毛巾,把毛巾随意地放在水盆旁邊,走過去問:“是酒喝多了,熱嗎?”
歲隽還是沒說話,只是這麽望着他。
子書湛遲疑地坐在他身邊,歲隽掃了他一眼,又飛快地收回目光。
“歲隽哥哥,怎麽了?”子書湛探頭到他面前,歲隽驟然看見他的臉,霎時間祈音的臉和他的臉重疊,又很快地分開。
歲隽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子書湛還在關切地看着他。
“我頭暈~”歲隽捂額道。
子書湛湊近他,手背貼着他的額,大概是因為酒精促進血液流速,歲隽臉頰泛紅,還帶着滾燙。
“是你喝多了,我去給你——”
子書湛要站起來,卻突然被歲隽扯住了領口,柔軟嫣紅的唇瓣猝不及防地貼上了他的唇。
子書湛的話戛然而止,腦袋一片空白,眼睛微微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