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壓力
壓力
随着元旦藝術節而至的是一年一度的期末質檢,黎望覺得每次自己都在承受着無比的困難,要想保住自己一班學生的名號,她甚至還要屢次請教自己的同桌。
陳願這邊剛給黎望講完一道磁場題,忍不住道:“黎望,你是不是最近因為要去競選壓力太大了。”
黎望皺着眉努力消化剛剛講過的題,有氣無力道:“還可以,就是最近腦子有點鈍。”
廢話,她十年沒學物理一上來就要攻克一道磁場大題,黎望壓根已經忘記了左手定則和右手定則,與學數學的人忘記一加一等于二沒什麽區別。
陳願沒有說話,從兜裏掏出一顆薄荷糖,輕聲說:“還用我再講一遍嗎?”
黎望眼神不離卷子,手還在筆畫粒子到底向哪偏轉,“不用,講的很清晰。”
陳願把糖紙剝開,漏出青色的薄荷硬糖,“那既然想努力就吃顆薄荷糖提提神。”
黎望半個腦子還沉浸在粒子的運動軌跡和幾何代換,無意識的“唔”了一聲。
“張嘴。”陳願修長的手指捏着糖的一端。
黎望聽話的張開嘴,薄荷糖被陳願喂進去,唇瓣感覺到硬硬的涼意,之後是陳願溫熱的手指,但僅僅一瞬間的功夫陳願就把手指收了回去。
黎望腦子嗡的一聲,腦海中剛建立起來的解題思路轟的一下全部坍塌,随之建立起來的是陳願的人形雕塑。
“你……”黎望微微轉頭。
陳願顯然也愣住了,指尖還傳遞着溫熱的觸感,一時也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麽這樣做。
“喂你吃糖。”陳願連忙舉起手中還未扔掉的糖紙,“剛看你沒什麽精神,又一直沉迷粒子。”
黎望心虛的看向已經亂成一麻的物理圖,想趕緊結束此時怪異的氛圍,說了一個字,“哦。”
表面上平靜如水的黎望,把這無意間的接觸看作是意外,毫不在意,就像是好朋友之間貼貼,但是內心早已掀起狂風巨浪,最後看着已經把思路全忘光的物理題暗自懊惱:“老師說的沒錯,談戀愛影響學習,況且,這還沒談呢……”
陳願看着黎望表面上的鎮靜,白皙的耳垂卻逐漸上了顏色,便知道黎望在掩飾內心的驚濤駭浪,他又何嘗不是呢。他看着黎望最終起筆開始勾畫,眼神瞥向了窗外,那是冬日裏的陽光在散發着無盡的光芒。
……
自從工作後,黎望便習慣了熬夜,聽說韓國人沒有睡覺,對于她這個銷售部總監來說,時常也是沒有的。但是她不會傻到每天一杯冰美式,而是特地從淘寶上買了一整盒沖泡咖啡,簡便易得,還能續杯。
穿越後,她又十分“自覺”給自己立下目标:在競選主持人的同時要做到成績穩在年級前五十。任務十分繁重,但黎望知道,要想得到點什麽總得付出些代價。
于是,這是陳願連續一個星期看到黎望的黑眼圈了,前些天坐公交車一起回家,黎望甚至都無意識的靠着自己站着睡了一整路。一返校,黎望看起來更加憔悴了。
下午,黎望迷迷糊糊地拿着杯子去接水,剛碰到開關水杯卻被截胡了,還沒看清是誰,黎望就被拉到了走廊盡頭廢棄的儲物間。
“——陳願?你不是去聽老師交代競賽了嗎?”黎望意外的看着面前的陳願。
陳願看了一眼黎望杯子中裝着的咖啡,皺着眉:“第二節下課就去了,剛才一回來就看到我同桌步履不穩,踩着鋼筋地板像踩着棉花。”
黎望瞅着自己的杯子和陳願好看的手型,輕聲道:“有嗎?”
陳願看着黎望不管不顧想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的勁都心疼,把杯子放在廢棄的課桌上,雙手有力地扶住黎望的雙肩,低下頭盯着黎望眼裏的血絲,柔聲道:“望望,我支持你為了實現自己的要求而努力,但是也要在我們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毛主席說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管做什麽我們得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不能過度透支。學習這件事,我覺得你比我更懂,只有睡眠保證好了,記憶力理解力才能上去,而不是一味地用時間追趕一切。”
黎望愣愣的看着眼前陳願,看着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蘊藏着擔憂和給予她無窮的暖意,因過度勞累而透支的身體和心靈好像是如霖甘泉,慢慢的煥發生機。
“你寫作文要是能這麽引經據典就好了。”黎望彎起眉眼輕輕笑了笑。
“哼,”陳願看着這幾天終于展露笑顏的黎望松了一口氣,“我那是對那稀奇古怪的題目沒有感覺。”
黎望看着陳願的臉不斷靠近,弱弱的說了一句:“那你對我有感……”
陳願連忙扶住倒在自己懷裏的黎望,心悸還未消退湧上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焦急與擔憂,趕緊把黎望打橫抱起來沖向醫務室,一路上除了焦急還有黎望暈倒前未說完的話,和自己自戀的幻想——他就說,黎望怎麽會突然想和自己……
……
黎望頭痛欲裂,這樣的感覺再熟悉不過,就在她暗自想着是不是慕哲和慕知看自己太慘又讓自己穿越的時候,剛浸滿眼眶的明亮燈光便被遮擋住了。
随之而來的是撕心裂肺的:“望望,你怎麽樣?感覺好點沒?”
是段文曼,好吧,沒有穿越。
剛坐起來,黎望背後便被細心地塞了一個柔軟的枕頭,她偏頭一看,竟然是同樣一臉擔憂的陳願。
“怎麽樣了,頭還暈不暈?”
黎望心裏莫名的很安心,看着咋咋呼呼就要哭出來的段文曼,扯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沒事,我這不是醒過來了。”
“我都說了讓你好好吃飯好好吃飯,前幾天中午還放我鴿子,你說和陳願一起吃,我都罵了你好幾天重色輕友呢。”段文曼數落着黎望不顧忌自己的身體,可是她用詞之微妙,正好讓黎望想起了暈倒前一些暧昧的景象。
“我……我錯了,我錯了曼曼。”黎望尴尬的想伸手去夠段文曼,卻被陳願的手擋住了動作。
“別動。”陳願低聲說,“怕跑針。”
黎望低頭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輕輕地覆蓋着陳願溫熱的手掌,手掌被她看了一眼就慌忙的收走了,黎望這才看到自己瘦弱的手背上插的吊針。
“醫生說你低血糖,勞累過度,要輸點葡萄糖。”陳願最終收手把黎望的被子裹了裹。
段文曼看着黎望最後投向自己的目光,心裏直八卦,怎麽了,黎望這是患難終于見到陳願的真情了。
“還要輸多長時間?”黎望虛弱的問,她工作後時常有這種情況,運氣好了會被白皓和孔确撿起來,運氣不好了甚至自己一個人暈倒在家裏的玄關,之後是自己凍醒的,但是卻很少會去醫院,打吊瓶更是不可能的,因為沒有時間。
“你慌什麽?現在不是一寸光陰一寸金的事,是找回本錢的事。”陳願說着拿起桌子上的保溫飯盒,“來,先吃飯,我專門讓以前的房東奶奶做的。”
保溫飯盒被打開,菜香氣盈滿了整個醫務室,黎望瞬間覺得自己餓了,“你在哪弄的飯盒?”
“唔,”陳願把桌子推到床邊,“學校旁邊便利店買的。來,先喝口水再吃,潤潤嗓子。”
一杯水遞到黎望手中,瞬間把自己冰冷的雙手暖熱了,熱量順着身體甚至傳遞到了心髒深處,暖洋洋的。真奇怪,明明是冬天,黎望卻感覺不到一絲寒冷。
黎望喝着水正好看到了對面牆上挂着的鐘表——9:30 。黎望倏地睜大了雙眼,“怎麽這麽晚,你們一直在這裏嗎?”
段文曼拉住黎望在旁邊的手,“陳願在大課前把你一路從教學樓抱到這裏,連年級主任都驚動了,我怎麽會不知道,立刻就跑來了,之後還享受了一番年級主任親自送飯的場景。”
“哼。”陳願輕聲回應了段文曼的話。
“你哼什麽?”段文曼忍不住道。
陳願忍着笑把筷子遞給黎望,順便解放了黎望被抓住的手:“沒事,就是峰高讓你回去時有人非得哭着喊着說我們家黎望沒有你就活不成了,要不然您早就被抓回去上晚自習了。”
顯然,陳願的嘴毒功能是從小到大的習慣,且不分男女,以某種莫名其妙的标準無差別攻擊。
“你……”段文曼紅着臉,“我還不是……怕你做喪盡天良的事!還我們望望,我呸——”
陳願挑着一側的眉,不服道:“什麽叫喪盡天良!”
段文曼一邊瞟着床上的黎望,一邊給陳願使眼色,那樣子好像是在說:“小子,你別以為你什麽心思我不知道,你敢惹我以後別想過了我這一關。”
陳願最終秉持着好男不跟女鬥的理念,趕忙道:“我喪盡天良。”
黎望這廂完全沉浸在段文曼說的“陳願在大課前把你一路從教學樓抱到這裏”,完全沒有聽到兩個人的明争暗鬥。
“完了完了,丢死人了,年級主任都看到了,我的媽啊,讓我立刻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