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競選
競選
陳願自然地把自己剛拿的熱粥遞給黎望，“嗯。”
黎望正在努力屏蔽某人但還是被眼前這冬日裏的暖粥給吸引到了。記得以前的自己拼命學習，吃飯總是挑最快的吃，枉顧“溫飽”，以至于現在她冬天總是手腳平冷。看到這暖洋洋的粥，黎望心裏的某處好像被融化了，心裏的任何芥蒂都伴随着陳願無意識的舉動而消失。
“謝啦。”黎望努力勾起一個自然地微笑，她并不知道17歲的黎望是怎樣和陳願相處的。
陳願哼了一聲，“幹什麽對我這麽客氣。”
……
十二月初，初冬的寒冷早就覆蓋了整個天地，寒意透過年代已久的宿舍樓滲進來，讓她直打哆嗦。
黎望趴在上鋪靜靜地看着放在枕邊的課外書，懸疑推理，非常引人入勝。但宿舍的嘈雜聲太大，黎望總是靜不下心來，不過自己也不好意思打破。盡管知道了舍友的名字，但是她們的性格特點是否與自己合不合得來還不知道，于是黎望決定先觀察幾天，盡量不主動說話。
“诶，你們聽說沒，這屆元旦晚會就開始選拔節目了。”
“唉，那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對哦。”
黎望正在分神間聽到了這一系列對話，被這一班獨有的娛樂活動心理吸引了。
以前她只是一個中等班級的學生，像學生社團啊，元旦文化節啊，如果有學生想要參加，班主任基本上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你不影響成績就行，總之，對于大多是人來說是不會管的。因此，作為一名中等班級的學生，一直非常好奇精英班班主任對此事的看法。在黎望那一屆，很不幸，精英班班主任伍靜是公開宣布精英班同學不得參與此類與學習無關的活動，因此讓許多一班同學都望而卻步，他們都不想經歷被伍靜凝視的滋味。
黎望悄悄擡頭，宿舍中站着一位舍友在對鏡塗面霜，嘴還不消停。
“诶，你們說伍靜是不是有病啊，上不上清華和參加課外活動有沖突嗎。”
另一位女生拍拍她的肩膀，“誰讓我們都是小鎮做題家呢。”
“姐妹們，我聽我10班的同學說這幾天老師正在海選主持人诶，你們有意向嗎？”一位吃着薯片的女生說。
“今年這麽早，不對好像去年也是這個時間段，果然，伍靜根本沒有告訴我們這事。”
“人家可是年級副主任好嗎，可能根本沒有去開會得到消息吧。”
“呵呵，我好開心，我高中生涯最後一屆藝術節竟要以這種方式慘淡收場。”
宿舍集體：“唉～”
黎望着實被這慘淡的氛圍影響到了，原來這就是中學時代的高處不勝寒啊。
“哎，黎望，你今年要報名嗎？”黎望往下鋪瞅了一眼，這才驚覺是高一時的同班同學趙小芮。
黎望被問得莫名其妙，指着自己：“我？”
“嗯，”趙小芮說，“我記得你去年不是報名了嘛，但是去年畢竟是高一，被高二那群學長學姐們刷下來也是情有可原的，要不，你今年再試試。”
黎望這才回想起自己久遠的記憶，是哦，自己高一的時候的确報過名。她在小學初中時就是學校的廣播員，也主持過六一兒童節……因此發自內心的，黎望是喜歡做主持人的，喜歡發出自己的聲音。站在偌大的舞臺上，拿着話筒，這段日子曾經讓她灰暗單調的生活變得多彩，心髒回随着自己聲帶的震動而加快跳躍的速度，每個人都看着自己，只有自己的聲音回蕩在整座舞臺上。黎望發誓，高一時在一中這個小社會裏直愣愣的報名主持人競選，并且不顧他人的目光，是她漫長的高中生涯裏為數不多的勇敢。
宿舍中的其他人顯然被趙小芮的話語吸引到了，沒想到一向冷冷的黎望會參加這種文藝競選。
“啊，真的，黎望嗎。”
“是啊。”趙小芮回憶道，“我印象特別深刻，當時剛上高中半年，大多數人還沒有摸清楚學校的狀況，還沒有多少人際關系。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們班長就在班裏宣布這件事，說要領一張表，那上面有詳細的信息，我記得那張表就是黎望在全班人的注視下領的。別看黎望看着比我都腼腆，但是真的好勇敢哦，當時我就覺得黎望肯定是特別喜歡主持吧。”
黎望愣愣的聽着趙小芮的發言有些暗暗被關注到的難以置信，她當時沒有想那麽多，迎着全班人的目光走下來光是手心都出了許多汗，之後失敗競選後還兀自自卑了幾天，覺得所有人都會說她愛出風頭，實力不怎麽樣那些話，于是第二年在面對巨大的學習壓力時就給自己一個理由放棄了。她完全沒想到一個從來都沒有過多交集的同班同學會對她這樣評價。
“你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黎望坐起身禮貌的看着下鋪的趙小芮，瞬間覺得她全身散發着聖光。
“那黎望，你要不要參加，反正你的成績也不差啊，我讓我同學給打聽打聽。”黎望看向對床的女生，回憶起她的名字——王許同。
黎望看着這熱情的眼神，是她在學生時代很少關注到的，鬼使神差的她回道：“好好，謝謝你。”
王許同不滿地白了一眼：“這麽客氣，我們都宿舍一年了黎望，但是你要是請我吃零食的話我還是非常開心的。”
黎望不好意思的笑笑：“好，今天晚上我就給你買，管夠。”
真奇怪啊，黎望是個在陌生人面前和合作夥伴面前游刃有餘的人，她們不會涉及自己的個人生活，這樣她就可以放心大膽的把自己全副武裝起來，以便提高辦事效率。她的好友不多，但來之不易，就像和她朋友十年的白皓當初将要和她的交情逐漸深入時就對黎望發自肺腑的說：“黎望，你這人很奇怪啊。不認識你的時候，你熱情的要命，當我想要幫你的時候你就”趕快和我拉開距離。表面上客氣的讓我覺得你是我的相親對象，實際上卻要和我保持适當距離，你是有什麽社交恐懼症嗎，我能吃了你嗎，我就是覺得你是個可以深交的朋友。”
……
下午，陳願發現自己的同桌像打了雞血一樣學習，學累了竟然開始無意識的發愣，嘴角還會勾起若有若無的微笑，連自己叫她都沒反應。
“嘿，同桌，商量個事呗。”陳願把黎望面前的筆記本抽走。
黎望的思路被打斷，不悅道：“幹什麽？”
“啧，”陳願把黎望的筆記本合起來放在自己亂糟糟的桌兜裏，“你是在對我冷暴力嗎？”
“哈？”黎望看着陳願一臉嚴肅的表情驚奇道。
“同桌，用我統計一下嗎，咱倆從平時無所不聊的暢談，到今天只剩下對話十句不到。”陳願的鋒利的雙眉緊緊蹙着，好像看到自己倒數的班級排名。
“你為什麽這樣認為。”黎望覺得自己要跟不上陳願的腦回路。
“你……”陳願顯然對黎望這副平淡的樣子弄抓毛了，“你閑着沒事傻笑什麽？”
“我那是在想象……”黎望驟然打住，發現自己半天竟然不是在寫作業。
“想象什麽？”陳願的臉逐漸湊近，好想要從黎望飄忽不定的眼神中捕捉到一絲端倪，好看的桃花眼像一汪深潭。
黎望看着陳願浮動的睫毛，用水性筆按着他的肩膀往後推，“好好說話，坐直了。”
陳願往後做好，長腿大喇喇地敞開，一副你不說這事就過不去的姿态。
“……”黎望無奈道：“就是……我在考慮參不參加主持人競選。”
陳願：“……”
“你怎麽不早告訴我，”陳願想到去年黎望參加競選那情景，“去年咱是高一沒選上就算了，這次幾率很大啊，一定要試試。”
黎望瞬間怔住，喃喃道：“去年……”
她記得正常時空的去年，陳願早就被勒令出班了，之後兩個人就再無交集。這個世界兩個人一直在一個班，那應該……她的這份勇敢還有陳願給的份吧。
陳願看着黎望沉默不語，還以為被去年落選的陰影蒙蔽了，又不自覺湊近說：“我告訴你，小啞巴，咱不管選不選的上，都是最棒的，機會就擺在面前，不試試的話，之後會後悔的。”
黎望再次陷入了一汪桃花潭，陳願的眼神堅定着鼓勵她，原來被人支持是這種滋味，好像心髒快要跳出來。明明是比自己小十歲的少年，竟然會依舊打動28歲的黎望。
水性筆輕輕地把少年的黑色羽絨服戳下去一個小坑，黎望和陳願那張清隽的帥臉拉開了一個安全的距離，“你是近視嗎，陳願。”
陳願白皙的臉龐凝滞片刻，他好像看到了黎望眼神中跳躍着和平時不一樣的光芒，像是羞澀……
他輕輕的勾起唇角，一邊的梨渦顯現出來，像是在驗證什麽似的，伸出修長的手指拉了拉黎望的衣袖，“那望望參加嗎？”
黎望忍不住笑這點點頭：“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