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去了?
回去了?
“望姐,望姐……”
黎望隐隐約約聽到了一系列熟悉的聲音,但也有點陌生,因為她好久都沒有再聽過這樣的稱呼了。
腦袋裏亂成一團,頭疼的厲害,黎望有點懵,逐漸在叫喊間蘇醒過來。
視野從一片黑暗逐漸變得明亮起來,黎望眼前赫然是一張年輕女孩的臉。
黎望難受得揉着腦袋,有點不清楚這個發展,她記得自己明明在走廊上跑,然後……
“啧……”然後不知道為什麽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她還沒來得及感受疼痛就昏了過去。
“望姐,我剛做完了一分資料,你能不能幫我看一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修改的。”面前的女生說道。
黎望直盯着女孩,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做答。
“她叫什麽……”黎望心裏使勁的想。
旁邊有個眼睛男過來,“唉,黎望,稀奇啊,竟然用上班的時間睡覺,人家瑤瑤都等半天了。”
“白皓。”黎望心裏默念出此人的名字,畢竟兩人是大學同學,之後一起進這家公司實習直到一起正式工作,她能把白皓名字忘了,那就真的有點白癡。
黎望伸手接過瑤瑤打印的資料,翻開查閱,一個字都沒看清,一個字也都看不下去,她現在急于想知道這是什麽情況。
黎望把資料怼到白皓身上,“來,幫瑤瑤看看,我有點頭疼,可能是發燒了。”說着,黎望扶住自己的頭。
“發燒了,怪不得趴在那睡半天。”白皓接住資料,“那行,我幫你,你趕快請個假回家去。”
“嗯好,”黎望一邊環望着整個工作室,一邊去找自己的手機,“對了,今天幾號。”
白皓邊看資料邊說:“六月六,哎,明天你生日。”白皓還朝黎望擠了擠眼。
“哦,今年是203×年吧。”黎望問道。
白皓這回把資料放下了,和瑤瑤一起看着黎望,“黎望,你真是燒糊塗了,對哈,就是203×年,怎麽回事,快回家去,把腦子拼壞了可不值當。”
“對啊對啊,望姐。”瑤瑤附和道。
黎望心裏百感交集,穿越的一個月像一場大醉的夢,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慶幸還是悲傷。
請完假後黎望立刻收拾東西回家,想要去整理一下這一個月荒誕的心情。一路上,她只是憑着慣性往自己的出租屋裏趕,總覺得有什麽事情遺漏了。
黎望推開出租屋的門,打開燈,叮——的一聲漆黑的房間亮起,驟然的光亮讓她短暫遺失的記憶瞬間回歸。
黎望急急忙忙的邊在玄關換鞋邊給張女士撥了個電話。
“喂——”電話很快就被接起。
“喂——媽,我有點事情想要問你……”
張女士打斷了黎望的話,連環發問,“這才幾點呀,你下班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望望?”
黎望煩躁的把前額的劉海撥開,“沒,我有點事給老板請了個假,你先別說,我問你個事——陳願他真的在辦葬禮?”
“你怎麽問這事,我就給你提了一嘴,怎麽了?”張女士問道。
黎望一想到幾個小時前還在自己面前鮮活的陳願就急的不行,甚至沒發覺自己的聲音有點哽咽,“你就告訴我是不是?”
“哎,這閨女是怎麽了,當然是啊,那黑白相片還在那挂着……”
黎望心中建立起來的燈塔瞬間坍塌,她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但張女士卻親口告訴她是真的,那當時的陳願呢,她沒有及時趕過去,那個時空的他怎麽樣了?
黎望麻木的把電話挂斷,蜷縮在自己的沙發上。穿越的時光好像走馬燈一般從黎望的腦海中一一閃現,是再次重逢一臉冰冷的陳願,自己日記本上稚嫩的字體,後操場昏暗燈光下陳願的眼睛,上課時陳願遞給她小紙條的那雙修長的手,還有那彼此看破不說破的暧昧情愫……
黎望把頭埋進臂彎,如果說這些記憶是一場夢,可她為什麽記得那樣清晰。明明自己只是想應付了事,可是為什麽會産生留戀。這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嗎?
良久,黎望擡起頭,忍着心中的不适打開電話簿去搜尋那個許久未曾聯系的名字。
電話響了很久,直到即将挂斷時才被接聽。
“喂,黎望,有事嗎?”和黎望前幾天聽到的很相似,這麽多年她也沒怎麽變,但是聽到這陌生的語氣心裏卻涼了半截。
“嗯……曼曼,”黎望努力想着措辭,“我明天過生日,你有沒有時間,我請你吃個飯?”
對面沉默了幾秒,黎望覺得這幾秒簡直就是煎熬,但是她還是願意等着段文曼的回複。畢竟,這麽多年她才恍然明白,好友難求,但自己卻眼睜睜的放棄了。
“我……我這幾天挺忙的,抽不開身,現在在外地出差。”段文曼說。
黎望希望确實是這樣,“嗯……那好吧,之後你有時間了可以随時聯系我,咱倆……畢竟我們好久都沒見過了。”
對方停頓了一秒,随即立刻說:“好啊,不過我最近真的比較忙,那……我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黎望低下頭,低低的說了聲:“嗯,謝謝。”
挂了長達兩分鐘的電話黎望心裏驀然松了口氣,明明幾天前她和段文曼還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段文曼那麽愛說話,每次她都是笑着聽段文曼說最近聽到的趣事,兩個人也會沒有戒心沒有隔閡的打打鬧鬧,發生什麽了她們倆會變成這樣?
黎望想不通,但是又覺得很好理解。她因為高考失利毅然選擇複讀,黎望選擇去一個小縣城,那裏離家挺遠的。
複讀的高中全封閉管理,不讓攜帶手機,一去就是一個月,之後僅有一天的放假時間。黎望家離得遠,覺得麻煩,就選擇兩個月一回家。當兩個月之後黎望回到家中,打開許久未碰的手機才發覺自己并沒有把複讀的消息通知給任何人,包括段文曼。
當時段文曼給她發了許多信息,直到幾天前才消失。自己趕忙打過去向段文曼道歉,最終是以段文曼對她的鼓勵結束。
但是久而久之,複讀的壓力逐漸出現在黎望身上,那段時間是她情緒最差的黑暗時光。她變得不想和人交流,陷入自己情緒的內耗中,更懶得去維系一段關系,更怕自己在意的人擔心。這是她給自己找的理由,于是之後兩人逐漸斷了聯系。之後天南海北,黎望又恐懼去拾取那段被時光消磨掉的友情,久而久之,一切是多麽順其自然,如果不是意外穿越,黎望都快忘了自己曾經有一個那麽好朋友。
黎望默默嘆了口氣,秉承着凡事必有因的原理,她仔細思索着這幾天生活中出現的怪事。穿回前她慌慌張張的填寫了意向表,但是自己心裏還是沒底的。然而黎望心中忽然出現一個猜測,或者是一個預感——自己還會在穿回去,因為那有她想挽回的人。
想到這黎望突然像打了雞血,從沙發上跳起來找出眼鏡戴上,拿起平板開始搜尋資料。
“202×年全國乙卷理綜高考題答案。”
黎望按下enter鍵耐心等着結果。
“選擇那是在那衡量自己實力的情況下,我直接出千,那個字少選哪個。”
黎望心裏早就明白,她那糾結實質上是來源于自己懶惰的厭學心理,既然自己哪個都不想學,就選擇讓自己心裏最安寧最輕松的那個。以前她已經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但是換個角度想,這條路也饋贈了她許多。至于自己的後悔埋怨,那完全是當局者對未來的不定而産生的恐懼心理作祟,至于選哪個,一樣的,自己找方法負責就行。
雖然說這是作弊行為,但是也算她苦逼生活幾年的饋贈吧,買個安心。黎望就這樣不要臉的想。
六月七號下午,黎望再一次過了這樣渾渾噩噩的一天。譬如,早上出門時會和門衛大爺打個招呼,早高峰堵車的間隙和司機聊幾句家常,瑤瑤早上給她買了杯咖啡,不過這回桌子上貼了張白皓寫的紙條——“拼命三娘要保命呀。”
黎望看着紙條笑了一笑,這一瞬,她從沒想過自己還能從忙碌的生活中發現一些甜,而且是時時刻刻存在她的生活中。
“哎,望姐,等會一起去吃飯吧。”瑤瑤走過來彎下腰問她。
黎望順着看到她耷拉下來的工牌,上面寫着——“許瑤”二字,“原來這才是她的原名。”黎望心想。
要說黎望目中無人連同事名字都懶得記那可真是污蔑她了。黎望所在的公司算是個大廠,競争十分激烈,在這種情況下出現一些不公平的抉擇是時常發生的事。黎望帶過好多實習生,也曾經對他們十分上心,愚蠢的對那些初入職場的年輕人們說你們一定會留下。可是,往往在激烈的競争環境下總是事與願違。黎望又一波波的送走他們,曾經的名字已經成為了一種符號,慢慢的提醒她,他們不過只是走個過場的路人,你們不會有任何關聯。以至于當黎望得知許瑤只是一個普通院校的畢業生後,第一時間也不會去記住她,黎望能做的當好一個師姐的工作,偶爾幫幫忙,對得起自己的職責就好,付出感情什麽的太累了。
這次黎望立刻笑着答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