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生大事
人生大事
陳願忍不住想去觸碰那個背影，甚至義無反顧的擁抱她，好像潛意識裏黎望會再次離開。
最終陳願還是追了上去，堵住黎望的去路，“我知道，我沒有因為你說的感到介意，而且……我本來對周嬌也沒那種意思，這樣及時制止也算間接幫了我一個忙。”
黎望看着陳願慌亂的眼神，一時有點想笑，明明是她在道歉，這人卻弄得是自己犯了滔天大罪似的。
“嗯，那你……寫的紙條……”
陳願聽到小紙條就頭疼，“那是我犯神經瞎寫的，你也別在意。”
黎望看了陳願良久，最終釋然一笑，“你既然都這樣說了，那我還在意什麽？”
陳願看到黎望笑了心裏放心許多，他小心翼翼的問道：“真的？”
“真的，”黎望看着陳願下垂的睫毛，語氣輕松的說，“你不是相當我哥嗎，以後咱倆還是哥們，不過……可別想讓我和你叫哥。”
陳願提上去的心還沒開始雀躍，聽了黎望這話便又掉到了谷底。黎望的聲音是輕松的，聽起來好像擺脫了什麽重大的負擔，陳願想要替她高興卻總是高興不起來。
陳願想說誰他媽想和你做兄弟，但是他緊握住發白的手指，強顏歡笑，他不想破壞現在的關系，最終也只是扯着嘴角說，“那怎麽行，好歹我大你一歲。”
黎望切了一聲，“我心理年齡還比你成熟呢。”
黎望看見陳願複雜的眼神，心裏莫名湧現出不自然的感覺，她說不出那是什麽，不過，眼下确實解決了兩個人之間不應該出現的誤會，之後再找線索便可從安全距離開始，她不想對這個新認識的陳願保有留戀。
夏夜悶熱的空氣吹不走焦躁的心情，像一團熱霧包裹着人們，又蒙住了彼此的想要遮掩的心。
……
九月很快就過去了，過了國慶各個年級就要開始期中備考。對于高一年級來說，期中考試後要文理分科，其中重要的依據便是期中考試的成績，因此每個人都鉚足了勁在自己熱愛的學科上下功夫，決定自己往後三年的學習生涯。
黎望這幾天還是一如既往地迷茫，她記得當清楚地看到自己第一次高考成績時她心中有一萬個後悔，後悔自己沒有選擇文科。之後因為不甘心複讀一年，拼命和理綜死磕，最終的結果還是差強人意。如果沒有穿越，有人問黎望什麽是你高中最後悔的選擇，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說：“後悔我選擇了理科，惡心理綜毀我人生。”
但現在，黎望卻不得不面臨一個擺在自己面前的現實。現實是，她才穿越一個月，空閑的時間不是在幫陳願補習就是在重溫提分更快的理綜，至于文綜，她還是一如既往地依賴于自己那點可憐的語感和瞎編能力，文綜的核心，她根本什麽都不懂。
選理吧，她活了28年的人生，如今只剩下退休的盼頭了；選文吧，确實是自己後悔的那個選項，但是自己的實力實在不允許，而且，如今她已經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理科生。
“唉——”黎望長嘆一聲把身邊的陳願吓了一跳。
陳願停下手中的筆，看着自己的同桌：“怎麽了？”
黎望懊惱的趴在桌子上，“想我的人生大事。”
“人生大事？”陳願凝住眉，想着最近黎望也沒和別的男生有特別接觸啊。
黎望從臂彎中擡頭，“幸福二選一的那種。”
“還二選一。”陳願的聲音一下子提高，顯然是被黎望所說的話吓了一跳。周圍的人目光也紛紛往後扭。大概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态，陳願穩住心神，看似閑聊般說到，“都……誰啊？”
黎望再一次仰天長嘆，“唉……文科or理科。”
陳願：“……”
“這還用選嗎，你理科多好啊，選理！”鬧了半天原來是琢磨這事，陳願吐槽了自己的草木皆兵，想都不想的給黎望一個直接了當的答案。
現實，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其中的利益并且選擇，這便是最輕松的解決方案。
但是黎望總覺得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再和陳願瞎聊，“你懂什麽。”
陳願看着黎望破天荒的拿出政治，嘴裏念叨着“企業成功的原因”，好像在說服自己什麽。
真奇怪，再見黎望，陳願總覺得黎望應該還是那個不怎麽愛說話，性格腼腆的女孩。雖然說偶而會嗆自己一句，但是陳願卻能看懂她在想些什麽，但如今，黎望的性格确實有些讓他捉摸不透。黎望時常盯着他發愣，但是眼神卻不聚焦在他身上，好像落進了無盡的深淵，那盡頭，陳願看不懂。
文理分科後是必然要分班的，這天晚自習黎望又一次走了後操場那條路。她事先告訴段文曼她有事讓她不要等自己，畢竟不是有關這個世界的決定，任誰聽見了她說：“我就因為選理了，感覺之後的人生都過得很痛苦。”都會感覺很奇怪吧。
黎望漫無目的的走着，聽着身後的腳步聲停了下來，“陳願，你是跟蹤狂嗎？”
陳願慢悠悠的走過來，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窘迫，“我閑着沒事來操場走走都不行了。”
黎望看着陳願無賴的臉不想再多說些什麽，“随便你，這天大地大的，你卷鋪蓋在這睡也沒人管你。”
“哎，黎望，我最近可沒有惹你啊，你這都愁眉不展的幾天了，別告訴我你還在為文理分科愁的不行。”
黎望不爽地看了陳願一眼，像是喃喃自語，“我本來不用再做一次這樣的選擇。”
［而且，我不是這個世界的，我不知道該怎麽選，是不是我會永遠留在這裏，是不是我要真的重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黎望再一次背向陳願離開，任憑他跟在身後也沒有加以制止。
……
期中考試後是一陣兵荒馬亂，吳波按着想要回家的學生，壓着他們留在這填文理分科意向表。
黎望早就整理好物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是陳願的位置還空着。黎望拍了拍前排的馬功成，“哎，陳願不是和你一個考場嗎，怎麽他現在都還沒回來。”
馬功成扭過來立刻道，“哦，陳願剛考完就告訴我讓我幫他整理一下桌子，自己就慌慌張張的走了。”馬功成又把一本資料書遞給陳願，“喏，他書還留給我了。”
黎望看着書封上陳願龍飛鳳舞的簽名，突然心中湧現出不安的感覺。
“他沒告訴你發生什麽事了？”黎望奇怪的問道，自從陳願轉學過來他可沒請過一次假。
馬功成聳了聳肩，“沒有啊，我也不知道，看樣子應該是急事吧。”
黎望心裏感覺更不安了。
下午五六點鐘，陰沉了一天的天空終于爆發出一聲悶雷，伴随着一聲突如其來的閃電，夏末的傾盆大雨不期而至。
黎望看着手中的小紙條，打個鈎而已，是理科還是文科？握筆的手指不自覺的抖動起來，黎望手心不知道為何已經布滿了手汗。她擡頭看向講臺催學生打鈎的吳波，想了兩秒就打下一個勾。
黎望看着窗外又一道閃電猙獰的劃過，久失的記憶一下子呼嘯而來……
當時的那個暴雨的下午，填完意向表的黎望正愁苦的拉着行李箱回家。因為下雨的緣故，人人都打着傘，校門口也莫名地出現擁堵，黎望就安安分分的排起了長隊。
“哎，你聽說了嗎，聽說高一的幾個男生打架，一個人從高處摔下來了。”
另一女生說，“啊！這屆高一真能搞，閑着沒事了吧。”
應該是高二的學生，黎望心裏暗自揣測，為了消除自己忍痛選理的後悔，她好奇的聽起來八卦。
“哎，其中一個人我和你說過，就是高一借讀的那個，長得可帥可高冷的那個，剛來一個月就被學校通報警告的……”
“陳願！”對方趕緊接住話，好像陳願真的很“出名”。
黎望瞬間愣住了，手中的傘一打滑倏地掉進了腳邊的水坑，給她的校服褲子上濺起了一圈水痕……
那是她高中時代陳願最終在自己記憶中的樣子，之後校方通報陳願聚衆鬥毆而被開除，而黎望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見過陳願，她本以為兩人薄淺的緣分已經到了盡頭，誰知上天又給他整了穿越這一出。
黎望本以為自己已經能夠阻止這類事件的發生，但是，黎望看着陳願随意擺放的書，随着穿堂風從後門吹進來被掀開了幾頁。
那是一本化學書，上面貼着一張便利貼，背景是一根蠟燭，上面是黎望熟悉的字體——
【要和黎望分到一個班，好好學習，陳願。】
黎望立刻站了起來，把陳願的書放在桌兜裏。之後拿着紙條遞給吳波後慌亂的朝教室外沖了出去。
黎望努力回想着自己世界的場景，想要搜尋出陳願可能在的位置。但是無果。
一步步，黎望腳步前所未有的慌亂，走廊上一排燈随着她的腳步聲一一亮起，好像是為她指明一條道路。這無語的穿越，為什麽要落在她的頭上，這個荒誕的夢，難以改變結局的夢快點醒過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