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随随便便
随随便便
陳願想了想覺得自己有點矯情，“算了，問你也是白問。”
楊和道：“啧，你知道我為什麽叫楊和嗎？那是搓和的和，你這樣的我見多了，不就是仗着自己長的有幾分姿色就傲慢的不行，覺得人家配不上你呗，嘴裏吊着，腦子裏還想着，你不愁誰愁啊。兄弟，聽我一句勸，要想覓得良人就得想清楚自己喜歡誰，別總是三心二意的用各種理由找借口。”
等楊和義憤填膺的一口氣說完下課鈴也響了，于是陳願還來不及反駁他這驢唇不對馬嘴的辯駁他就溜了。最後，背了一早上書的陳願腦子裏就留下楊和張牙舞爪的“要想覓得良人就得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歡什麽……”
……
等陳願從後門走進班時黎望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周圍是一片被語文催眠的可憐人兒，他輕輕地拉來凳子坐了上去。
黎望的桌子靠着走廊，陳願則靠着窗。一中教室的窗戶很大，早晨的太陽就這樣肆無忌憚的照射進來，陳願于是微微傾身，擋住了黎望面前的光亮。
逆着光，陳願就這樣近距離的看着黎望。自己對黎望是什麽感覺呢？
幾個月前陳願被母親安排到伊城的一所高檔私立高中，他抗拒了幾個月。當母親最終妥協的問他想去哪所高中時，他想都沒想就說出了黎望所上的高中。
時隔多年再次見到黎望，盡管他知道彼此有點陌生是正常的，但是當看到黎望看陌生人似的看他的眼神他就覺得不舒服。想要靠近，卻沒有說辭，只能拾起自己曾經的性情去掩蓋他如今暗沉的讨人厭的性格，一步步接近，那……不就是喜歡嗎。他多麽恨曾經的自己是那麽軟弱，無法操控自己的人生，他又是多麽羨慕，那個軟弱的自己可以自由的待在黎望身邊——這是喜歡吧，可自己為什麽要寫那麽傻逼的話……
陳願看着黎望安靜的睡顏心裏那種焦躁慢慢褪去，"現在就挺好的，以後在告訴她也不遲，好學生不能被我耽擱了。"
中午黎望一下課就拉着段文曼去擠食堂，但是因為高一教室地理位置的劣勢，兩人到食堂時還經歷了一番周折。
段文曼擦着腦門的汗，“哎，望，今天怎麽不吃陳願的飯了。”
黎望把筷子遞給段文曼，“吃人嘴短，我們還是自食其力吧。”
這兩天段文曼和黎望的飯都是讓陳願這個能出校門的走讀生帶的，每次吃完兩人都會給陳願轉錢，之後還時不時的給他買奶茶，三個人因為午飯拼桌的關系，這幾天相處的非常和諧。但是今天黎望卻什麽都沒和段文曼說就打破這個慣例。
段文曼從初中就認識黎望，一看黎望的表情她就知道她和陳願之間可能發生了什麽。
“不是，黎望，你倆吵架了。”段文曼中肯的猜測。
“哼，他今天犯病了。”
“什麽病？”
黎望想都不想的說：“神經病。”
段文曼強忍住嘴角的笑意，“人家陳願看着挺禮貌正經的，你給我說說，他咋神經了。”
“害。沒什麽事，可能有些誤會吧。”黎望顯然不想說。
“誤會。”段文曼攪着手中的面條，“誤會好啊，我可是挺看好陳願的……”
黎望剛喝了一口綠豆湯就嗆住了，驚道：“你看好他啥了？”
段文曼趕緊遞過去一張紙巾，“你看，人家長得帥，這毋庸置疑吧，還有他自從轉到你們班，你就沒發現我們三樓的女生流量明顯多了嗎？”
“其次，你看，你倆青梅竹馬……”
黎望皺着眉打斷，“不是，曼，你是不是對‘青梅竹馬’這個詞有誤解，人家青梅竹馬是從小一起長大，我們頂多就算個——玩伴，再加上中間有好多年沒見了，壓根都沒有聯系好嗎？——物是人非，我們現在還能正常的坐下來說話已經很不錯了。”
段文曼不死心，“行，那就說陳願他不渣吧，連我都看到好幾次女生和他表白，人家哪一次不是幹淨利落的拒絕，藕斷絲連是根本沒有的。”
黎望語氣平淡：“一個正常男的難道不都應該這樣做嗎？怎麽現在你一說，這再正常不過的事都能成美德了？”
段文曼：“……”
“那……陳願對你挺好的這總不是什麽美德吧。”
黎望想了想，“正常朋友不都是這樣，難道還因為他是男的我是女的就變味了。”
“你說的對啊，所以到底你們有什麽誤會。”段文曼終于想到自己的主題，“作為你的知心閨蜜，我可告訴你，誤會什麽的可不能隔夜，隔一天，裂縫就變成東非大裂谷了。”
黎望漫不經心，“嗯，您可真有當和事佬的潛質。”
“啧，你損我呢。”段文曼善解人意的說，“所以，今天晚自習你就別等我了，你倆好好溝通溝通。”
黎望震驚的看着段文曼，“不是吧段文曼，我還沒看出來你有這潛質，你當時畢業沒去婚介公司可惜了。”
“什麽當時，去你的，我這明顯是為我閨女的終身大事考慮，哎，我現在都記得初一和你表白被拒的那男生表情，你那不開竅的乖乖女心态，我都有預感，我現在不給你助攻，你再過十年保底還是母胎單身一個。”
确實28歲還母胎單身的黎望，“你看不起單身啊，我都和你說過，我和陳願，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段文曼撇了撇嘴，回想着每次陳願看黎望的眼神，“你就拗吧，別人或許不是這樣想的。”
……
九月份的下午還是悶熱的可怕，知了聒噪的叫着，鬧人的叫聲從一中的小樹林越過厚厚的教學樓，湧進每一位昏昏欲睡的學生耳中。
黎望沒有睡，她在一本正經的聽着化學課，眼角的餘光還在揣摩着自己同樣還沒睡的同桌。自從早上的語文早讀她就沒有和陳願再說過一句話，她也實在搞不懂這個世界的陳願到底怎麽了，她連找線索的頭緒都沒有。陳願的變化完全超過她的心理預期。
晚自習下課黎望在自己位置上坐了很久，段文曼果真抛下她不管了。但她其實是真的想把這件事情翻篇，照這樣下去，她得猴年馬月才能完成自己的退休大業。
黎望看着同樣在座位上沒有離開的陳願道，“走吧，聊聊。”
陳願暗淡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讓黎望着實也吓了一跳，想着自己也沒說什麽重話吧。
還是一樣的走後操場這條路，要說這條路是真的奇怪，明明氛圍是那麽隐秘可偏偏黎望走了三年，見到的小情侶屈指可數。可能是一中太大，隐秘的角落太多，像宿舍樓後面，順路又完全沒有老師經過，當然是小情侶們的不二之選。
陳願首先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沉默，“黎望，我今天早上瞎寫的，你別在意。”
黎望沒有立刻答複，而是反問道：“你平時都這樣嗎？……對女生随随便便就說……那些話，還挺自以為是的。”
“不是，”陳願立刻道：“是周驕和我說的……”
黎望頓住腳步，“她說什麽了？”
陳願看着黎望質問的眼神有點不好意思，“就是……”
“就是什麽？”黎望更加好奇了，她仰頭看着陳願，正好看見陳願已經紅了的耳朵。
“周嬌和我說，你對她說咱倆是青梅竹馬，而且已經訂了娃娃親，高中畢業就直接結婚生孩子……”
黎望眼前一黑，她算是知道什麽叫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什麽叫謠言猛如虎……
“她真這樣說？”黎望想着自己也沒帶入自己啊。
陳願的腦子早已經被自己的幻想填滿了，憑着自己的直覺說：“對啊……”
黎望無語凝噎，這算什麽是啊……
“好，那就算誤會了陳願，我可以十分肯定的告訴你，我絕對沒和周嬌說過這種話。”黎望覺得自己還是趕緊解釋為好。
“真的？”
為什麽黎望從中聽出了失望的味道。
“頂多……我的意思是想告訴她你有喜歡的人了，讓她別再拐彎抹角的和我打聽。”黎望看着陳願的表情，“你如果覺得我多事，說錯話了，我道歉，确實是因為我……瞎編理由産生才這種奇葩的誤會，但我是……”
——為你好。
黎望沒有說出來，覺得自己一說出來才像個傻逼，她有什麽資格站在陳願的上位去安排他的人生。
是啊，穿越以來黎望從來沒想過自己的所作所為改變陳願的軌跡是不是他真的想走，還是被自己的自私心裹挾，欺騙自己是在引領他走正确的道路。
但是，何為正确的道路呢？在自己的時空生活了28年的黎望自小走在別人認為正确的道路，可她開心嗎？扪心自問，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嗎？
黎望突然間好像不再想那麽多了，陳願是這個世界的陳願，不是她的。
陳願看着黎望止住話語停在原地愣了半天，之後不再看他徑直往前走。
陳願在路燈下看着走向昏暗的黎望，身影是那麽單薄，好似當時初見她小小的孤獨的背影，感覺自己走了這麽多年，兩個人果然都變了，但是還是同樣那麽的孤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