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戰敗
戰敗
“你說你要去健身房?”岑若糖叼着包子,盯了盯游呦盈盈一握的腰。
游呦喝了口豆漿,點頭:“嗯。”
“為什麽?”
“栾添禦用健身房。”
“…”六。
岑若糖一邊驚訝游呦打探消息的本事見長,一邊感動游呦對于追求栾添的認真和努力。在整個陪伴她尋找健身房的路上,遲遲回不過神。
在這家健身房辦了卡,游呦每天定時定點的去打卡,看起來倒像是真的去減肥健身的。
岑若糖看她收拾健身包:“您這是苦其心志階段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到了勞其筋骨的階段了?”
游呦也笑:“栾添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和我說了很多,要我放棄,我仔細想了想,其實這個苦其心志我也沒有很受傷,不知道勞其筋骨怎麽樣,我得試試。”
岑若糖無奈:“那你可要堅持住啊,游小呦,等着喝你的慶功酒。”
栾添得空進了健身房,擡頭看到遠處跑步機上,游呦梳起馬尾,穿着健身服,勾勒出嬌小的身型,多了些成熟女性的韻味,卻無心欣賞。
一邊的前臺瞧栾添看游呦,過來搭話:“您認識?這小姑娘也不胖,身材剛剛好,但是天天來,風雨無阻的,不知道的,以為?……”沒等說完,栾添闊步走了過去。
“我和你說的話,你一句,都沒聽懂?”栾添的語氣裏,是狂風暴雨的怒意:“你以為,跨專業考研,是說說就可以的?”
游呦歪歪頭,看到栾添直達眼底的憤怒,慌了慌神,因為從來沒有來過健身房,跑步機用的很不熟練,支支吾吾的半晌:“不是,我…您等我一下…”一邊回頭想要停下跑步機,慌亂的不成樣子。
栾添氣得昏了頭,他最怕的就是因為自己,耽誤游呦的前途,他深知,自己耽誤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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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呦,不準備考研,不準備上課,你到底怎麽想的?啊?不可理喻。”栾添轉身離開,語無倫次的留下這麽一句。
就連離開的步子也亂了亂。
游呦一着急,從跑步機上栽了下來,吓得她“啊”了一聲,鑽心的疼從腳踝傳來,瞬間失聲,出了層薄薄的冷汗。
栾添聽着游呦的動靜,頓了頓腳步,一邊路過的先生沖栾添說了句:“女朋友摔了,就別鬧脾氣了。”
栾添更加盛怒:“我們不認識。”走了,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岑若糖趕來醫院的時候,游呦已經包好了腳踝,挺嚴重——跟腱嚴重拉傷。還不是最疼的時候,再過幾個小時,漫長的劇烈疼痛才開始。
岑若糖:“怎麽回事?追個人,也能受傷成這樣?游小呦?”
游呦眼眶紅紅的,倒沒哭:“我沒和家裏說,這些天不能和家裏視頻,你要幫我瞞一瞞。”
見她答非所問,岑若糖覺得事情不簡單:“怎麽回事,醫生說挺嚴重,見到人了麽?就傷成這樣?”
游呦別過頭:“見了。”
岑若糖皺眉:“他知道你受傷了?”
游呦默了半晌:“…他也在。”
岑若糖怔了怔:“剛才?你摔的時候?他也在?那…怎麽是別人送你……”
游呦閉了閉眼:“他說了句不認識,連餘光……都沒分給我。”聲音微微顫抖,還是沒哭。
岑若糖盯着游呦:比起腳踝,她心裏該是多疼?游呦,最怕疼了。
在醫院觀察一晚,這一夜,岑若糖陪着游呦,整夜無眠。
游呦說:“你說,我這樣,怎麽去上初老師的小學期?要不買個輪椅?你推我去?”咯咯笑了幾聲,“小學期旁聽生的考試成績出來了,我分挺高的,這課挺重要,我不去是不行的。”
游呦又說:“若糖,到時候我媽媽要和我視頻,我怎麽騙她?我沒怎麽和她撒過謊,我媽媽最精明了,我爸爸又最了解我,啧,這事不好騙啊。”
游呦還說:“我那本書,賣的不錯,我寫的時候,沒想過要出版,多虧了教授。也算是我人生的第一桶金,我還想着應該帶我爸爸媽媽出去玩,你說,是應該讓他們倆去過二人世界好,還是應該我和他倆一塊去?”
……
岑若糖抹了抹眼淚,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她。岑若糖知道,游呦這是疼得睡不着了,這姑娘,有時候真的挺嬌氣,像朵溫室的花,嬌嫩的不得了,有時候,又堅強的讓人心疼。
後半夜,游呦疼得話也不說了。
岑若糖擔心:“游小呦,要不要叫醫生看看?”
游呦笑笑,有點兒有氣無力:“沒關系,左不過是塞給我止疼藥,”頓了頓,緩緩開口,“若糖,這苦其心志沒有多受傷,勞其筋骨但是真的有點……”
岑若糖也無能為力:“游小呦,還去不去上初老師的課?”
游呦仍舊有氣無力,還有點斷斷續續的回:“要去啊,還是要考研啊。原本打算今年努努力,應該能考上,現在突然就有點累了,不想努力了,拖一拖,明年再考吧,這一拖,不知道人生第一桶金能不能養得起我。”
岑若糖心疼她:“那你可一定要打車去學校,你現在畢業了,學校的宿舍不能住了。你要是坐不慣別人的車,我讓陳業把車開過來給我,我接你送你。”
游呦緩慢的回,帶了點氣音,聽起來就知道,應該很疼:“沒事,別麻煩陳業,他伺候你就已經不容易,”帶了點有氣無力的開玩笑的意味,“還要來伺候我麽?我打車就是了。”
岑若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感情這東西,怎麽就這麽難:“游小呦,後天就上課了,你可不可以?或者先請一天假吧?”
游呦笑,仍舊帶着有氣無力的氣音:“沒事,上課的時候轉移注意力,說不定就沒那麽疼了,你要實習,今天已經請了假,明天好好去上班,你陪我,也沒什麽用啊。”
岑若糖不同意:“我在家陪你,總能幫你拿拿東西,你少動一動,就好一點。”
游呦不再堅持,她也有點不想自己一個人在家,怕自己胡思亂想,會繃不住:“那你明天陪我吧,後天我去上課,你可不要再一門心思放在我身上,這個工作你那麽喜歡,到時候因為我,你要是留不下來,我罪過大了。”
第二天出院,因為是白天,痛感弱一些,游呦回到家吃了止痛藥,昏昏沉沉的睡個不停,岑若糖簡單休息,時刻照顧着,倒也沒吃什麽苦。
到了夜裏,游呦痛感增強,岑若糖又陪她聊天,轉移注意力,一開始還是天南海北什麽都說,岑若糖偶有回應,到了後半夜,游呦和她并排躺在床上,游呦開始話少。
突然游呦頓了頓:“若糖,這場持久戰……大概就到這裏了。”
岑若糖沒言語,不知道該怎麽回她。
游呦倒是沒理會,只是自顧自地說:“我啊…終究還是大敗而歸了……其實,我覺得自己真的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還是會敗給不喜歡。”
她頓了頓,倒是沒有哭,平靜得很,只是大概是太疼了,聲音有氣無力:“你說,他會喜歡什麽樣的人?岳晚檸那樣的?學成歸來,事業有成,前途光明?
其實……我那天只是想告訴他,我有認真準備考研,學經濟學不是因為他,他如果不信,就告訴他至少……不全是。”
游呦頓了好一會兒,竟然有氣無力的笑了笑:“我也沒想過,自己竟然會敗得這麽慘,是不是有點狼狽。”
她沒哭,倒是岑若糖,有點想哭:那個又嬌氣又驕傲的姑娘,被嬌慣着長大的姑娘,現在說:我是不是有點狼狽。
過了好一會,岑若糖以為游呦睡了,卻聽到游呦帶着哭腔說:“只是……一想到以後不再喜歡他了,要放棄了,就覺得有點難受,”頓了頓,“兩個人,如果我不努力,是不是要變成陌生人?一想到,未來的我們彼此再也沒有交集了…就會覺得,心裏好疼啊。”
終于确定游呦睡了,岑若糖起身給她蓋了蓋被子,把空調調的高一點,嘆了口氣:這場持久戰,走到這裏實屬有些不易,只可惜結局不盡如人意。
第二天,游呦起床正常的化妝,收拾好,打了車,岑若糖唠唠叨叨的聲音才算是徹底沒了。
出租車進不了學校,游呦提前走了兩個小時,緊趕慢趕的從校門口到了教室,沒遲到。
和游呦前後腳,初隽踩着點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游呦包裹着的腳,和身邊的拐杖。下課了,貼心的走到她身邊:“怎麽弄的?”
游呦笑了笑:“摔了一下,沒事的,還好我也畢業了。不然都沒法給您做課代表了。”
初隽不滿意:“摔的?在哪摔的?”
游呦頓了頓,低了低眉眼:“嗯……在健身房。”
初隽也頓了頓:“醫生怎麽說?”
游呦只好開口:“跟腱拉傷。”
初隽皺了皺眉:“……你住在校外,來來回回可要小心。”
游呦報以一個感激的笑:“好。放心吧,初老師。”
初隽回了辦公室,盯着栾添的座位發呆,小學期只有他來上課,假期裏栾添自然不會來。
那天栾添從健身房回來,他去找他喝酒,栾添大口大口灌酒,像是氣極了,他猜到是在健身房遇到游呦,怎麽搞成這樣。
跟腱拉傷,包成那樣,估計也是嚴重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