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禦守
禦守
廢棄的建築物中,交談聲不斷響起。
“術箭對她毫無作用,不久應該就會追過來了。如何,我們應該可以進行下一步了吧?”
“可只有刀沒有鞘,她依然是個不可控的存在。”
“教主說過,如果不能拉攏到妖刀之主,就給她制造一些無法脫身的小麻煩。”
“可游隼在她手下甚至沒有扛過三招,我們還是先撤退為上吧,已經摸清她的實力,教主即将回歸,時間還有的是。”
……
這一切的聲響,最終都被一聲暴力的破門聲截斷。廢棄的門本就殘破不堪,這下更是直直地撞擊到牆面碎得四分五裂。
煙塵不可避免地揚起,房間裏的所有人緊繃着精神,都已經是戰鬥狀态。然而只聽到小皮靴踩在地面的噠噠聲,卻始終沒有見到來人。
“是誰!?”
“別管是誰了,快跑!”
“砰——!!”
撞擊聲再次響起,同伴被過肩摔狠狠摔落在地,顯然,這是一次失敗的逃跑。
空蕩蕩的門口終于出現了來人,黑色的發絲如同柳樹枝條般随風揚起,湛藍的雙眸像是冰封的貝加爾湖般不容靠近。
少女輕輕擡起手臂,神色冷淡。
手中的妖刀随意地橫過,隐泛着殷紅光澤的刀身像是剛從血漿裏提出來似的。
“有客上門,怎麽能不招待呢?也太失禮了吧。”
她每往前一步,就如同什麽洪水猛獸逼近一般,讓詛咒師們愈發目露驚恐。
“怎麽會這麽快?”
“這和計劃中不一樣!”
“她、她也曾加入過盤星教,應該與吾等大義相合!”
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那是傳聞中會蝕人心智的妖刀,只要被妖刀刺中,就必然會成為妖刀的俘虜。在巨大的武力值差距下,第一個念頭都是自保。
“怎麽都不說話?我也不是什麽惡人吧,哦對了,歡迎逃跑,畢竟我有點趕時間。不過溫馨提醒,外面已經被妖刀包圍了哦。”
說着,少女擡手敲了敲門框,微微一笑。
“剛剛聽說你們找到了刀鞘?那麽,我建議你們還是坦白從寬~”
話音剛落,巨大的蛇型咒靈從地面俯沖而上,猛地撞碎地面蕩起煙塵,無數碎石從破口中墜落,連帶着詛咒師們也趁機逃離。蛇口大張着帶來腥氣十足的一股惡臭,眼看着就要将少女直接吞吃入腹。
但——
只一瞬,刀身嗡鳴如金器敲擊般響起,釋放出的咒靈從中間分隔成兩半轟然倒地,随即灰飛煙滅。
不過眨眼的功夫,一個二級咒靈就已然被徹底解決。
然而,建築物外是由妖刀牢牢織成的羅網。有膽大的詛咒師伸手去試,最終以失去手臂的代價堂皇落敗。
“怎麽會這樣……”
“沒聽說過妖刀還有這本事啊?”
“沒有刀鞘,她居然也可以掌控妖刀?”
“不愧是千年來的最适配者——五十岚遙!”
少女輕盈地落在地面,嘆息道:“為什麽總是不聽人好好說話?那麽,下一個,是誰?”
刀鋒橫過候補,鋒利的刀刃割破喉嚨就如同切開一張紙般簡單,這樣絕對武力的震懾下,短時間內人的心理防線會輕易地被沖破。
“我……我全都會說!”
刀身離開,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
我勤勤懇懇地将這幾個鬧事的詛咒師都捆成了一團,一看時間,還不到二十分鐘,自我感覺非常良好。
對此,妖刀評價:[遙,你還是很有當惡人的潛質呢~]
我懂,它不僅指我二十分鐘搞定這群詛咒師,還在說我二十分鐘就拆了一棟樓,實在是功績過人。
我哽了哽,堅決否認。
能這麽來上一出,也是多虧了妖刀自己領悟出的注入咒力操控物品的能力。這廢棄建築外全爬滿了藤蘿,妖刀包圍起建築簡直毫不費力。
但扮演惡人這件事,從頭到尾就寫着兩個字——麻煩。
只是在夏油傑手下呆過,我深知殺雞儆猴的做法會讓事情變得簡單許多。不過提到這個做法,又不禁會想到他對人類的評價——都是些沒救的猴子。
雖然五條老師和伊地知先生都聯系不上,但東京待命的輔助監督也不止一個,我聯系了其中一位,将這裏的善後處理都轉手了出去。
看着搖搖欲墜的廢棄建築,我雙手合十為它做最後的禱告。
阿樓啊,下輩子還是轉生到鬧事當樓吧。
妖刀:[……你這是演戲上瘾了?]
“呸,我這分明是扮演了惡人之後,必不可少的心靈洗滌環節!可不能讓髒東西沾上來了。”
妖刀心情複雜:[……你開心就好,遙,從這些人身上發現了什麽嗎?]
“嗯,不僅有收獲,還不少呢。”
原本以來派過來的不過是些雜兵,沒想到還真被我發現了什麽。不過想想,現在的盤星教也不過是茍延殘喘,能有眼前這群人這種水平的人,在裏面也能算是個中高層幹部了吧?
我手中拿着的是他們随身攜帶的重要文件,是盤星教裏的人才看得懂的文字,所以他們放心地随身攜帶。
只是不巧,作為前成員,我剛好能讀懂。
盤星教的人,似乎是想要回收刀鞘,以此來牽制我。
而這一次,只是一次對實力的試探。我還一度以為是要滅口,原來是我多想了。
妖刀啧啧:[這版本也太落後了吧?]
确實,作為最适配的持有者,這個問題自然也在五條老師的幫助下攻克了。
再加上有乙骨憂太,他是個有着跟五條老師不相上下天賦的家夥,什麽問題在他眼中似乎都只有一種解題思路——即暴力摧毀。
只要有充足的咒力,那麽即可壓制妖刀自身的侵蝕。不過相對的,我能空出手來使用的咒力,就會大大削減了。
一開始也沒那麽順利,但像我們這種最好的年紀,被挂在黑市上懸賞并不稀奇。簡單來說,就是有一堆免費測試的會主動送上門來。
乙骨憂太說:“遙,你真是好運氣。”
我聽的很難受:……
從這個人嘴裏說出來,總感覺不是什麽好事啊?
只是那段時間,我雖然常常跟在五條老師身邊,卻并不是高專的正式學生。
我其實不太擅長跟人打交道,五條老師教導我,不喜歡的話,就幹脆不笑不說,人們都會被這冰山般的冷漠外殼吓跑的。
我按他的話做了,但還是……覺得空落落的。我常常會想起曾經遇到過的那個矜貴少年,他算是我唯一接觸過的鮮活普通人。
但也許是刀鞘消失的關系,和他相關的記憶總是如同霧裏看花。
直到一年前夏油傑大肆進攻那件事以後,我立下大功,才被高層們特許赦免,正式加入了咒術高專成為了一名學生。
乙骨憂太很喜歡強調這一點:“遙,我和裏香才是先來的,你應該叫我們前輩。”
我:……
我真是服了這個滿口純愛的家夥。
過往早已物是人非,只是盤星教的人提到,教主即将回歸……無論是真是假,這條信息還是要跟五條老師他們共享。
我打開手機查看,卻發現五條老師在不久前回複了我。
五條悟:「另尋時間面談。」
淺草寺中,佐倉千代拿着幾個不同款式的禦守,繞了一圈像是在找人。
“會長……你有看見遙嗎?”
佐倉千代小心翼翼地詢問,平時覺得會長平易近人,可一旦沒了五十岚遙在,又有種強烈的上位者既視感,讓人不敢接近。
“遙……?”赤司征十郎重複,平靜地仿佛說出中二話語的人不是自己,道:“啊,她說她要去拯救世界,半個小時後回來。”
“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佐倉千代哽了哽:“……好、好的,謝謝會長。”剛剛這話但凡誰說,都不會像是從赤司征十郎口中一般那麽荒誕。
赤司征十郎随口問道:“對了佐倉同學,你這個禦守,是給自己的嗎?”
“啊,這個啊……我準備給……”佐倉千代讷讷開口,有些說不出下去。
赤司征十郎了然:“野崎君,是嗎?”
佐倉千代已經快變成蚊子了:“……是、是的。我想讓遙幫忙參考一下。”
“原來如此,如果遇見了她,我會幫忙轉告的。”赤司征十郎微微一笑,“你和五十岚關系很好呢。”
赤司征十郎腦中一直有兩個聲音在回蕩着,既想步步為營布下羅網,又想趁早掃除一切障礙,只如同守護寶石的巨龍一般。
——最好是誰也不能幹涉。
自從母親逝世、隊伍四分五裂……再到掙脫父親的束縛,有多久沒再自由地喘息?
但正如勝者才有發言權,他早已下定決心,一切只能掌控在自己手中。
也早已不會受制于家族。
“赤司君!”
如同劃過夜空的那顆星星,少女風塵仆仆地,仿佛身上還帶着一股沒有散去的硝煙氣息,如同相遇時僅僅微笑就能攪亂一池春水。
——從前是如此,現在更是從不更改。
“五十岚。”
眼前的赤司征十郎直直地凝視着我,讓我有種莫名要被吞吃入腹的錯覺。我被他看的有些緊張,馬上又确認了時間。
沒遲到啊……說是半個小時內,就是半個小時準時回來了。
緊跟着,就聽到他說:“你受傷了?”
“呃……”剛剛沒注意,才發現狂扁那些詛咒師的時候,手腕上竟然受了點傷,應該是巨蛇撞破地面時,被鋼筋刮到了。
我不太在意:“只是小傷,沒事的。”
畢竟和我相比,那群詛咒師受的傷還要重上不少。而且身為咒術師,這種傷确實算不了什麽。
赤司征十郎輕嘆:“即使是小傷,也要好好對待。”
其實真的是很微不足道的傷口,我覺得傷口似乎都準備結痂了……
但我向來拒絕不了他人的好意,只能乖巧地看着他取來醫藥箱,為我處理傷口。
赤紅的發絲在我身前微微低垂,輕輕晃動,近的我覺得赤司征十郎的存在感是如此鮮明,連呼吸仿佛都變成了他的味道。
我有些意外,他在處理傷口上也頗為娴熟,是練球的時候受過傷?可練球應該不至于傷成這樣還要自己處理。
赤司君,似乎也有不少秘密呢。
“謝謝。”
但被人關心的感覺,其實并不壞。
“好了,今天先別沾水了。”
赤司征十郎擡起頭,看了我一會,突然無奈地輕嘆了一聲。
“赤司君?”我有些莫名。
緊跟着,我聽到他的聲音——
“五十岚,這個給你。”
于是,在給他回禮之前,我又一次收到了來自赤司征十郎的禮物,是一個禦守。
——祈禱逢兇化吉、諸事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