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海城坐落于西部海岸的一個三線城市，它不同于南城這樣的一線城市，不适合奮鬥，但适合養老。
海城靠海吃海，這裏發展起來，主要靠旅游業的發展，海城臨海岸線，清澈的大海鹹濕的海風，因為旅游業的發展，這邊景色很美，錯落有致的房屋，寬敞明亮的街道，藍天大海好像在同一水平線上似得，不遠處白沙灘海鷗落在沙灘上，一聲一聲的叫着。
海城雖然是一個三線城市，但由于老年人口和兒童較多，這邊醫療水平挺高的，坐落在海邊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醫院，是海城中心醫院。
醫院內，正直夏天秋天交替季節，感冒發燒的人很多，尤其是兒科部。
外面排着似長龍的隊伍，小孩的哭鬧聲，家長不耐煩的教育聲，混雜在一起十分吵鬧。
江煦的坐診地方排着一長隊的兒童家長，屋裏小孩哭着不肯脫衣服，已經拖了很長時間。
“抱歉啊，江醫生。”男孩媽媽有些不好意思。
江煦擡了擡眼鏡，溫和地笑了笑:“沒關系。”
他說完，彎腰與小朋友平視，“小鵬看着我，脫衣服看看你身上的紅點點，看完就好了，行不行？”
男孩似乎被他的笑容吸引，停止哭鬧。
“不會現在紮針的。”
男孩聽到不會紮針幾個字，似乎配合了些，卻自動屏蔽掉了“現在”兩個字。
江煦看了看男孩肚子上起的紅疹，“是濕疹，不用太擔心，我開些藥按時塗抹。”
“謝謝你啊，江醫生。”
江煦點頭，摸了摸小男孩的頭，“沒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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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濕漉漉的眼睛盯着他點頭。
後面兩個護士低語:“江醫生又帥又溫柔。”
“誰說不是呢，這些小孩給我看，我頭都要大了。”
“對啊，江醫生好像都沒有不耐煩過。”
雖然兩人讨論眼睛看向江煦都是亮晶晶的，但沒有人提出追他，因為這些醫院老人都知道，江煦不談戀愛。知道江煦單身的時候，許多人都托人打聽江醫生的擇偶标準，奈何無功而返。
中午問診結束，江煦收拾好東西，屋外已經沒有什麽人了，突然門口伸出一條腿，再是一提溜飯菜，“當當當，食二家的炒菜。”
來的人是胸外科的醫生張拓，同時也是江煦的朋友兼同學。
張拓性格屬于那種開朗的花花公子的類型。
護士們還未走，張拓看見她們，哎呦了一聲，“沒看到兩位美女，我再訂兩份。”
護士們不好意思連連搖手:“剛剛吃過了。”
臨近飯點人不多的時候，江煦便叫她們去吃飯。
“那訂兩杯奶茶。”張拓說完便拿起手機訂了兩杯，之後搖了搖手機，“記得取哦。”
兩位護士笑着應下。
江煦和張拓是海城中心醫院出名的，一個兒科醫生，謙遜溫柔，一個胸外科醫生，親和活潑。
但江煦平時有些冷淡，不像張拓，張拓屬于海城中心醫院的交際花。
回到休息室，江煦脫了大褂，看了一眼手機便扔在桌子上。
張拓跟進來，把飯菜放上面。
“有事？”張拓問。
“找我拍紀錄片。”江煦看了他一眼，弓着身子，拿了份盒飯，他手指修長，指甲圓潤幹淨。
張拓笑了:“我差點忘了你現在是一個網紅醫生。”
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
江煦瞥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麽，也是習慣了。
“網紅醫生”這件事還要歸功于這個發達的短視頻時代，江煦剛值班結束本來是回休息室換白大褂，可經過急診便碰到了醫鬧。
一個年輕小夥子覺得醫生敷衍他，于是對醫生大打出手，最後江煦撂倒了醫鬧的人，這事也被拍到網上，還火了。
正當江煦吃了一口米飯的時候，手機彈出一條信息，某紀錄片公司發來的簡介。
【江醫生，你可以看一看我們這次拍攝紀錄片的導演，是一個有很多代表作的女導演，拍攝手法也很細膩專業，也不會耽誤你治病救人的時間。】
一大段話和一個文檔，江煦擡了擡眼鏡，瞥了一眼，也沒再看。
張拓笑完了，擦了擦眼淚，“我聽說還有節目組邀請你去南城拍綜藝？”
“嗯。”江煦淡嗯了一聲。
“怎麽沒去，你待在海城這麽多年了，也該去其他地方走走了，南城一線城市，比咱們這個小破海城好多咯。”張拓也拿出剩下的盒飯，說完看向江煦。
“愛去你去。”江煦聲音平淡，沒什麽情緒，只是他低垂着眼眸，眼睫擋住他的神色。
張拓塞了幾口飯，含糊道:“我南城又沒認識的人，人生地不熟的。”
“我有？”江煦的話是問話，語氣裏帶着一絲涼意。
張拓閉了嘴，讓溫柔平和的人動怒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而他一直覺得江煦雖然看起來溫柔平和，但深接觸又覺得他有點腹黑。
不能惹江煦生氣是張拓的原則，因為惹了，他承受不起。
猶記得實習那陣，他話多惹了江煦不痛快，這丫的，打擊報複他。
那陣被教授教育了好一頓，現在都心有餘悸。
等張拓走了，江煦坐在沙發上閉眼休息，無框眼鏡被他扔在桌子上，他仰着頭閉眼，淩厲的下颌線，喉結微微凸起。
江煦這人做事認真，一絲不茍，連穿衣服也是，襯衫整潔幹淨，西服褲也沒有一絲褶皺。
叮的一聲，手機又響了。
江煦睜開眼，坐直看了一眼手機，他捏着眉心，撈起桌子上的手機。
文檔是導演的介紹，看着那張熟悉又陌生的照片，江煦緊盯着那張照片，不知看了多久。
那邊負責人又發來信息:【江醫生，你看了嗎？】
江煦戴上眼鏡，回了過去:【我沒什麽時間拍攝。】
【江醫生，我們是拍紀錄片不會擺拍的，所以不耽誤你的時間。】
江煦重新點開文檔，他看了一眼簡介，這時候門外護士探出頭，“江醫生看診的時間到了。”
江煦嗯了一聲，給那邊負責人回複道:【再說吧。】
這是江煦第一次動搖，這個制片已經磨了他很久，每次江煦都會用嗯，知道等官方字眼回複他，這次，他看到了希望。
既然江煦動搖了，那他需要趁熱打鐵。
于是，閑了半個月的孟橙終于見到了公司的老板，後來聊了會兒，孟橙才知道老板也是制片，而這個公司比電視臺的規模小多了，還是剛起步的新階段。
老板也挺年輕四十出頭的樣子，頭發梳理整齊，西裝革履的，挺像那麽回事。
孟橙旁邊坐着的是當初面她的那個hr，公司人不多，孟橙就認識她，所以這幾天一直跟hr聊天。
最後知道這個hr叫林淼淼，這家老板姓劉名山。
此刻，在一間比較封閉的房間內，劉山坐在孟橙對面，劉山翻閱着資料，眼睛時不時地瞄一眼孟橙。
孟橙幹坐着，對于劉山瞄她的動作，她有察覺，那個眼神大概是不太相信她的履歷。
“我們公司……”劉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似乎覺得不太對，“咱們公司的人物紀錄片小淼有跟你說吧。”
“聊過幾句。”
“這個紀錄片在談一個醫生，是一個網上比較有名的醫生。”
“網紅醫生？”孟橙靠着椅背，腰板挺直，眼裏不滿十分明顯。
她現在對這種網紅，明星啊都比較抵觸。
“算是。”劉山說完捋了捋頭發，視線落在孟橙身上，“不過還沒談成，但我以制片的角度看，拍他絕對能火。”
“火，沒什麽靈魂？”孟橙反駁。
劉山明顯沒料到孟橙的這一系列不滿的動作，他愣了愣，抿唇想，這難道就是大神的脾氣，更加覺得孟橙厲害。
孟橙其實不是什麽大神，也就是拍過幾次比較出名的紀錄片，第一部處女作拿了獎，其實一開始孟橙主拍風景，很少拍人物，後來是一個前輩讓她發現拍人物的魅力，所以才執着于人物紀錄片。
而劉山因為是剛入紀錄片行當的門，所以覺得孟橙是大神。
“這個醫生絕對有靈魂，而且編劇也好弄故事架構，不信你看看他的事跡。”劉山一邊反駁，一邊拿出手機，遞到孟橙面前。
孟橙低頭掃了一眼，視頻裏出現的人正是江煦，他頭發短短的，戴着眼鏡，身上穿着件白大褂，彈幕裏都是刷好帥，老公之類的，還有人發廳裏廳氣的。
江煦的長相一直這樣，最周正的長相，五官端正，棱角分明，一雙狹長的雙眸，看人時總是溫溫和和的，沒什麽攻擊性，笑起來左側還有一個酒窩。
以前她最喜歡這雙眼睛，也最讨厭這雙眼睛。
他這雙眼睛像是一個無辜的小羊，那時候女孩子最喜歡這種了。
“怎麽樣，帥吧。”劉山拿過手機，嘴角揚着勝利的笑。
孟橙沒反駁。
“他身上有很多東西值得挖掘，我覺得以他為主題很不錯。”
“他同意？”孟橙問，她那雙眼睛盯着劉山。
只見劉山心虛地亂飄，她大概猜得八九不離十，江煦不同意。
“我覺得可以再争取。”劉山看着她，十分認真，“我覺得你可以去海城争取。”
孟橙十分無語地看着他，“你是制片，我是導演，你見過導演談項目的？”
“很多啊。”劉山大言不慚。
別看他穿得有模有樣的，做起事來跟個流氓似得，一點章法都沒有。
“你去試試，我把你的簡歷發給他的時候，他有些動搖，我覺得你去成功率很高。”
“跟我有什麽關系。”孟橙說完，眼睛盯着桌角的一處，外面陽光透過玻璃照在桌子上，随着時間推移，桌角的陽光越來越小。
她不知道此刻心情如何，只覺得很複雜，胸腔處像是過電一般，酥麻。
“孟橙，我們公司第一個項目，你是公司一員得參與。”劉山威逼。
孟橙擡頭看了他一眼，“我想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