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求一求還是能拿到的,畢竟這種正常死亡名單也不是什麽忌諱,之前沒說主要是因為他心裏總覺得人都死了只是魂魄而已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可是柳莫崇為什麽看起來更氣了……
“不用,我直接找陰差問。”柳莫崇大手一揮,人影在石化的兩人面前晃了晃就消失了。
張小愛最先反應過來:“……他剛才說什麽來着?”
“……有陰差的話不就真有陰曹地府了?”熊冠宇三觀被颠覆。
“他認識陰差為什麽一開始不直接去找?”張小愛膛目結舌,有病麽?那麽大費周章。
“會不會跟我一樣去找就會欠人情之類的?”熊冠宇感同身受,然後還是沒想通,“大神今天為什麽看我那麽不順眼?”好悲傷,他們之前關系明明很好來着。
張小愛看着柳莫崇的小迷弟,決定還是不要告訴他柳莫崇在金繭裏什麽都聽到的事了——熊冠宇已經夠八卦了,再把後面關于殺不殺柳莫崇的狗血解釋一遍的話,她懷疑熊冠宇會拿上睡袋睡在她家天天看實況轉播。
“對了!說到Ted。”熊冠宇熊掌一揮,又拍到了張小愛的腦袋上,“我查到他的中文名字了。”
張小愛被拍的滿眼金星的擡頭,正想開口問,眼前一晃,號稱找陰差的柳莫崇臉色墨黑的回來了。
“好快!”張小愛在剛才柳莫崇消失的那一瞬間腦補了西游記裏孫悟空去地府劃掉生死簿名字的場景,沒想到那麽快就回來了。
“走吧。”柳莫崇拉上張小愛的手,然後陰森森的看了一眼熊冠宇,“你回去吧。”
……異常委屈的迷弟站在原地尴尬的撓頭。
“以後不要随便用手打人,這也算是造孽。勿以惡小而為之。”神足通前柳莫崇又幽幽的抛下一句更難懂的話。
在原地快把自己頭發揪光的熊冠宇從頭到尾的想了一遍今天的對話,後知後覺的一拍後腦勺,懊惱的靠了一聲——這兩人,有戲啊!
作者有話要說: 4.13修改記錄:叫做|愛花 去掉了方框,冷漠臉。。。
☆、意外
張小愛是一個遇到事情反射弧會拐彎的人。
大二那年外婆病逝,她在整場喪葬中都沒有掉眼淚,一直在研究外婆身上那件壽服,怎麽都想不起來自己父母當時去世的時候有沒有穿上這樣的衣服,然後半個月後,張小愛吃光了冰箱裏外婆腌的蘿蔔,抱着空空如也的玻璃瓶嗚咽到幾乎岔氣。
遇到柳莫崇,她在将近兩個月的時間裏只是把這件事當成了每日必看的連續劇,而柳莫崇則是屏幕裏面那個演技超群的男神,所以但凡是驅魔驅鬼張小愛都會習慣性的把自己跳到屏幕外面變成旁觀者,危險的恐怖的事她除了哭就是躲,連無傷用訛獸将她騙到老巢裏将她禁锢起來,她也仍然有閑心歡呼科技萬歲,她全程出戲脫離,直到小寶和熊冠宇把她拉回現實。
所以反射弧很奇特的張小愛在看到眼前的小區陷入一片漆黑的濃霧的時候,幽幽的感嘆了一句:“這特效簡直了……”
這絕對是特效師要加雞腿的巨作,愛花老伴居住的小區離張小愛家并不遠,隔了兩條街就能看到,老城區的小區大部分都長得差不多,灰灰土土舊舊的多層建築,天氣好的時候會曬上五彩斑斓的衣服被子。可是此刻這個張小愛熟悉到閉上眼睛就能畫出來的場景突然魔幻了,小區上空滿是黑青色的帶着雷光的烏雲,而一整個小區,就像是好萊塢電影中的地獄入口,漆黑旋轉的還帶着呼嘯的鬼哭狼嚎。
“這是怎麽了?”張小愛扭頭問柳莫崇,A市是三線江南城市,不算太大但是也絕對不小,市中心突然出現那麽巨大的魔幻場景,這回估計社交網絡都瘋魔了吧。
“陰陽陣。”柳莫崇說話間已經突然變出了三炷香,在空中結了三次手印,反手點燃插在路邊的花壇裏。
“讓熊冠宇馬上過來!”柳莫崇看了一眼仍然狀況外的張小愛,“動作要快!”
“哦!”張小愛如夢初醒的掏出手機,清清楚楚的交代完之後還發了實時位置共享,但是仍然覺得魔幻,“這場景傳到網上去怎麽辦?”NASA還有航天部會不會來?
“普通人看不到這些。”柳莫崇表情嚴肅,“但是這黑霧會慢慢擴散,但凡沾到黑霧的人都會立刻變鬼。”
“變鬼?”張小愛不接,是死了麽?為什麽是變鬼?
“陰陽陣主要作用就是颠倒陰陽,以一個陣眼為圓心向外擴張,沾到黑霧的人立刻變鬼,而陰陽陣範圍內之前的鬼魂則變為怨靈,陣眼無限擴張,人間終成地府。”柳莫崇擰眉,他沒料到陰陽陣居然能夠那麽快成型,他入世只是為了驅魔,人間出了那麽大的事上頭人都死了麽?
“那這小區裏的人?”張小愛捂住嘴。
柳莫崇沉默,點了點頭,無一生還。
“這三炷香可以暫時阻止黑霧再向外擴張,外面暫時安全,你可以待在這裏和熊冠宇一起,裏面很危險,我不能保證能保住你的性命。”柳莫崇看向臉色蒼白的張小愛,驅魔師其實是應該以身犯險為他淌雷的,裏面鬼怪太多,他一個人總是會有疏漏的時候,這也是這兩千多年來他一直需要驅魔師的原因——為了他的安全,也為了不要耗費他太多元神。但是這一次,看着前面兇險萬狀的陰陽陣,他突然不想讓張小愛涉險,窺天術看到的未來,果然分分鐘都在逼他走向死路。
“我跟你一起。”張小愛笑笑,簽了契約就等于是他的員工了,哪有老板幹活員工劃水的道理。
“那切記,在裏面只要看到紅點就戳,被陰陽陣黑霧腐蝕成鬼的人已無力回天,讓他們魂飛魄散才是最仁慈的做法。”柳莫崇看着表情堅定的張小愛,他從來沒有完全了解過她,對她和善是因為污衣,會注意到她只是因為現代人和他完全不同的腦回路,她一會堅定一會膽小大部分時間都不太靠譜,但是似乎他給她的所有任務,她都完成了,哪怕吓到尿褲子,哪怕第一次的驅的人是她的上司陳健,他不了解她,卻有些害怕了解了之後,他的死期會更近。
“那Ted和愛花呢?”張小愛下意識抓緊柳莫崇的手,既然裏面那麽兇險,那麽在陣眼中心的Ted怎麽辦?
柳莫崇搖了搖頭,沒說話。
張小愛看着眼前翻湧着想要吞噬掉一切的黑霧,腦子裏仍然在叫嚣着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站在她旁邊的是神,在這翻湧的黑霧最最中心的,有她最近才結交的好友,兩條街之外,是外婆留給她的唯一的房子,外面有一棵老槐樹,房間裏還有她一家三口的合照,從小到大讀書拿到的獎狀以及外婆流下來的各種做菜方子。這是真的,她再也沒有辦法用隔着屏幕看戲這樣的旁觀者身份逃避,陰陽陣已經成形,這樣魔幻大型的特效真的變成了可以觸摸到的噩夢出現在她的面前。
***
熊冠宇是騎車過來的,熊一樣的身材喘得狗一樣,他就納悶為什麽不一開始就用瞬間轉移帶他過來,他心裏暗暗羨慕張小愛這樣來回瞬移好多次了,這一次居然近在眼前還是錯過了。
“怎麽了?”停好自行車就看到一人一神很嚴肅很悲壯的看着他,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左右環顧了下覺得不對,“現在才早上十點多,這個地方怎麽那麽安靜。”
“你看着這三炷香,如果三炷香燃盡了我和張小愛還沒有出來,你就吞了這香灰,順着能看到的綠色光帶去找一個女人,把她帶來這裏,跟她說,五通神的猜測沒有錯。”柳莫崇指了指插在花壇裏,正在聘聘袅袅冒煙的香,“切記一定要在香滅了之後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裏,找到那個女人你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吞香灰?活命?怎麽了這是?”熊冠宇一頭霧水。
“給他開天眼。”張小愛拽住柳莫崇迅速出賣隊友,這個節骨眼了誰還有空跟他解釋陰陽陣。
“……”
“……哇靠!”被突然開了天眼的熊冠宇吓得本能的往後一跳,張着嘴指了指黑霧,又張着嘴看了看張小愛,吞了好幾口口水才問,“這什麽啊!”
“就你之前說的僵屍病毒,擴散了這世界就完了。”言簡意幹,雖然柳莫崇聽到病毒兩個字皺了皺眉頭。
“盯着這三炷香,一定要讓它自然燃盡,這期間遇到任何人任何事讓你滅了香都要堅持住。”柳莫崇停了一下,看了一眼熊冠宇嘆了口氣又開口,“你已經開了天眼,香燃盡後你要找的那個女人是鬼車也就是你們俗稱的九頭鳥,見你是男人可能會露真身吓你,你只要問她第十個頭去哪了,她就會恢複人形。”
該交代都交代完了,但是臨危受命的熊冠宇仍然處在震驚消化之中,柳莫崇最後認真叮囑:“如果三炷香燃盡,代表我們在裏面關閉陣法已經失敗,而你是唯一一個可能能救世的人,事關重大,不可草率行事。”
“……你這樣會吓死他。”張小愛無語的看着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的熊冠宇,好心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沒事沒事,盡力就好!”
“走吧。”柳莫崇伸出了一只手示意張小愛牽住,“這一次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不可以松手。”
張小愛拉着柳莫崇的手,和他肩并肩的臨風而立,能夠救世的豪情遠遠的蓋過了心裏的那點恐懼,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真正的有了神的驅魔人的自覺。
仍然在消化自己莫名的就變成了第二順位的救世主的熊冠宇,在張小愛和柳莫崇消失在黑霧裏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師妹你進去做什麽啊?!”
熊冠宇的聲音很快的就被洶湧的黑霧吞噬殆盡,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陰陽陣邊緣,再次感嘆了下這堪比好萊塢特級特效的視覺效果,然後蹲下來守着這三柱香,這看起來就是很普通的寺廟門口十塊錢三把的香,細細長長搖搖欲墜的插在花壇裏,奇異的是這香升起的青煙細長細長的,像連綿不絕的白色細線,一圈一圈的将諾大一個陰陽陣繞在在裏面,陰陽陣的黑霧往外擴一丈,這看起來細若游絲的煙就閃着金光繞緊一分。
熊冠宇蹲在地上出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因為家世的原因,他從小膽子就大,正義感也強,自幼就愛看一些英雄主義的漫畫電影,也幻想過有朝一日能夠臉上套上緊身三角褲除暴安良,而這一天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真的來了,他沒有穿緊身衣也沒有頭套三角褲,他就只是蹲在地上盯着這三柱随時都會熄滅的香,眼神堅定,像一尊神佛。
☆、亂世旺香火
陰陽陣裏除了黑霧還是黑霧,能見度一米都不到,形容詞匮乏的張小愛左顧右看研究了半天,心裏微微松了口氣,真走到陰陽陣裏才發現,這裏面的樣子絕對沒有外面看起來那麽可怕,張小愛剛才腦子裏已經腦補了好多特效畫面了,結果就只是霧,濃重的翻湧的黑色的霧。
一直戒備着的柳莫崇全身微微發着金色的光芒,這些霧氣在他周邊幾米遠的地方就會徘徊掉頭,還伴着鬼哭狼嚎的凄厲叫聲。
“那三柱香能燒多久?”他們走的很慢,每走兩三步柳莫崇就會停下來四下觀察然後換個方向繼續走,張小愛覺得那三柱細細的香可能撐不到他們走到陣眼。
“那三柱是我的元神香,只要我不死,那香就能一直燃着。”柳莫崇凝神看着前方,然後又把差點踩空的張小愛拉到身後,“跟緊。”
所以他們在裏面多久,熊冠宇就要守多久麽?好可憐……張小愛咂咂嘴:“你似乎一直都不太喜歡熊冠宇,但是為什麽每次又都要拉上他呢?”
又躲開一個暗門,柳莫崇籲了口氣,淡淡的回答了一句:“他命格很好,好到這輩子幾乎都不會出事。”
哈?張小愛随着柳莫崇的手勢彎下腰繞過一棵樹,命格好所以要拉上麽?增加成功率?比如這次如果他們在裏面真的出事,那麽熊冠宇估計也小命難保,柳莫崇用好命格的熊冠宇來減少風險麽?……好聰明……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啊。”柳莫崇斜看張小愛一眼,他以為張小愛進來後會拽着他手恨不得跟他合為一體呢。
“因為都沒有鬼啊!”張小愛又看了一眼周圍似近非近的的黑霧,除了四周風聲鬼哭聲聽起來瘆人一些之外,她跟柳莫崇進來之後幾乎就是進密室闖機關的狀态,跟緊就好。
“這還只是外圍。”柳莫崇覺得好笑,“這陰陽陣要是沒破壞成功,你的世界就不存在了,你不怕麽?”
“我們在陣法裏,要是沒破壞成功,一定是第一個死的。”張小愛眨眨眼,死都死了還有啥好怕的。
“而且……自古以來不管是史料記載還是電視電影的杜撰,但凡號稱自己要滅世的人或事,都絕對不會成功的。”這種反立Flag的套路簡直都已經看膩了。
“……”柳莫崇一愣,站在原地。
“怎麽了?”柳莫崇看起來表情好嚴肅,剛才還號稱自己不緊張的張小愛迅速貼着柳莫崇胳膊站好。
“沒事。”柳莫崇搖了搖頭仍然停在原地,剛才張小愛的無心之語讓他醍醐灌頂,他們神即使有大神通,妖魔鬼怪即使有大法力,有一條原則是絕對不會變的,就是張小愛剛才說的,滅世是絕對不會成功的,這一點不成文的規則大家都懂,所以這世間有很多明明翻手為雲覆手雨的妖魔都只是偏安一偶,小小的作點怪滿足下自己也就罷了,無傷為什麽要這麽做?而且居然還讓他成功了?上頭那位是算準了自己絕對不會袖手旁觀麽?那要是他撒手不管了呢?能逼後面那人出來麽?
“我們回頭。”柳莫崇冷着臉馬上轉頭,他真是老糊塗了,居然中了這麽簡單的套。
“這小丫頭真的是礙事!”黑霧翻湧的深處,傳來一聲陰森森的抱怨,語氣很熟悉,聲音卻是第一次聽到的樣子,似男似女的,異常詭異。
柳莫崇冷笑:“也罷,省的我再去找你。”
那人輕輕笑了一聲,從黑霧裏漸漸現出身形,語氣帶着調侃:“你這一覺睡醒心軟了很多嘛,怎麽突然對蝼蟻般的凡人心慈手軟了。”
黑霧中光線不好,張小愛眯着眼睛看了來人半天,有點遲疑的問了一句:“無傷?”
按照長相來說絕對不是無傷,這個從黑霧裏面出來的男人長得很陰柔俊美,五官分明,笑起來嘴角的弧度魅人蝕骨,但是這欠揍的語氣太像無傷了,他整容了?
來人白了張小愛一眼,身邊的柳莫崇低低的嗯了一聲給了張小愛答案。
真整容了?張小愛瞪大眼,哎呀整得真不錯。
“我原來就長這樣!”無傷憤恨,随即醒悟,“丫頭你又整我!”每次見到他,張小愛腦子就開始天馬行空,一不留神就會被繞進去。
被識破的張小愛撇撇嘴躲到柳莫崇身後,正主出現了,她這個蝼蟻般的凡人可以搬個板凳看戲了。不過無傷不是上次在迦南孤兒院的幻象中被柳莫崇重傷了麽?怎麽現在看起來比他平時還健康的樣子。
“他已經死了。”柳莫崇似乎也看出張小愛的疑惑,嘆息一聲,“你這是何苦。”
無傷低頭笑了笑,語氣倒是坦然:“不過是不同的形态存在罷了,更何況,坑了你兩次,也算回本了。”
變态!張小愛心裏大聲的罵,得意的看到無傷瞪了她一眼。
“到底是什麽原因?”大費周章的建陰陽陣,死傷無數,罪大惡極,卻搭進去自己一條命。柳莫崇是真的疑惑了,他一直以為無傷建陰陽陣是因為修為不夠渡地劫,求生心切誤入歧途,現在看起來卻遠遠沒有那麽簡單。
“這次地劫,我本就是必死的。”無傷很悲傷的看了柳莫崇一眼,他和柳莫崇算是同時期修仙的,到現如今,剩下的修仙人已經不多了,死的死,堕仙的堕仙,“倒不如搏一搏,拼個全屍。”只要沒有灰飛煙滅,這一切就值得。
“……你遲早要渡劫的。”造了那麽重的殺孽,也只給自己争取了那麽點存在的時間,他明知道因為殺孽下一次的劫難只會更難熬,他認識的無傷并不是那麽想不開的人啊。
“我也以為我能想開。”畢竟活了兩千多歲,看盡了滄海桑田,該享受的該遭受的都經歷了,“但是真的死劫将至的時候,我才發現我仍然沒活夠,其實你也一樣啊……”無傷沖着柳莫崇妖嬈的笑笑,他就不信柳莫崇能抛下一切心甘情願的煙消雲散。
張小愛躲在後頭默默的又瞪了無傷一眼,大屁*眼子!
“……”無傷的臉歪了歪。
“你死了也不能避劫啊。”柳莫崇仍然沒想通,修仙渡劫是不論生死的,只要魂魄還在,劫難就仍然會如約而至,搞一個陰陽陣躲在裏面不代表劫難會消失。
“你還是這樣。”無傷看着柳莫崇的臉,表情恍惚,“頭腦簡單只剩四肢發達。”
靠!張小愛在後頭哼哼,她家柳莫崇沒你那麽多彎彎繞繞那叫男子氣概好不好!
“陰陽陣這麽大的陣法,我怎麽可能私自建立。”這一次無傷對張小愛的腹诽沒有反應,只是淡淡的說下去,“自然是有人應承了我保我魂魄,我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
柳莫崇眯眼,果然。
“是誰?”張小愛忍不住插嘴,這事居然還有幕後boss?
“你知不知道你們這個時代,最大的問題是什麽?”無傷轉向張小愛,問的認真。
“……窮?”張小愛下意識亂答。
“……”又一次被噎住的無傷決定無視張小愛的思路,“你們不再相信神仙了。”
“亂講,我們這裏廟宇香火很旺的好不好,新年香多貴啊!”張小愛不服。
“呵呵。”無傷很時髦的丢給張小愛兩個字。
張小愛揉鼻子,好吧,但是這和他建陰陽陣有什麽聯系?
“亂世旺香火啊。”無傷笑着搖搖頭,看着柳莫崇臉色一冷,攤了攤手,“我言盡于此,你破陣我絕不阻攔,只是……”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意外發生的時候,是沒有任何事先征兆的,張小愛在很多年之後,在自己畫了很多屎粑粑的本子上總結,和柳莫崇同時代修仙,修了讀心術結果悲慘了兩千多年的無傷,就是在這樣幾乎是平和的談笑風生的氣氛中突然出現意外的。
那真的是一瞬間發生的事,張小愛只能看到兩個光影,金色的是試圖阻止的柳莫崇,青灰色的是突然被黑霧吞噬的無傷,等她看清楚發生了什麽的時候,無傷已經七竅流血倒地,全身抽搐神志不清。
“待在原地!”柳莫崇抛下一句話之後就不見了,遠遠的只能看到一閃而過的金光。
他很生氣,朝夕相處已經完全摸得清楚柳莫崇脾氣的張小愛斷定,幾乎要氣瘋了,不過氣瘋了也不能構成他又一次把她丢在亂七八糟的地方的理由啊!說好的要跟緊絕不松手的呢!
“污衣……”躺在地上的無傷虛弱的喃喃自語。
張小愛蹲下,卻沒有說話,她對無傷并沒有好感,一整個小區人的性命都葬送在這個人手裏,為了建陰陽陣,還有更多無辜犧牲的人命。
“你到現在還在恨我?”無傷張嘴笑,嘴裏都是黑色的血液。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仝雅小天使提供的形容詞,真特別符合送給無傷~( ̄3 ̄)a
☆、前因
是挺恨的,張小愛蹲在原地憤憤的想。
“你……過來一點,我想再看看你的臉。”無傷的手虛無的擡起,無限眷戀的看着張小愛,像是在看眷戀許久的愛人。
好惡心……張小愛挪了挪位置,看屁看!
“啊……你還不知道污衣。”劇痛中的無傷突然恍然大悟,笑着又咳出了很多黑色的血,“你過來,我把污衣的事情告訴你。”
張小愛是很想知道的,她對污衣這個名字有天生的心悸感,似乎知道了這個名字背後的故事,很多事情就有了答案。但是,她歪着頭看着已經奄奄一息的無傷,這家夥詭計多端心狠手辣,她才不要相信他。
“呵……”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張小愛靠近,喘息漸平的無傷眼睛漸漸開始清明,苦笑一聲,“你知不知道你壞了我多少好事?”
張小愛維持着蹲下的姿勢,不接話,她實在是太不信任無傷,連他現在到底是真要死還是假要死都存疑。
“我是真的要死了。”無傷又咳出一口黑血來加重他說話的可信度。
張小愛挪了下身體,離無傷更遠一點。
無傷被張小愛孩子氣的舉動氣笑,又是一通猛咳,喘息了很久才慢慢穩定下來:“我也不是沒想到他會過河拆橋,所以也給自己留了一手,既然他不讓我開口,我就偏偏把話都告訴你。”
幼稚!張小愛皺了皺鼻子。
“我和柳莫崇在修仙初期的時候,曾經是至交好友。”無傷自顧自的開始長篇大論,一副我就是要把事情都告訴你的架勢,“他是難得心智清明,光明磊落的人,所以哪怕一開始我能窺探到他內心的想法,也從來沒有對他失望過。”
“但是後來随着我讀心術練的越來越熟練,對人性的失望讓我的性格變得越來越孤僻難測,柳莫崇和同他那四個兄弟越走越近,我和他就慢慢疏遠了。”無傷輕咳一聲,喘了口氣繼續,“我們修煉的流派不同,柳莫崇離入仙班的日子越來越近,而我卻離入魔的日子越來越近。”
他到底想說什麽?張小愛腦袋擱在膝蓋上,明明自己就要死了,死前卻說了一堆和柳莫崇相關的話,基友?!
“……”無傷苦笑,他的讀心術遇到張小愛這樣的人,居然變得毫無用處。
“我之所以先交代我和柳莫崇的關系,是因為這次的事情其實與他也有莫大關聯。”無傷又是一陣猛咳,全身劇痛抽搐,緩了好半晌才能繼續開口。
“吶……”張小愛猶豫了一下開口,“你最好能挑重點說,不然好不容易留了一口氣長篇大論了一大通,等到說到真正兇手的時候突然死了就不好了……”電視裏都這麽演,簡直能把人急死。
無傷又吐出一口黑血,瞪了一眼張小愛:“你控制下你的腦子,我就能在被你氣死前把話說完!”
“哦……”張小愛讪讪的,眼觀鼻鼻觀心,基于她的立場她真的不好奇是誰殺了無傷這樣的家夥的,惡有惡報而已,不過估計柳莫崇還是很想知道內|幕的,她要是把無傷氣死了,柳莫崇會哭……
“總之在我們漸行漸遠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巫女——污衣。”無傷心情複雜,他快死了,身邊的女人曾經是他夢寐以求的女人的後世,但是她一點都不悲傷,甚至有些歡快的蹲在他一米遠的地方等着他死,這是他要渡的劫麽?衆叛親離孤獨至死?
“因為污衣,我對柳莫崇産生了一絲攀比的情緒,并且維持了一千多年……”無傷似乎并不願意多談這一千多年內發生的事,很快就進入了重點,“所以我苦修,不堕仙不入魔,妄想着有一天能和柳莫崇一樣,位列仙班。可是我素來行事古怪喜怒無常又造孽深重,位列仙班已經不可能了,我就從其他地方惡心柳莫崇,似乎看他生氣,我就會特別開心。”
客觀的說,無傷這個人對自己的自我認知還是很充分的,張小愛心裏想,然後在無傷瞪自己之前趕緊打住,比了個您繼續的手勢。
“在這次地劫之前,有人來找我,給了我陰陽陣陣眼需要的癡三嗔五貪七,都是極其純粹的怨靈,并讓我在地劫之前完成部署陰陽陣,他可以助我渡劫,如若一切順利,還能讓我位列仙班。”無傷嘆息一聲,“條件只有一個,就是必須要用怨靈鞭傷了柳莫崇的元神。”
“你答應了?!”張小愛不可置信,太蠢了吧,你當天下掉餡餅呢,一個人跑過來跟你說我給你彩票號碼,你去買就會中,但是你要先弄死你的宿敵,這麽好的條件現在騙子都不會用了啊。
無傷擦了擦嘴角一直湧出來的黑血,嘿嘿一笑:“你如果知道是誰跟我提的條件,就不會對這條件有異議了。”
“是啊!所以你現在快要死了。”張小愛攤手,咱們擺事實講道理好不好。
“讓訛獸去投資熊冠宇,是我事先就布好的局。”無傷無視張小愛的嘲諷繼續說道,“你遇到流浪|女鬼,遇到熊冠宇,遇到訛獸這些都是我布好的局。”
“為了引柳莫崇注意?”按照無傷的腦回路,做了那麽多應該就是為了這個吧……
無傷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本來是想禁锢你之後,讓柳莫崇穿梭于我設好的圈套裏,先消耗他部分元神的,但是被你用一個手機壞了事……”
這……張小愛眨眨眼,科技是第一生産力啊。
“然後就是迦南孤兒院。”無傷似乎要在臨死前來一番告解,事無巨細耐心無比的一點點娓娓道來,“陰陽陣的陣眼我們早就已經有了,特意讓訛獸删掉的那幾個連續殺人地點裏面都設了陷阱,迦南孤兒院是第一個。”
“然後你就突襲失敗反而被打傷?”張小愛快要同情他了,這辦事能力簡直了……
無傷冷笑:“幻象本應該是柳莫崇一個人進來的,那個幻象是我第一次造訪迦南孤兒院困卦時,我的幻象,裏面……本來還應該有污衣。”
“但是你也跟了進來,困卦變化多端,關鍵人物進來之後很多東西就會跟着變化,在那樣的情況下突襲還能讓柳莫崇受傷,我也已經盡了力。”
好吧,反正你要死了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張小愛懶得吵。
“我被柳莫崇所傷後幾乎立刻斃命,所以就拼了最後一口氣促成了陰陽陣,雖然陣法成型前未傷害到柳莫崇的真正元神,但是摧毀陰陽陣需要的法力也是不可小觑,這一次,我總算成功一回。”無傷在地上的聲音漸漸渙散,似乎已經力有不支,喘息的聲音都漸漸的弱了。
但是張小愛完全沒有聽懂,她有一種看了爛尾故事的感覺,前面做了那麽多鋪墊,最後主人翁要複仇的時候卻一直失敗然後死于虛無,雖然主人翁本身是個罪大惡極的壞人,但是這故事脈絡這樣不對啊……這算什麽。
“其實我已經滿足,明知會死,去讓我最後見到了你……”無傷神智似乎又開始不清,看着張小愛笑得很溫柔。
張小愛看着無傷那張已經青白毫無活氣的臉,想起小寶說過,無傷在成為無傷之前,曾經是出門擲果盈車的翩翩公子,個性天真率直,或許是堅信人性本善,才選擇修煉讀心術,這樣的人,卻在兩千年後五官模糊,正邪不分,死的如此虛無。
“你說的那個讓你制造陰陽陣的人到底是誰?”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吧,說了那麽多廢話就是不提這件事。
無傷眼睛盯着張小愛,瞳孔已經放大,眼睛漆黑毫無神采,卻仍然笑出了聲:“我不告訴你。”
“……”
“你只要把我之前說的話一字不差的複述給柳莫崇聽,也算不負他硬是沖過去和他纏鬥了那麽久。”無傷對着張小愛眨了眨眼,笑的歡暢。
“一字不差?”等等這兩人絕對有什麽事瞞着她。
“嗯。”無傷點頭。
“你早說啊,早說我錄音了啊!”張小愛抓狂,那麽多話她要怎麽一字不差?
無傷笑,一雙漆黑的眼瞳似乎有液體滲出。
“你真的不想知道污衣麽?”面對難得無語的張小愛,無傷又舊事重提。
“不就是我前世麽!”張小愛有一種深深的被耍的感覺,“你剛才說的很清楚了,你遇到了我的前世,然後喜歡她,然後和柳莫崇三角戀,然後兄弟反目巴拉巴拉。”這劇本滿老套的,就和她排斥自己前世一樣,她對這種劇本無力吐槽。
“……”無傷意外,有些不可置信問了一句,“三角戀?”
張小愛點頭,不是你自己說的麽,因為污衣對柳莫崇産生了長達一千多年的攀比情緒。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無傷大笑,是那種暢快至極的大笑,似乎聽到了最最好笑的笑話,然後他就這樣看着張小愛,漸漸的沒了聲音。
這個制造了可以滅世的陰陽陣的無傷,沒有五官洞悉人心性格古怪的無傷,就這樣孤獨的躺在地上,笑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4.13修改掉內|幕和流浪|女鬼的方框,冷漠臉
☆、破陣
柳莫崇回來的時候,張小愛正蹲在地上用樹枝在寫些什麽,嘴裏念念有詞,看到柳莫崇眼睛一亮,丢掉樹枝就沖了過來,拽住他開始絮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