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讨價還價
讨價還價
掙紮無果,連罵都罵不了。饒是心理再強大,安暖此時也雙目緊閉面色慘白。
擡頭看着她這副瑟縮發抖的樣子,厲彬将手指從她衣服裏慢悠悠的退出來,再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瞧你那慫樣,怎麽還和以前一樣不禁吓。我只不過摸摸你就害怕,一想碰你那小嘴就溜得飛快。”
安暖閉着眼沒理他。
“其實你只說對了一半。我的确就是想報複你,但我不僅只是要扯上他。你忘了當初除了你還有誰讓我淪落到現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嗎?”厲彬勾唇輕笑,眼角的淚痣鮮紅欲滴。
相識這麽多年,安暖太了解厲彬了。
她立刻意會了他的話,用眼神警告他:混蛋你別動我爸媽!
“啧啧啧安小暖,你可真偏心。”厲彬似乎看穿了安暖的想法,洩憤式的使勁捏了捏她的臉:“當初你爸媽向校長誣告我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這麽激動。”
安暖甩開他的手,腳尖蹭着地手腳并用的向他吼,但卻只能無力地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放心,我現在不會碰你。”厲彬就像逗鬧脾氣的小狗一樣,好脾氣地伸手重新捏上她的臉,似是愛極了這柔軟、溫熱的觸感:“觀衆都還沒到場呢,這戲怎麽能自己先開始呢?”
安暖猜到了厲彬的用意,心中頓時一涼,吓得都忘記掙紮。不是這樣的,她希望自己猜錯了。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厲彬眼眸微眯。
安暖拼命搖頭,她知道厲彬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可他只是拍了拍她的臉蛋,語氣如同安慰一個不聽話的孩子道:“別這樣,你會開心的。”說完他就站起身走了。
走之前他問那幾個回來複命弟兄:“那個四眼安置的怎麽樣?”
侯子開口:“二十四盞強功率白熾燈和三十二臺音響都開着,逼這家夥不睡覺也不給他飯吃,讓他慢慢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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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彬拍了拍侯子的肩膀,涼涼道:“不錯,雖然這方法費電又費錢,但我不喜歡封哥那些血呼啦的法子。髒。”
倉庫鏽跡斑斑的鐵門再次緊閉,四周又重新落入死氣沉沉的黑暗中。
看不見外頭的光亮,安暖也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她嘴被綁着吃不了飯,那些人又嫌拆布條塞布條太麻煩,就直接用針管給她注/射葡萄糖。
迷迷糊糊中也只有針管刺入血管裏才能強迫她有片刻的清醒。安暖自嘲般想想還好她看不見,她現在的手臂肯定已經被紮成了馬蜂窩,臉也白的跟個鬼似的。
但她強迫自己不能放棄,她得去救隔壁的宋以謙。
安暖無數次嘗試兩手磨搓想把麻繩解開,可這麻繩不知道浸了什麽東西,她就把手腕磨破了也沒見這繩有一點松垮。
當她再次在昏迷中被手電筒的強光驚醒時,厲彬站在她面前依舊笑得人畜無害。
而正對面離她大概十米遠的地方擺着兩個同樣的椅子,椅子上捆着兩個人被迫帶着黑色頭套的人,光看他們身上棉麻質的衣服安暖就能一眼認出這兩人是誰。
瑪麗隔壁,這變态真的把她爸媽也綁來了!
厲彬回頭看了看他的弟兄們,周圍似乎少了個人。他随意朝侯子問了句:“昊子人呢?”
侯子也不明所以的抓抓後腦勺:“昨天就不見他人影,估計是這犄角旮旯的地方連WiFi都沒有,跑山下網吧吃雞去了。”
“關鍵時刻,都機靈着點。趕緊給我把這家夥拉回來。”厲彬斂了神色。
安暖瞪着腳拼命掙紮,一雙因連日滴水未食而赤紅的眼睛惡狠狠瞪着厲彬,張嘴嗚嗚的響。
見安暖有話要說,這次厲彬很貼心的讓人剪掉她嘴上的布條,還摘下了安暖爸媽的頭套。
“你究竟想幹嘛!”安暖大吼,嘴被塞了這麽久重新閉上幾乎像額骨分離一樣痛。
“其實這兩人挺傻的。”厲彬答非所問的聳聳肩,讓周圍的人退下:“我一說你女兒在我手裏不準報警他們就真的沒報警。”
安暖爸爸安帆使勁搖晃着椅子想要掙脫束縛,脖子勒得通紅:“你這狗日的混蛋放開我女兒!”
“小暖你怎麽樣了?”媽媽玉芬見自己嬌滴滴的女兒幾天不見成了這副頭發淩亂臉頰瘦得凹陷的鬼樣子,頓時淚流滿面。
安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厲彬慢悠悠的走到安帆面前,回頭瞥了安暖一眼:“啧啧啧,現在就父女情深了,當初喝完酒打她的時候怎麽沒想到呢?”
安帆臉色一白,但他馬上道:“這是我們家的事跟你有什麽關系!”
玉芬拼命點頭:“你放了我們,要多少錢我們都給!”
“我是來幫暖暖報仇的,錢怎麽能比得上折磨你們來的有意思。”厲彬笑笑,從地上撿起一個磚紅的板磚放在手裏掂了掂。
“厲彬我求你了你別動我爸……”安暖奈何他不得,只能邊哭邊喊苦苦哀求:“不管怎樣他們都是我爸媽啊!”
“沒出息。”厲彬沒理她。
“小暖,別向這種人低頭!”玉芬啐了他一句。
厲彬将板磚放在安帆的後腦勺,揮舞着比劃了一下對安帆道:“你說你當初用那麽厚的辭海砸小暖腦袋的時候她是怎麽想的?”
安帆蹙着眉頭沒說話。
厲彬也無所謂:“既然你也不知道,那就來感受一下吧?”
他話音剛落,手中的板磚就猛地拍向安帆的後腦勺。
“砰”地一聲巨響,安帆龐大的身軀緩緩倒下。溫熱的血濺了玉芬一臉,玉芬瞪大了眼頓時尖叫起來。
安暖狠狠扯着麻繩,手腕蹭破使血滴入繩中,反而讓繩子漲開撐的更緊了。她只能看着她爸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樣子淚流不止。
厲彬扔了碎成兩半的板磚,還往玉芬身上擦了擦他滿是血的手,半蹲在安暖幫她把眼淚擦掉,忍不住困惑道:“怎麽又哭了?我怎麽做什麽你都哭。”
“混蛋……你沒人性!”安暖扭過頭不願看他,狠狠道。
“哇嗚,什麽時候我們的對話都已經提升到人性的高度了?”厲彬歪着頭笑:“人性多少錢一斤,有用嗎?”
“你知道我第一次當客戶經理還天真到愚蠢的時候,遇到的第一個客戶是什麽樣子的嗎?”厲彬變了臉色,食指擡起安暖的下巴強迫她眼裏只有他:“他當時四五十歲,是個制造業的個體戶。如果我爸還活着應該差不多跟他一樣大。他花了很多時間跟我談理想、談抱負、談銀行企業之間的信任、談互聯網經濟對實體經濟造成的困境。我信了他,懷着同樣為制造業的未來盡份力的信念放了三百萬的款給這個家夥,可結果呢?”
“我放款的第二天,他就在自己的木材加工廠裏吊死了。”厲彬眯着眼睛,眸中寒光爍爍:“因為借款人死亡,我行無法向借款人追責,而且這筆錢究竟流到哪裏也查不到。他的産權證是假的、土地使用證、房産證、營業執照全是假的,就連加工廠也老早倒閉了。你看看,這就是人性。”
厲彬自嘲般笑了笑,對着安暖道:“總行最終把還款的義務追責到我頭上,如果不是我跪在地上像狗一樣求封哥幫忙,我站不到現在。所以安小暖你也要記得,在銀行這樣一個充斥着金錢物欲的地方,咱們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安暖低頭沒說話,這件事她之前并沒聽人說過,她只知道厲彬身上應該有筆金額較大的不良貸款,但沒想到是這麽一回事。
“所以別人欺負了我們,我們唯一變得強大的辦法,就是讓對手畏懼。”厲彬起身走到精神已經有些恍惚的玉芬身邊。玉芬忍不住哆嗦着向後靠,被厲彬冷笑着一把拉了回來。
“你以前叫我什麽來着?”厲彬用手指戳了戳額前,似是在回憶:“哦,好像是偷錢的賊、破落戶的兒子、勾引好學生的爛貨?”
厲彬每說一個詞,就朝玉芬保養姣好的臉上扇一耳光。伴随着耳光聲響起的是玉芬的陣陣哀嚎。
說實話安暖是不喜歡她的媽媽,有些時候甚至會恨。但玉芬畢竟是她的母親,陪伴她經歷了這麽多成長,雖然有時她被玉芬不科學的教育理念折磨到精神崩潰,但平心而論玉芬在吃穿住行上也從沒虧待過她。
“厲彬我求你,我錯了你讓我什麽都可以,你放了我爸媽吧……”安暖放棄抵抗,只能低聲下氣的求他。
“暖暖呀,你最要命的缺點就是心太軟,成不了大事。”厲彬回頭涼涼地看了她一眼:“就像對我一樣,當初查到祁安貿易有問題直接讓警察把我抓起來不就沒現在這回事兒了。”
就在安暖萬念俱灰時,厲彬忽然轉念一想:“你還記得我們上學時用鉛筆在白紙上打表格下五子棋玩嗎?”
安暖點頭。
厲彬道:“那我們再玩一次,只要你贏了,我就放你走。”
眼下安暖根本沒有讨價還價的餘地,不管厲彬話中有多少可信度她都直接答應:“好,你要寫在哪兒玩?”
厲彬抽出口袋中的匕首,目光瞥在玉芬腫得老高的臉上,唇角微勾道:“就割在她臉上玩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