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立即死亡
立即死亡
“你試試看是不是890328或者032889?”安暖看着姜小婵的電腦操作系統道。
宋以謙是白羊座,1989年3月28日生。反正不知道,安暖就想先瞎蒙試試看。
姜小婵敲了敲鍵盤,搖搖頭道:“不是。”
安暖陷入沉思。宋以謙的媽媽前幾天在她支行開過臨時戶,她看過宋以謙的媽媽留下的身份證複印件……
安暖趕緊道:“650816或者081665對不對?”
姜小婵敲了敲鍵盤,還是搖搖頭道:“不對。”
這下安暖真犯難了。
她記得宋以謙之前和她說過他小時候和外婆關系最好,難道是他外婆的生日?可關鍵她現在上哪兒去問他外婆的生日呀,難道要打電話給她婆婆嗎?
眼下她婆婆還不知道宋以謙被公安局帶走的事,宋以謙沒告訴他媽,就是怕他媽擔心。她如果現在打電話問她婆婆不就暴露了。可如果密碼輸錯太多次卡會被鎖住,只能本人來櫃面才能解鎖。
正當安暖躊躇不定之際,姜小婵看着屏幕一拍大腿道:“诶有了,就是這個密碼!”
安暖擡頭一看,屏幕裏果然出現了宋以謙這張銀行卡近幾個月的交易明細。
“你、你輸了什麽啊?”安暖一臉懵逼的看向姜小婵。這家夥竟然能比她還了解她老公?!
“我還能輸什麽。”姜小婵抛了她一個白眼:“你們夫妻倆的結婚紀念日181216呗,你和你老公領證之後不是在朋友圈發過照片麽。”姜小婵的操作系統雖然看不到宋以謙的密碼,但卻可以看到他這張卡原先并不是這個密碼,他是在和安暖扯證後沒幾天就改了。
一張好多年沒用的卡都改了密碼,宋以謙應該是怕忘記就把他手頭所有的銀行卡都改成結婚紀念日的這個密碼了吧。
宋以謙的銀行卡密碼竟然是他們二人的結婚紀念日?安暖心裏一陣暖暖的,她簡直對姜小婵佩服的五體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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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安暖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你為啥把我老公的結婚紀念日記得那麽清楚?”
姜小婵又忍不住抛給她一個“衛生球”:“這位大姐,你接我的新娘捧花已經四年,至今才扯證結婚。你忘了我們畢業那年說好了,全宿舍誰最後一個結婚就給誰包一個三倍大紅包嗎!”
可如今安暖這個熬到最後的大齡未婚女好不容易領了證,卻遲遲不和宋以謙辦婚禮。她姜小婵這顆舍身割肉的心可一直懸着呢,就等着什麽時候包一個超大分量的大紅包給安暖呢!
“哦……”扯遠了,正事要緊。安暖趕緊讓姜小婵看屏幕:“你快查查我老公的交易流水,看看他卡裏現在還有多少錢?還有那筆幾十萬的錢款是誰、在什麽時候打給他的?時間要具體一點。”
姜小婵看了看電腦:“他這張卡裏有八十七萬多,不過昨天已經被檢察機關臨時凍結了。這筆八十七萬的錢是一個叫劉立軍的人,在上個星期五的上午八點三十四分打進來的。”
安暖疑惑道:“宋以謙說過他當年是為了日後出國刷卡方便才辦這張卡用的。但他辦這張卡到現在已經一年多了,在這一年多內他都還沒用過這張卡,也沒往這張卡裏存過錢,難道你們行沒把這卡變成睡眠戶嗎?”
按照銀行規定,一年沒有資金交易的銀行卡,且卡內資金餘額低于50元,這張卡是會自動變為睡眠戶的。如果卡片成為睡眠戶,外面的錢是無法打進這張卡,而且這張卡裏的錢也轉不出去。
換句話說就是這張卡被凍住了,無法正常使用。如果想卡片重新使用,就必須由持卡人本人帶着身份證和卡片到櫃面進行人臉識別來激活。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這個叫劉立軍的人還可以在幾天前把這筆八十七萬的錢打進宋以謙的卡裏呢?
姜小婵用鼠标翻了翻交易記錄看到:“去年年底他們單位有一筆差旅費報銷款打進這張卡,卡內餘額已經超過三百元了,所以沒變睡眠戶。不過你老公這張卡沒辦短信通知,這筆報銷款他是不是忘記轉出來了?或者他不知道這卡裏還有幾百塊錢?”
安暖覺得奇怪。宋以謙平時都沒用過這張卡,而且他們附一醫平時都有其他指定銀行的工資卡,但這次怎麽會單單把這筆金額并不大的報銷款打到宋以謙這張從來不用的G行國際通用卡裏呢?
她追問姜小婵道:“這個叫劉立軍的人在你們行有賬戶信息嗎?他的征信狀況怎麽樣?這筆錢是劉立軍從哪個銀行彙過來的?”
“他在我們行開過賬戶,但……”姜小婵為難道:“你也知道,要查詢與案件直接相關的個人賬戶,必須出示縣、團級以上的法院、檢察院或公安機關正式的查詢公函才行。”
安暖明白姜小婵的難處,她不再追問,謝過姜小婵後就走了。
離開G行後安暖打了個電話給甄世乾,把她了解到的情況全部告訴他。反正個人征信在所有銀行都能看,既然姜小婵不敢幫她查,她就自己去查。
此時宋以謙一人坐在拘留室,摘下眼鏡揉了揉太陽穴,眸中頹色漸顯。為了讓暖暖不要擔心,剛剛那副故作精神的樣子都是硬裝給她看的。
他現在一閉眼就會重新回憶起手術失敗的那一天,他在手術中操作“埃爾納”微創儀時“埃爾納”的機械臂忽然出現故障,套在導管口的切頭直接卡在患者的肋骨裏無法動彈,導致患者大出血最後搶救無效死亡。
不停發出狂響警報的心電監護儀和血壓警報儀、渙散的瞳孔和冰涼的體溫……
宋以謙怔怔的望着自己拿手術刀的這雙手,他殺了人、他這雙手裏出了人命。
甄世乾打開審訊室的門走到宋以謙身邊,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勸道:“別想太多,真相總會水落石出的。”
他猶豫了一下,又對宋以謙道:“我今天托人查過你們科室所有醫生名下的資産,發現這段時間并沒有誰突然多出很多錢。說明這些使絆子的人不是沖着錢來的,可能單純就是想對付你。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呀兄弟。”
宋以謙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像是想到什麽,猛地抓住甄世乾的手擡頭問道:“今天幾號?”
甄世乾莫名其妙:“八月二十號啊,怎麽了?”
“我二十號下午有場手術,現在必須趕回院裏。”宋以謙戴回眼鏡“騰”地一下站起來就要往門外走。
甄世乾把他推回座位:“你沒瘋吧,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知道你自己目前是什麽身份嗎?!”
宋以謙攥住甄世乾的衣領:“那孩子是先天性胸壁軟組織畸形,之前會診已經讨論過用‘埃爾納’進行人工假體植入。之前因為沒有多餘病床已經拖了很久,再不做手術那孩子會死的!”
那個叫軒軒的孩子和宋以謙頗為投緣,一大一小都是鐵杆巴薩球迷。軒軒是個可憐的孩子,因為先天疾病,出生沒多久就被親生父母抛棄。他從小在孤兒院孤零零的長大,被人領養了兩次,但也因為這病被人送回孤兒院兩次。
軒軒那雙小鹿般的眼睛現在一看到大人就會緊張害怕,任誰見了都會心疼不已。醫院裏除了宋以謙,誰碰他他都會害怕到渾身發抖,卻咬着被子不敢尖叫出聲。
他病時的痛苦宋以謙都看在眼裏。宋以謙答應過軒軒等他病好了就帶他去現場親眼看看巴薩的比賽。
承諾過,就必須辦到。軒軒被人抛棄過太多次,他得讓軒軒明白,大人們的承諾并非都是随便說說。
“‘埃爾納’出了人命,現在各大院區都已經停用。”甄世乾知道像宋以謙這種醫科大畢業的醫生普遍責任心都強,他掰開宋以謙手道:“你要是真不放心那個孩子,我幫你打個電話問問你們院。”
宋以謙眉眼漸深,松手坐回位置。
他也沒想通,“埃爾納”在國外的臨床試驗已經有三四十年時間,出現故障的概率只有萬分之零點五。而且“埃爾納”操作方式簡單,即使手術經驗不多的醫生也可以進行準确操作。如果有哪場手術要用到“埃爾納”,宋以謙都會在手術前一天檢查一遍儀器。他記得那天檢查“埃爾納”的時候都是正常的,怎麽在手術中途會突然出了故障?
甄世乾沒過多久就回來了:“你手頭那些手術病人都已經被你們科吳主任接手了。全市十幾臺‘埃爾納’微創儀現在都被暫時查封了,等下下午三點的時候吳主任就會給那個軒軒做開胸手術,你就安安心心待在這兒等警察的調查結果吧。”
“謝謝。”宋以謙聞言并未露出任何松了口氣的表情,反而神情愈加凝重。他将眼鏡放到衣服口袋裏,繞過甄世乾就要出門,動作迅速幹脆。
“你幹嘛?”甄世乾攔住他。這公子哥到底能不能讓他省點心!
“讓開!”
宋以謙蹙眉,沒時間和甄世乾多說,揮開他的手就道:“軒軒的體質和別的孩子不同,他血液中的凝血因子極少,又有不規則抗體。一旦給他開胸就會引起大量出血!用‘埃爾納’可以将創口面積縮到大拇指指甲蓋大小,出血量也少。現在只有‘埃爾納’可以救他!”
血液中的不規則抗體說的通俗一點就是輸血過敏。一旦開胸,對輸血困難的軒軒而言就意味着立即死亡,這和直接要他的命有什麽區別!他不明白他都懂的道理,吳主任怎麽會接手,還堅持開胸?
“你的那些儀器出了問題!我聽不懂你們醫生那套亂七八糟的!我只知道在成為一個合格的醫生之前,你得先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公民!”
甄世乾也怒了:“你現在跑走罪名就被坐實了,我甄世乾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了你!而且這是公安局,你跑的走嗎?”
人在做,天在看。這是醫科大的校訓。他兢兢業業到現在,從醫九年,無愧本心。
宋以謙解開襯衫袖子上的紐扣,将袖子卷到胳膊上,咧嘴說了句讓甄世乾吐血的話:“不試試又怎麽知道。”
他宋以謙本就是和閻王爺搶人的人,還真有這通天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