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家
回家
在老張家坐月子的這一個月裏,田蔓草一家三口變化還是很大的。
首先笨手笨腳的田爸爸,就學會了給我們小寶貝換尿片,洗芥子,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燈光下洗完小屁屁,也不會墊歪了小尿片兒了,就連給孩子拍奶嗝也學的有模有樣,邊走邊拍還會哼個《五星紅旗》什麽的,已經很有奶爸樣兒了。
而生完孩子的劉桂枝這一個月也被田懷信隔天一只小母雞,天天糖水雞蛋小米粥的喂得白白胖胖的,臉上的小皺紋都撐起來了,不僅胖了一圈兒,臉蛋兒還白裏透紅比十多歲的張小丫還要粉嫩。
而我們乖寶寶田蔓草,變化卻是最大的,退去了在羊水裏被泡得略微有點兒紅紅的柔嫩皮膚,那小臉蛋兒白裏透紅還泛着光,一天天能吃能睡,還有靈氣滋養,一個月的功夫長了一兩斤,看起來肥肥的嫩嫩,讓人想咬一口。
胖的跟藕節一樣的小胳膊小腿兒,也越來越有勁兒了。至少踢開小包被兒,一點兒也不費勁兒,登登兩下就開了。
雖然也跟田爸爸總怕勒着孩子把小包被兒捆得松松垮垮的有關系。
不過田蔓草也的确長了力氣也長了肉,就連識海裏的小草芽芽都又長了一小截,連第二片草芽尖尖都冒了個頭。
雖然田媽媽母乳裏面殘存的靈氣越來越少,吃到現在已經是正常的母乳了,可這一個月來靈氣母乳的滋養确實功效不凡,田蔓草和識海裏的小芽芽都受益不淺。
而田蔓草的名字也被田爸爸又是查字典又是翻《詩經》背唐詩,最後還信了一把封建迷信合了八字才千挑萬選地定了下來。
雖然還是跟第一世一樣叫田蔓草,可跟那一世是田爺爺收拾舊書的時候翻開一本破詩經随便找的一個詞兒比起來,這輩子的田爸爸可用心多了。
要不是接生的王婆子,算命的葛老頭,都說了田蔓草命太好,得壓一壓,不能取太貴重的名字,田爸爸肯定舍不得給自家寶貝閨女取個野草一樣的名字。
雖然都說封建迷信要不得,可當父母的在孩子的問題上,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哪怕田懷信這個上過大學相信科學的知識分子也一樣。
當媽的劉桂枝雖然也覺得名字不太好聽,還罵了兩句田爸爸封建迷信,但對取名的事兒也沒有強硬的反對,只是很快就取了個苗苗的小名兒叫了開來。
而田蔓草也在自己名字定下來的那一刻,給識海裏的小草芽取了個小芽芽的小名兒。
雖然她一直認為小芽芽哪怕是自己上輩子草生的延續,但也絕對不是自己的孩子。可那血脈相連的親近依賴也的确真實确切,一人一草那親密無間相依相伴的關系也容不得田蔓草自欺欺人的一味否認。
所以聰明的她堅定地認為她們一母同胞,一起喝奶,一起成長,小芽芽一定是她的雙胞胎小妹妹。
整天小妹妹小芽芽的給還只有一丁點兒自我意識的小草芽洗腦。希望她有一天如果能成長到說人話的時候叫出來的是姐姐,而不是媽媽。
田蔓草雖然現在還是個不能說話,沒有人權的嬰兒小苗苗,但卻是個格外懂事的乖寶寶。
爸爸媽媽今天都忙着跟老張家的人告別,收拾東西準備回自己的家,沒時間逗她玩兒,只能親了親寶貝小苗苗,把她喂飽了放在搖籃裏自己睡覺自己玩兒。
所以幫不上忙,不想給本就忙碌的爸媽添麻煩,懂事的小苗苗只能乖乖自己待着,百無聊賴的時候她就把滿肚子小心思都拿去跟識海裏的小芽芽交流,也挺自得其樂的。
別看劉桂枝在老張家沒住幾個月,衣服被子吃的喝的收拾出來還真不少,再加上他們在村子裏買的幹貨,用籠子裝起來的雞鴨,還有一筐雞蛋,就連各種蔬菜都裝了一大筐,把張大春趕的牛車都快裝滿了。
如果不是想着還要坐人,田懷信都還想再多裝點兒。畢竟他們住在瓊江市最繁華的市中心,這些菜啊肉啥的,別說鄉下了,就連鎮上縣裏都比他們市裏的菜市場便宜多了。
自從把媳婦兒送到了鄉下,自己一個人打理生活開始田懷信越來越會過日子了。鄉下的東西新鮮便宜不說,還随便你到地裏挑,到雞窩裏選。
別看村裏的人覺得他們加了價,啥東西都賣的不便宜,可跟那些精明的二道販子比起來鄉下的村民們還是非常淳樸的。
現在已經十一月了,哪怕地處南方,這時候也早就轉涼了,山裏的早上又要比城裏多添了幾分刺骨的涼意,不管是剛做完月子的媳婦兒,還是才滿月的小苗苗,都是不能見風受涼的,所以對回去這一路上的保暖工作田懷信非常重視。
等到一切收拾妥當了,在衆多行李中收拾了個能半躺着的空隙,墊上要帶回家的舊褥子,把抱着孩子的媳婦兒從七嘴八舌告別客氣的老張家女人堆中牽過來,扶上牛車坐好裹上被子,才順勢擠到前面坐着擋風,緊了緊身上的大衣,轉過頭問:“媳婦被子裹好沒?漏風不?小苗苗呢,睡着沒?”
“沒有,裹得嚴實着呢!苗苗沒睡着,不過乖着呢,一點兒也不鬧騰。”劉桂枝看了看懷裏睜着眼睛,卻乖乖的不哭不鬧的小閨女,愛的不行。
看了好一會兒,又檢查了一下張小丫用吊鹽水的玻璃瓶做的暖瓶有沒有漏水,才扯了扯搭着的紅布給她蓋住臉,回答道。
可天太冷,圍巾圍滿了臉就露兩個眼睛,讓劉桂枝說話都甕聲甕氣的有點兒不太清。
不過田懷信離的近還是聽懂了的,于是對早就坐在前面準備趕車的張大春道:“好了,表姨夫這回沒啥遺漏的啦,可以走了,真是麻煩你等了這麽半天!”
一大早上的,一會兒這個拿丢了,一會兒那個沒帶上的,讓早就架起勢的張大春等了好半天了,饒是田懷信臉皮不薄也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哎呦,這有啥,又沒啥事兒,閑着呢!好嘞!都坐穩了,我要趕車了。”張大春客氣了一句,又不放心的叮囑了一下,才用手裏的牛鞭在空中一揮,“啪”一聲,牛車緩慢的開始向前移動了起來。
甜水村雖然在偏僻的山旮旯裏面,但因為山下面好幾個甜水泉眼,建了個小酒廠,再加上旁邊有座石頭山,還有一個采石場,碎石子兒啥的有的是,所以哪怕山上的路都修得還算寬敞,至少牛車進進出出的一點兒問題也沒有,路不難走也不算遠。
而張大春也只是把田懷信他們送下山到采石場外面那條大馬路上就行,畢竟他們要回市裏去,坐牛車的話天黑都不一定能到家,而田懷信早幾天就去釆石場跟人大師傅問過了,今天就一車石頭要送,能抽出一輛車送他們一趟。
跟他們來的時候一樣,送了一條煙,還塞了五塊錢,雖然跟坐客車比起來貴了十倍不止,但他們東西多,還有個小嬰兒,還是這種不用東一包西一包跟人擠擠挨埃,還能一趟送到家門口的省心省力,還不受累。
下了山到了采石場換車的時候,窩在媽媽懷裏的田蔓草早就被颠來颠去的牛車給抖睡着了,牛桂枝抱着她坐進小貨車裏扯開了蓋着腦袋的紅布都沒有把她吵醒。
不過這拉石頭的小貨車破破爛爛,一發動起來噪音老大了,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讓睡得正香的田蔓草哪怕被難得細心的劉桂枝捂着耳朵,也吓得哇哇大哭着醒了過來。
等到被媽媽抱着又拍又哄的,田蔓草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想要立馬止住哭聲,卻無奈身體不配合,十分羞恥的打了個哭嗝,然後自暴自棄的把頭埋進媽媽懷裏,不想見人。
幾萬年的老妖怪了,被一個小破車給吓着了,居然跟普通嬰兒一樣哇哇大哭,真是太丢人了!
紅着臉埋在媽媽懷裏的田蔓草:或許這是嬰兒的本能反應,就像我怎麽都控制不住拉屎尿尿一樣。我現在是個小嬰兒,會哭會鬧會尿床,這都是正常反應沒啥好害羞的。要是太乖太懂事了,爸爸媽媽反而才要奇怪呢,對,就是這樣!
田蔓草用阿Q精神安慰好自己之後,總算有勇氣露出臉來到處看了。
而劉桂枝被田蔓草剛才哭的心都揪起來了,平時不哭不鬧的乖寶寶被吓得大哭不止,哄好了都還打嗝呢,可不就心疼壞了嗎?
本來還想着會不會吓壞了,想要給喊喊魂,可城裏的知識分子當久了,有點兒張不開嘴。
這會兒看她有精神四處看了,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來轉去可有神兒了,不像吓丢了魂的樣兒才默默的松了口氣。
看孩子這會兒精神了,一時半會兒也睡不着,劉桂枝就開始指着窗戶外面的田野松柏,用幼稚的疊音跟田蔓草說話聊天兒。
“小苗苗呀,你看那棵樹樹綠不綠呀?那是柏樹,一年四季都是綠綠的,用它熏的香腸臘肉是最香最好吃的。”
“嗯嗯……!”
“這一片兒是竹林,不僅長得高高的大竹子用處多,裏面還能挖筍筍吃,等我們小苗苗長小牙啦,媽媽就做給你吃。”
“哦~呀!”
……
本來劉桂枝只是怕孩子哭鬧,跟她說說話逗一逗的,可誰讓田蔓草是個帶餡兒的小包子呢,在她說話的時候不僅睜大眼睛專注的盯着她看,還時不時的嗯嗯,啊,哦的應和着,別提多可愛了。
這下別說劉桂枝這個當媽的說的停不下來,就連當爸爸的田懷信都時不時從副駕駛扭過頭來逗孩子玩。
開車的席師傅看着這夫妻倆抱着小閨女逗的這麽樂呵,忽然也想自己家的老婆孩子了,盤算着這次去市裏沒啥正事兒,時間充裕的很,也可以買點兒糖啊肉的繞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