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當師兄的那些年10
當師兄的那些年10
十月,季伶等人到了雲州,四處打聽,也沒有得到有關慕容家的任何消息,樂南等人為此十分焦心,不過這不包括季伶,季伶自然知道知情人士在哪裏,但他要穩着,過段日子去找那人,才顯得自然。
他們在雲州租了一座舊宅,打算在雲州停留一段時間,細索秘密地展開搜索。
一晚,季伶在床上睡覺,系統叫醒他,說:“我提醒你,現在出去,到庭院的芭蕉樹下,你能聽到一段‘有意思的談話’。”
季伶驚醒了,披衣起身,系統自然不會騙他,最近季伶在想系統說的“秘密”是什麽,直覺告訴他待會兒看到的事和這個秘密有關系。
季伶躲在芭蕉樹的另一面,寬大的葉影罩住了他的身體,對面的兩個人并沒有察覺他的存在。月亮雖然不亮,但也有光,季伶朝另一邊偷觑一眼,看到那二人不是別人,正是風俞和楊翰。
季伶有些吃驚,風俞和楊翰的關系在他看來不像上次一樣好,但兩人竟然一起出來說悄悄話?他們會談論什麽?
“白凝霜也不是什麽易與之人,招惹他對你沒好處,你何必事事都跟他對着幹呢?”楊翰憂心地說。
季伶暗嘆一聲,沒想到楊翰心裏是這麽評價白凝霜的。不過比起白凝霜,楊翰更看重風俞,這也無可厚非。
“你覺得我在針對他?”風俞笑了一笑,說。
“難道不是?”楊翰說:“我看出來了,你故意在林大哥面前晃,明知道這樣白凝霜很生氣,還樂此不疲。”
“那林夙也不是白凝霜一個人的,憑什麽我就不能讨他歡喜。”風俞滿不在乎地說。
“可這樣會造成我們之間的矛盾,林大哥也不想看到這樣,你如果在乎他,何不為了他收斂一下?”楊翰說。
風俞見狀露出隐匿的笑容,說:“你不就是看見我和大師兄走在一起,不爽了嗎?”
楊翰皺眉,看着他。
“老實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的關系挺值錢的,我風俞三年後再見到你也一定要認你是個朋友,跟在你屁股後面,非得和你好才行?”風俞嘲諷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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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翰臉上沉穩的面具掉了,不敢相信這樣的話出自風俞之口。
“我跟你說,別說你稀罕我,我不信,你稀罕我就不會眼睜睜看着我家淪陷,我最危險的時候你人去哪了?我也不是強求朋友為了我兩肋插刀,不過我還就實話實說了,三年之後,我看我們的關系已經不值錢了,你楊翰死活、高興與否,和我無關,你我各走各的路,就別互相幹涉了吧。”
“……說到底,”楊翰聽他話就像被針紮,但還是問出聲:“你怪我當年沒有和你患難與共?”
“哪敢。”風俞冷笑着說。
季伶看到楊翰臉上的表情,跟天塌了一樣,如果不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現在該出一陣雨。在季伶看來,不是楊翰見死不救,而是魔教是突然發起進攻,楊翰要救也無能為力。
風俞不該怪楊翰,就算怪,也不能怪這麽深。不過和誰做朋友,不和誰做朋友,都是一個人的自由,季伶沒法幹涉。讓他感到奇怪的是,上次的風俞不是這樣說話的。
上次風俞待楊翰依舊真摯,從中看不出責怪他的痕跡。而這次的風俞,借過去的事傷害楊翰,他怎麽可以做這樣的事?既然他不在乎楊翰,那他去楊家找楊翰的動機到底是什麽?
“至于那個白凝霜,不知為何,我看他就是不爽,恰好他在意我和林夙走得近,在意得不得了,我正好膈應他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風俞挑了挑眉說。
“你……你變了。”楊翰什麽也說不出來,最初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呵呵,變了又有何不好,我感覺我現在這樣挺好。”
楊翰不再說話,背過身去,沉默一陣,大步離開。
楊翰的背影很蕭瑟,但季伶沒有注意到,這是因為他一直看着風俞,因此他沒有錯過他的小動作,風俞朝地上啐了一口,表情輕蔑又快意。
這表情太邪性了,季伶看到了滿滿的惡意,這怎麽會是風俞做出的表情?季伶甚至在想,風俞是不是被洗腦了?身為七星傳人之一,怎麽可以做出這樣邪惡的舉動。
洗腦的話,被誰?一瞬間季伶想到了魔教,是了,風銘投靠了魔教……季伶猛然想到,講真,站在他們面前的,到底是風俞還是風銘?
兩人反正長得一模一樣,從外表看是無法辨認的。
季伶腦回路驚人,用三秒時間腦補出了魔教是怎麽知道他們在彭蠡的、風銘又是怎麽在屠伍面前自薦,說由他來打入敵人內部的、然後他是怎麽到了楊翰的家,和他們“湊巧”遇上的。
季伶又想到,風銘說過羨慕風俞有楊翰這個朋友,作為風俞背後的影子,他有充分的可能嫉妒風俞,因此讓楊翰傷心,傷害風俞重要的人,會讓他感到一定程度的快意,這也很正常不是嗎?
至于在他和白凝霜之間挑撥離間,則很有可能是屠伍指示的,同時他自己很邪惡的話,也有充分動機做這樣惡劣的事。
在季伶這樣想的時候,系統告訴他:“你猜對了,眼前這個,是風銘,不是風俞。”
“那麽真正的風俞呢?”季伶雖然吃驚,但還是問起最關注的事。
“死了。”
“……”
季伶短時間內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系統再說一遍:“真正的風俞已經死了。”
“你在逗我?”
“沒有逗你。”系統很認真地說。
“說好的七星傳人,七個人,忽然就變六個人了?”
“是啊,所以你們注定打不過屠伍。”系統說。
“……”季伶覺得需要冷靜一下,不過一想到那個溫順正直的青年死了,楊翰放心坎上的友人死了,他還要被冒牌貨欺騙,季伶就好氣,他問:“風俞是怎麽死的?”
“我說了你知道秘密我就告訴你具體情況,現在可以把一切都告訴你了。”系統說:“軒轅禹的武功不是那麽好傳承的,當初也是找到七個奇才才學會了他的一種功夫,那麽這些人的後人怎麽學會祖輩傳下的功夫,也成了一個難題。其中風家是一個偏激的家族,先祖為了讓盡可能多的後輩掌握風家槍法,獨創了一個方法。這個方法是什麽?就是把風家槍法分成兩套,一套由雙胞胎之一——真正的武學傳人學會,一套由另一人學會,兩人都能把槍法學到八重火候,但是九重卻學不會,因為他們只學了其中一部分槍法,而不是全部。當兄弟兩人用八重功法血拼的時候,贏的一方能吸走對方功力,成功練就九重,而輸的一方,就只有一個死字。”
季伶震驚了:“這個方法好毒啊,這麽說,上次死的是風銘,這次則是風俞?”
“不錯,很顯然,風家家主是想取風俞而舍風銘的,在打鬥之前也叮囑風銘‘你最後讓你兄長一招,我和你母親都會覺得你是懂事的孩子’,以此勸誘風銘,不過風銘對他哥哥可謂有恨無愛,更不懂什麽是讓,也根本不信他爹的鬼話,上次他全力以赴,不過敗在風俞的手下,而這次,他贏了。”
“……”季伶徹底無語了,原來還有這種事,上次的風俞也是踏過他弟弟的屍體走到他們面前,卻還能那麽明媚,難道是被他爹蒙騙了,以為風銘的死純粹意外?
抑或,表面比別人陽光燦爛的人,內心更有可能有一個隐藏的黑洞,風俞只是在極力掩飾。
“風銘贏了,後來在魔教圍剿全家的時候,他親眼看他爹死在屠伍手裏,吓得渾身抖索,那屠伍抓住他,卻不殺他,說了一句很不妙的話——‘我從你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如果天下之大,你仍無處可去的話,就來魔宮找我吧,我有預感,我們還有再見的一日。’這屠伍還真敢說,不過他說的沒錯,風銘真的投靠了他,他來找你們,是屠伍的指示。”
“風銘是故意讓楊翰痛苦的,你則是他用來報複楊翰的工具,你們當中,白凝霜看得最清楚,他已經知道風銘身上有問題了,只是還不知道裏頭有這麽多糾葛。風銘看出白凝霜對他有敵意,所以兩個人在暗中較勁。”
季伶很驚訝白凝霜對這事并非一無所知,不過他直覺一向很準,猜到部分真相也未可知。
“我告訴你之後會發生什麽,之後風銘變本加厲在你們中間挑撥離間,而你要不斷包容他,即使知道了他有鬼,仍以寬廣胸襟包容他,最終他被你感化,打算叛離魔教,在最後關頭,被屠伍抓回魔宮。你為了救他,孤身一人前去營救,然後死了,你的獻身讓你在白凝霜心中的節操值達到頂點,然後其他五人各自飄零,魔教一如既往地征服世界……”
這就是那個BE結局,季伶料到了,不過——“等等,你說風家雙胞胎兄弟贏的那個能練成九重,這麽說風銘也練成了,感化他之後如果他不被屠伍抓住,我們就可以打敗屠伍?”
“不是的,練兩套風家槍法的人分別叫‘明人’、‘暗人’,只有明人值得栽培,也只有明人打敗暗人,才能練成九重,若暗人打敗明人,那風家槍法就廢了,再練不成最高重。”
“……這可真是無藥可救。”
“是的。”系統說:“你現在相信,有一句話叫認命了吧。”
季伶無語,聽到系統所說,他情緒紛亂,在芭蕉樹下徘徊,驚覺時,夜已經深了,空氣也涼如水,身上溫度全被奪去,季伶決定回房。
不用說風銘早已走掉,但季伶從芭蕉樹下探出身子的時候,卻驀地從地上看到一個人影。月亮已經移到東邊,從東邊投下明亮月輝,将高房屋脊上靜坐的一個人的影子投射在地上。
季伶擡頭望去,白凝霜坐在房頂,背後是一輪銀色滿月。
那情景實在太美,夜如凝霜,斯人映月,季伶見過的最秀麗的白凝霜也不過如此。
季伶趁着他沒注意到,縮回芭蕉陰影裏,觀賞白凝霜的身姿。白凝霜像是不感到涼,也無睡意,在屋頂坐了一夜,季伶也便在樹下站了一夜。
然後他對系統說:“怎麽辦,我并不想認命。如果還有我能做到的事,我一定去做,然後改變這所謂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