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古墓 (二)
第58章 古墓 (二)
戌時, 雲桑跟着徐正則走入參天古林,仰頭環視一圈被茂葉掩映的暮空,疑惑道:“為何要來禁地?”
“外面全是殺手, 單憑你我難以應付, 先進來躲一躲, 等那些人離開以後, 再走不遲。”徐正則負手往西北方向走。
雲桑跟上來, 握住他放在腰後的一只大手。徐正則微微一僵, 似想掙脫, 然而雲桑握得很牢,掌心濕濡,沁着些薄薄冷汗,與上次的炙熱不一樣。
“我爹爹今日向王女殿下動手, 不知道算不算是造反,我想先回家裏看看。”雲桑看向徐正則,眼神裏透着些茫然與擔憂。
徐正則便沒再掙開她, 與她牽着手往前走,安撫道:“國相與王女都不是莽撞的人,行事自有底線, 今日或許只是一時沖突,府裏有那麽多人在, 自然會有人設法勸導,你無須擔心。再者,你是逃出來的,現在回去, 不怕被按着與那人成親嗎?”
雲桑最怕的便是回去以後再被軟禁逼迫,聞言登時變了臉色, 可想一想逃走前看見的場景,總是惴惴難安。
“那你先與我在這裏成親好不好?我與你成了親,就不能再做聖女,也不能再嫁給辛格廖了。”
“不好。”徐正則斬釘截鐵。
“為什麽?”雲桑越發急躁,“你本來就該是今日與我成親的!”
“是,可成親并非兒戲,需三媒六禮,父母命,媒妁言。你我二人在此,無親無媒,無名無分,即便成了,也作不得數。”
“可……”
“那倒也不一定——”二人正聊着,斜刺裏忽然傳來一人帶笑的聲音,“此處乃是夜郎王族陵墓,列位先靈,皆可為鑒,再加上我這個表兄,也算是親人見證,徐兄不如就遂了小表妹的願,在這兒把親事成了吧?”
雲桑、徐正則二人掉頭看去,見危懷風、岑雪騎着一匹白馬兒從婆娑樹影裏走來,雲桑愕然道:“你……你們怎麽也在這兒?”
“有刺客,進來躲躲。”危懷風勒住缰繩。
雲桑看回徐正則,眼神越發疑惑,後者面色無波,平靜地道:“天色已不早,既然人都齊了,那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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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礙嗎?”危懷風意有所指,瞄一眼雲桑。
“不妨礙。”徐正則仍舊牽着雲桑,轉身往前走,“你們先行,我與雲桑稍後便到。”
危懷風笑一聲,策馬往西北方向奔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蒼茫的茂林裏。
“你們要去哪兒?”
“看一看上次的古墓。”
徐正則知道不能現在告訴雲桑古墓裏藏寶一事,但又不能放任她離開,只能先诓騙一會兒。雲桑年紀畢竟小些,本身又對古墓存有執念,聞言果然不多究問,只是提醒道:“那裏面有鬼蔓藤。”
徐正則道:“無妨,危兄已找到了對付鬼蔓藤的辦法。”
雲桑一愣,竟是更加激動,道:“那我們快些去吧!”
※
那日離開禁地後,為防止被仰曼莎識破謊言,危懷風回來關掉了古墓的入口。岑雪養傷的這段時間,他又偷偷來了禁地幾次,今日再來,已然是輕車熟路。
約莫一炷香後,四人會合于松樹下,危懷風打開機關,石洞轟然開啓,借着暮色一看,原本長在底部的鬼蔓藤竟已蔓延至入口,荊藤密密叢叢,開滿詭異的血紅色小花。
雲桑先前以為古墓入口的鬼蔓藤已被砍斷,看見這一幕,毛骨悚然,想不到這些花藤的生命力竟然如此頑強,那日若不是被徐正則拉着離開,她恐怕也難逃一劫。
危懷風上前一步,抽出腰間佩劍,劍尖對準那一大叢花藤用力一揮,但見劍氣淩厲,沿着花藤往下疾沖,無數朵血紅色小花剎那間化為齑粉,藤條枯萎斷裂,墜入地面。
“這是什麽劍,這麽厲害?!”
雲桑驚嘆,徐正則細看危懷風手裏的佩劍,推測道:“大邺昔日戰神、鐵甲軍主帥危廷擅劍,佩劍名曰皓月,劍身光輝勝雪,劍鋒削鐵如泥,乃是天下有名的一柄寶劍。莫非便是這一把?”
“徐兄看錯了,”危懷風道,“當年西羌一役中,家父的戰甲由襄王所穿,佩劍由襄王所拿,那一把劍與襄王的屍身一起被運送回宮,早已不在我危家了。”
徐正則若有所思,點頭:“那看來厲害的就不是劍,而是危兄了。”
“走吧。”
危懷風不多解釋,收劍回鞘後,攬着岑雪往入口一躍。另二人暫落于後,雲桑想着剛才危懷風說的話,不解道:“危廷的戰甲和佩劍為什麽會在那什麽襄王的身上?”
“戰事詭谲,惑敵之計。”
徐正則說着,要往入口走,看見底下深不可測,本能猶豫了一下。雲桑偷笑,伸手攬在他後腰上,往下一躍。
地洞底下光線昏暗,危懷風打開石門,攬着岑雪再一次走入甬道。徐正則與雲桑緊随其後,走了不到一丈遠,雲桑驚呼:“就是這兒!”
危懷風逐一點燃石壁兩側的火把,火光照亮彼此臉龐,走道裏的景象也一覽無遺。整個走道乃由石磚砌成,約莫一丈見方,四周雕刻圖騰,規模中規中矩,盡頭處是個拐角。危懷風吹滅火折子,取下一把火把,往前走時,向雲桑确認:“當年你誤入古墓,來的就是這兒?”
“對。”
雲桑難抑激動之情,目不轉睛地打量着四周。
“你看見的那個人影,是從前面來的?”危懷風接着問。
雲桑展眼往前方看,想起夢境裏那個從盡頭處朝自己走來的人影,應聲道:“嗯。”
“再然後的事,你就不記得了?”
“那個人給我下了忘憂蠱。”
危懷風不再問什麽,走至拐角前,握着火把往前一探,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黑黢黢的走道,與先前一樣,一丈見方,石壁雕刻着圖騰,盡頭處是個拐角。
衆人接着往前走,抵達盡頭後,往右一拐,前方又是一條一模一樣的走道,盡頭處也還是拐角。
衆人微微變色,心裏開始不安,提高警戒往前走,果不其然,抵達以後,所見仍是一條在盡頭拐彎的走道,拐彎的方向也依然是右方。
“怎麽會這樣?這裏面到底有多少條走道?”雲桑惶惑不解,環顧四周,發現他們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一條走道,然而進來時的那扇石門已不見了。
“是鬼打牆。”岑雪颦眉,回頭打量一眼,“走道不多,最多四條,只是再這樣走下去,我們只會被困在其中,活活累死。出口應該不是在拐角後,而是在走道裏,一起找一找吧。”
雲桑點頭,從石壁上取下一只火把,與徐正則一起開始尋找出口。
岑雪與危懷風待在一起,待那二人走遠後,低聲問道:“你先前來過了?”
危懷風笑道:“你都說了,這是鬼打牆,我要是來過,豈不是早就被困死在這兒了?”
岑雪沉吟道:“這座古墓有些古怪,不像是南越人所建。”
危懷風沉默,心知岑雪所言不假,笑容慢慢消失。按照地圖上的指引,這座古墓應該是當初那名南越貴族用來藏匿軍饷的,既然是南越人所建,那麽建築風格應該與南越相關,可是整個走道裏并沒有任何關于南越人的文化痕跡,石門、石壁上所有的圖案皆是與蝴蝶相關的圖騰。
要知道,蝴蝶,乃是夜郎苗人崇拜的先祖。
“找到了,出口在這兒!”
後方傳來雲桑的歡呼聲,二人不及再細談,循聲走去,雲桑解說道:“原來所有的拐角都是騙人的,往前走的門就藏在盡頭的石牆上,徐郎一下就找着了!”
岑雪轉頭,映入眼簾的是一級級往下盤旋的石階,陰森森、黑魆魆的,像一口被淹沒在黑暗裏的古井,散發着陰氣,要把人吸附下去。
雲桑便要往上踏,被危懷風喝止:“等會兒。”
危懷風上前一步,從手裏擲出一顆石頭,那塊碎石不大,“砰”一聲擊在石壁上,接着沿着石階往下滾落。衆人屏息,半晌以後,碎石落入底部,四周一片安靜。
“走吧。”危懷風回頭示意。
四人于是兩兩結隊,前後走下石階,危懷風擡高火把,借着火光打量兩側石壁,發現上面雕刻着的依舊是與蝴蝶相關的圖案,或是鳥頭蝶身,或是蝶首龍身,再或是蝶翅生花、蝶須成蕊等繁複絢麗的花樣,與先前在走道裏所見的一般無二。
“這些圖案都是什麽意思?”危懷風詢問雲桑。
雲桑見怪不怪,說道:“對先祖的崇拜呀。二哥先前不是同你們說過了嗎?蝴蝶阿媽是我們苗人的先祖,庇佑着萬物生靈,在古墓裏弄上這些蝴蝶圖騰,自然是祭奠先祖的意思呗。”
“所以說,這是你們苗人的古墓?”岑雪想起先前的猜測,試探着問道。
“對呀。”雲桑不明白岑雪怎會有這樣的問題,一臉理所當然,“這古墓建在月亮山禁地裏,當然是苗人的古墓。而且,當年我在這裏見到的那個人也是個苗人,雖然看不見臉,可是我聽見了走動時的銀飾響聲。”
另外三人已然容色改變,卻不敢提藏寶一事,危懷風道:“你還是想不起來那人是誰?”
“嗯。”
“那人是夜郎國主。”
“國主?!”
話聲甫畢,雲桑果然變色,難以置信:“國主怎麽會來這兒?你聽誰說的?!”
“仰曼莎。”危懷風坦然相告。
雲桑越發不解:“國主來這兒做什麽?”
“不知道,但我想,這座古墓或許便是她派人建的。”危懷風一語震驚三人。
岑雪神思震動,突然想起一事:“八年前,這兒死過三十多名南越戰俘……”
“那三十多人本是奉命來月亮山擴建行宮,失蹤後,齊齊暴斃于禁地內。外界傳聞那些人是逃亡後誤入禁地躲避追捕,是以喪命于蠱王口中,可事實上,他們應該是被國主抓來禁地裏秘密修建這座古墓的。”危懷風接着推測,神色嚴肅起來。
岑雪亦是震愕不已,看向徐正則,壓低聲音:“師兄……”
徐正則微微颔首,示意冷靜。危懷風所言令人驚駭,但仔細一想,并非沒有道理,否則,便無法解釋為何這一處用以藏寶的秘地沒有半點與南越人相關的文化痕跡,反而處處是關于夜郎苗人的圖騰。
或許,這裏根本不是藏寶圖上指引的藏寶地,他們從一開始就找錯了地方。
又或許,藏寶地并沒有錯,只是夜郎國主搶占先機,早在八年前發掘了寶藏,并花費人力對這裏進行了改造。
“原來是這樣……”雲桑沒有另外三人那樣複雜的煩惱,想不明白的僅是一個問題,“可是,國主為什麽要派人在這裏偷偷修建古墓?王族世代以樹葬為俗,就算是老國主亡故,也沒有在地底下修建墓室啊。”
無人回答,走在前方的危懷風在這時出聲:“小心。”
衆人循聲看去,原本是往下走的石階忽然開始往上,危懷風護着岑雪,拾級上行,走不多時,眼前再次被一面石壁阻擋。
徐正則往石壁上雕刻着蝴蝶圖騰的某塊石磚一按,前面石壁轟然移動,石門開啓,衆人走入,擡頭看時,齊刷刷變色!
眼前走道悠長,火光影影綽綽,盡頭處是一個往右的拐角,石壁兩側則全是似曾相識的蝴蝶圖騰……
“怎麽回事?”雲桑愕然,“我們怎麽又走回來了?!”
似不信邪,雲桑往走道盡頭跑去,按照先前找到出口的方式開啓石壁。轟隆聲後,石壁洞開,入眼果然又是一級級往下盤旋的石階!
“這……”
衆人毛骨悚然,心知已陷入無限循環的陷阱裏,每條走道的盡頭都是向右拐,每處盡頭後的石壁都藏着石階,而每一級石階的終點都是走道的起點……再這樣走下去,等待着他們的只會是絕望與死亡。
“先別慌。”這次出聲的乃是徐正則,“鬼打牆是古墓裏常見的機關,看似無路可走,但前路必在腳下。再耐心找一找,這走道裏一定藏有我們先前遺漏的出口。”
衆人沉默,自知急也無用,于是又分成兩組,沿着走道的兩個方向走開,各自去尋找機關,再在盡頭相會。
岑雪與危懷風一組,尋找線索時,心裏想着先前彼此推測出來的那一件事,忍不住問:“夜郎國主為何要偷偷在這裏修建古墓?”
危懷風手指壓過一塊塊壘砌平整的石磚,無奈一笑:“我怎麽會知道?”
岑雪看他一眼,不知為何,從進入這古墓裏以後,她便總感覺危懷風有一些神秘莫測,像是藏了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可看他眼下的反應,又不像是故意在欺瞞她。
正想着,腦袋被他一揉:“別走神,盡快找到出口,再出不去,一會兒可能會有麻煩的。”
岑雪斂神,開始尋找線索。
另一頭,徐正則認真端詳着石壁上的圖騰,開口聊的卻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一樁往事:“二十多年前,南越聯合夜郎、雲诏攻打大邺,先勝後敗。決戰前夕,南越國主號召三國權貴募捐軍饷,籌集了巨額財富,派遣一位南越貴族押往前線,結果經過夜郎時,那批軍饷和那南越貴族突然離奇失蹤。這件事,你可知曉?”
雲桑一臉坦然,說道:“小時候聽人說過,那個南越貴族不想繼續與大邺打仗,所以半路上劫走軍饷,藏在了我們夜郎國裏,只是具體藏在什麽地方,誰也不知道。因為這個,戰事結束以後,南越國主沒少來找我們麻煩。”
大敗以後,南越、夜郎、雲诏三國因為利益分割不均,私下發生過幾次摩擦,南越與夜郎的戰火,基本是圍繞着那一批失蹤的軍饷燒起來的。
“徐郎問這個做什麽?”雲桑仰起頭。
“你剛才不是問,國主為何要派人在這裏偷偷修建古墓?”徐正則不答反問。
雲桑眼珠微動,一下領會其意,訝然道:“你的意思是,那一批失蹤的軍饷藏在這兒?!”
“猜測而已。”徐正則淡聲,“你先前說,夜郎王族崇拜古樹,以生命樹為棺椁,不立碑,不砌墳,不修墓。既然如此,國主派人修建此墓,便不會是用來安排後事。既然不關于喪葬,那除藏寶以外,還能做何用途?”
“可是……這裏是月亮山禁地,養着蠱王與鬼蔓藤,非夜郎王族不可入內。那南越貴族是怎麽進來藏寶的?還是說,寶藏原本不在這兒,是國主發現以後搬過來的?”
“都有可能。”徐正則仍是那一副淡然神色。
雲桑想起什麽,看向他系在腰間的香囊,那是她先前交給他護體的,裏面裝着是可以防止被蠱王攻擊的蠱蟲。
其實,就算并非是夜郎王族,也一樣有的是辦法可以混入禁地裏,就像他們這一行人。
“即使并非王族,只要擁有王族的一樣東西,便可以養出能夠避開蠱王攻擊的蠱蟲,不是嗎?”徐正則像是有讀心術,聲音低低傳來,循循善誘的,有一種讓人難以抵抗的蠱惑力。
雲桑微震,呼吸兩下,坦白道:“香囊裏裝的蠱蟲,是用王族之血養成的,可活三十日。禁地裏的蠱王之所以不攻擊王族,便是因為它們也是由王族之血所養。”
徐正則了然,道:“也就是說,只要有王族之血護身,便可自由出入禁地?”
雲桑點頭,又壓低聲音道:“那日妹妹被鬼蔓藤所傷,王女殿下救她時,就是用血來救的。王族之血可化百蠱、解百毒,這是秘密,你別告訴別人哦。”
徐正則微微震動,點頭應下。
二人往拐角處一走,正與從那頭走來的岑雪、危懷風二人相撞,兩廂打過照面後,彼此臉上皆是失落之色。
“也沒線索?”
“沒有。”
雲桑開始有些急躁,心裏蔓延開不安:“國主建這麽古怪的墓,到底想要做什麽?難不成我們真要被永遠困在這兒,成為這破地方的冤魂嗎?”
正發洩着,危懷風突然色變,“噓”一聲:“都別出聲!”
雲桑住嘴,被他一剎間冷肅的臉色懾住,便在這時,耳後忽然傳來潮水一般湧動起伏的嘩聲,她掉頭看去,驚見一波黑浪洶湧澎湃,正朝着走道這裏奔湧來!
再定睛一看,來的哪裏是浪,分明是黑黢黢、密麻麻的一大撥蠱蟲!
“是……蠱王!快跑!”
雲桑心驚肉跳,不知道為何衆人佩戴着裝有蠱蟲的香囊,還是會招來這麽多蠱王的攻擊,想起記憶裏被追殺啃噬的畫面,整張臉慘然失色,抓起徐正則便往後跑。
危懷風亦在第一時間拉住岑雪往身後一護,拔劍朝着奔湧而來的蟲群揮去,劍風激蕩,沖開一層無形屏障,所及之處,蟲群潰散!
“啊!怎麽這裏也有?!”
身後傳來雲桑的尖叫,岑雪掉頭往拐角後一看,這才發現原來另一條走道盡頭也有一大撥蠱蟲襲來,依然是巨浪一樣,滂湃吓人!
“懷風哥哥!”
岑雪心知不妙,去叫危懷風,卻見原先被危懷風一劍斬潰的蟲群已迅速集結完畢,再一次朝他們發起攻擊!
危懷風連揮幾劍,那些蠱蟲看似潰敗,然因數量無窮,竟像是“抽刀斷水水更流”!根本無法徹底阻擊!
而整座古墓看似無盡,實則走道就那麽幾條,拐角前後皆有巨浪似的蠱蟲襲來,四人被困在夾縫裏,後背相抵,很快退無可退,岑雪低頭看時,危懷風足尖已有蠱蟲順着鞋面往他身上爬去!
“懷……”
“在,別怕。”
危懷風不等岑雪再喚,開口應下後,突然橫劍劃破手掌,朝着眼前及身後的蟲海一揮,霎時血珠飛濺,奇跡便在這一刻發生了——
原本海浪一般奔湧而來,要把四人吞噬的蠱蟲竟然像被定身一般,在一剎間僵滞不動,待再次動起來時,已是退潮一般,朝着後方緩慢撤退,整個過程平和寂靜,全然沒有攻來時的半分兇狠。
衆人看見這一幕,皆是大驚。雲桑精疲力竭,震愕不解。
“這……怎麽可能?!”
危懷風無暇解釋,收劍入鞘,盯着其中一撥蠱蟲撤退的方向:“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