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梁簡世的吻全然出乎齊瀾的意料。
她身體青澀地顫抖,被動地接受梁簡世的吻。
濃烈的情意像海浪那樣卷沒着她,齊瀾不得要領地被吻得氣短,卻也無法脫身地淪陷着。
她總是很擅長拒絕愛意。
雖然學生時代憑着優越的外形條件也收獲了不少男同學的追求,但齊瀾內心的自卑感無法讓她去接納任何一份情意,就算心中有極大的好感,她也會強迫自己扼殺。
但梁簡世不一樣。
齊瀾溺于他的溫柔,也降于他的攻勢。
自第一眼看到他,齊瀾的心裏就有種十分奇妙的感受,對他的眷念好像镌刻在了基因裏,天生就注定會愛上。
有股強烈的酸楚彙入周身,齊瀾纖細冰涼的手臂圈上了梁簡世的脖子,本能地迎了上去,梁簡世眼眸出現短暫地愕然,齊瀾卻先找到了他的唇,像小鳥一樣笨拙地在他的嘴角淺啄了下。
心底有什麽洶湧地泛濫開來。
齊瀾稍離之時,正糾結于下一步,腰肢忽然被扣得更緊,恍惚間,他已經壓了下來。在寂寥的夜裏,他們相擁,親吻。
背後的小燈光線稀微,梁簡世長睫低垂,幽深的目光始終落在她柔軟的唇瓣上,像是心悅着一件珍寶,一點一點地描繪,一深一淺地攻占,細致而忘情地嘗着其中滋味。
始終回避清醒着的齊瀾如今也不顧一切地昏了頭,她訝異于自己的主動,不知何時已經恍惚在了這種呼吸艱難的激烈進退中。也許早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心中的情意就已經深不見底。
原來……她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愛他。
磁盤裏的奶油蛋糕在溫度中化得一塌糊塗,上方用來點綴的香豔草莓随之歪倒,隐隐露出柔軟蛋糕見甜美的桃粉色果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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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玻璃的陽光房裏,榻榻米堆疊着柔軟的長毛羊絨毯,齊瀾抱着貓,靠在梁簡世的身上。
“我跟你坦白了,你還沒跟我坦白呢。”
梁簡世指腹輕撫着齊瀾柔軟的頭發,語調慵懶,“嗯?”
齊瀾悶悶不樂,“你分明就是藍斯,卻故意瞞着我,看我出醜,你是想偷偷當我的筆友,然後驚豔所有人嗎?”
梁簡世被逗笑了,“你總是躲着不見我,我怎麽跟你說?”
齊瀾仰起臉,“我沒有躲着你,工作要求說了切勿打擾你工作,我這才選你不在房間的時候進去。”
梁簡世揉揉她的腦袋,跟往日摸貓一個手法。
齊瀾開心地一下子抱住梁簡世的腰,“不過謝謝你,整整四年,你都沒有中斷和我的通信。”她回想起昔日盼着信件的心情,靈魂深處好像冒了芽,“你不知道,你的信給了我多大的力量。”
梁簡世眼眸落在遠處,溫和的笑意爬上眼梢,“你那段時間過得很糟糕不是嗎,為什麽只字不提?我其實沒有幫到你什麽,走到今天是你自己足夠堅強。”
齊瀾小小地嘆了口氣。
和藍斯互通書信開始在大一那年十二月。
那天她丢了鋼筆,鋼筆不是什麽很珍貴的東西,但那是她外婆唯一送給她的老物件。
撿到鋼筆的人是梁簡世,但出國的時候,秘書誤裝上了齊瀾的筆,想要還給齊瀾,還需要将筆寄過去。
齊瀾收到筆以後,看到地址是國外,以為是位外國友人,就用英文回信表示感激。
原以為這事情就算結束了,沒想到半個月以後,梁簡世的信又寄了回來。
如此,兩人就這樣互信了四年。
四年裏發生了許多事,但她從未在信中提過一句,寄去海外的信裏字裏行間都是美好。齊瀾努力苦中作樂卓有成效,通透如梁簡世都沒讀出信紙背後的事實。
齊瀾不想把梁簡世當成樹洞,在她心中,藍斯先生是能夜裏牽着她手回家的人,人間的污垢只會讓這份靈魂上神聖情感變得不堪。
她挽着梁簡世的胳膊,甜蜜地笑着,“你沒聽過一句話嗎,要是總把悲慘挂在嘴邊,搞不好又要經歷一次呢,所以還是趕緊忘掉吧。”
齊瀾當然不想再經歷一遍。
吃不飽飯,債務催得緊,四處兼職打工,扛着學業壓力,小病不斷,身體常常出于高壓而笨重,還總有人理解不了你的難處,背後總有些竊竊私語和不實謠言……
就像是覺得你日子過得還不夠糟糕,覺得就這樣你竟然還沒有垮掉,所以這最艱難的一切全都集中在了齊瀾大三的那一年裏。
齊瀾閉上眼,不想再困于泥潭。
良久,頭頂上傳來梁簡世的聲音。
“今後有我在,你不會再難過。”
明媚的光芒一點點地包裹住齊瀾的心房,“我當然相信,你是梁簡世啊。”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齊瀾覺得自己幸運之至,悄悄地得意着回味,錯過了梁簡世笑容深處一線不起眼的悲澀。
“瀾瀾,對我換個稱呼吧。”
齊瀾手指在貓咪的毛發上打轉,“換個什麽稱呼好呢?你喜歡什麽?”
還以為梁簡世會讓她自己想,卻沒料到他直接地說,“叫我阿世吧。”
齊瀾莫名愣了愣,但很快彎起眼睛,十分溫順地叫了他一聲,“阿世。”
說完又自言自語地反複念了幾遍。
“阿世,阿世……讀起來真順口。”她揚起一張燦爛的笑臉,“就像這樣喊過你很多次似的。”
他們約好了第二天去坐雪橇,齊瀾心裏滿懷憧憬地睡着了,夢裏面十分美好,終于不再被多年噩夢侵擾。
然而她幸福過頭,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早上,白貓蹲在梁簡世的鞋面上,兩只爪子抱着他喵喵直叫,叫得好大聲。
“喵喵喵——!”怎麽辦,我變成貓了。
梁簡世并沒忘記她一睡覺就會變成貓的事情,只是看她睡得香甜,不忍心打擾。
男人彎下腰去,熟練地抱着貓咪的咯吱窩拎到面前,“貓咪也可以坐雪橇,”
齊瀾耷拉着眼睛,跟着梁簡世上了樓,看他從行李箱裏翻出一件件可愛的毛絨衣服。
綠色的小恐龍帽衫、卷卷小山羊套裝、同款聖誕馴鹿裝,黃黑相間小蜜蜂裝……
齊瀾不開心的情緒很快消散,她爪子一伸,選了個背後有殼的烏龜裝。
梁簡世十分意外地笑出聲,一邊給她穿上烏龜衣服,一邊取笑她,“原來今天想當一只小王八。”
齊瀾一口咬住他的下巴,“喵!”再說,再說敲你腦殼。
随着貓咪一搖一擺的走動,背後的烏龜殼子也來回地晃,梁簡世在後面看得樂不可支,沒忍住給她拍了一段。
路上齊瀾趴在他的肩頭一起看錄像,被自己的身影萌得哈哈笑。
貓咪也是會笑的,笑起來是個粉紅色的倒三角,弧度朝上咧開,眼睛眯起,小虎牙尖尖的探出來,細長的胡須輕緩地顫兩下。
軟和的毛色和四周融為一體,在冰天雪地裏像小精靈一樣,在雪地裏蹦蹦跳跳,留下一串的小梅花腳印,光看着就很治愈。
齊瀾像小兔子,豎着尾巴立定跳遠,梁簡世在後面慢慢地跟着。
昨晚下了一場大雪,雪地很厚,起初積雪并不深,她玩得不亦樂乎,結果下一步就跳進了個深坑。
貓直接倒豎在了雪裏,只有一根尾巴在亂晃,梁簡世連忙跑過去,剛走近就被齊瀾兩只小後腳踹出的雪糊了一臉。
還沒等梁簡世救她,齊瀾自己撲騰撲騰地蹬了出來,驚魂未定地跳上梁簡世的懷裏。
“喵——!”吓死貓了!
梁簡世無可奈何地把臉上的雪漬抹幹淨,抱着貓起身,“就不該讓你亂跑,你還是呆在我身上吧。”
齊瀾變成貓以後,比作為人更放得開手腳。
她不顧形象,當然也是因為可愛的貓做什麽都是可愛的,她簡直無所顧忌,在雪地裏玩瘋了。
向導目瞪口呆地看着貓蹲在滑雪板上乘風破浪,姿勢還特別标準,不忍對梁簡世豎起大拇指,驚奇地問他,“你們中國的貓是不是都會功夫?”
梁簡世聽了詫異地笑出聲,回答向導說他養的這只貓是雜技團的首席,是有童子功在的。
向導恍然大悟。
冬天看似寂寥,但真正到了雪地中,還是會發現許多新奇的樂趣。
齊瀾埋伏在雪地裏,想捉一只松鼠玩。
笑話,貓可是天生的獵者!
說時遲那時快,齊瀾貓臀一撅,在上空躍出一個流暢的弧度,然後直挺挺地壓進了雪中。
梁簡世在後面正巧看到這一幕,走過去把坑裏的貓拉出來,“與其說天生的捕手,不如說天生的脫模者。”
雪地裏,一只貓滑稽的輪廓四仰八叉地印在地上,貓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回去的時候,向導找來了一架馴鹿雪橇。
齊瀾像個小朋友,被梁簡世托在手臂上,看到鹿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摸,小小的肉墊剛碰到樹枝似的鹿角,馴鹿大哥暴躁地狠甩了兩下腦袋,圓滾滾的眼珠子瞪着貓,齊瀾吓得飛快地縮回了手,腦袋埋進梁簡世的肩窩。
梁簡世和向導對話兩句,向導說了一句要領,梁簡世先照着做,在齊瀾耳朵邊轉述。
低沉的音量像小顆粒落進她的耳洞,尖尖的耳朵抖了兩下。
梁簡世走到跟前,抱着齊瀾咯吱窩,把她往前遞了一下,貓就在遠處小心翼翼地摸了兩把。
“哎!?”它讓摸了耶!
貓咪藍色的眼睛在陽光下變了幾番,像寶石一樣晶瑩美麗。
向導在邊上整理雪橇,從頭至尾地看着他們相處,用當地語言打趣了一句。
之前向導跟梁簡世對話,梁簡世都會給她翻譯,這次卻沒有,梁簡世聽後便笑而不語地帶着齊瀾坐上雪橇。
齊瀾忍不住好奇,偷偷指了下旁邊向導,暗示他。
——剛才他說的什麽?
梁簡世湊近她的耳朵,“他說,你和這只貓相處的樣子,真像在跟女朋友談戀愛。”
甜掉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