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土難離
故土難離
玫蘭莎很多次在睡夢中回想起家鄉的那片薰衣草田,她還記得薰衣草田浪漫的、層層郁郁的紫色,年幼時母親愛唱的歌謠回蕩在耳邊。
“Lavender's blue, dilly, dilly, lavender's green, When I am king, dilly, dilly, you shall be queen.”
“Who told you so, dilly, dilly, who told you so?”
“Call up your men, dilly, dilly, set them to work.”
年輕的菲林女孩只是嘆了口氣,把那根剛剛做好的香燭放進了櫃子裏。待這場漫長的戰争結束,待所有的天災與苦難被盡數革除,終于可以回到家鄉的時候,玫蘭莎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做出完美的香水?她在害怕故土留給自己的痕跡在慢慢消失,害怕自己終歸有一天只剩下了這個代號,害怕有朝一日回到家鄉的自己就像是個陌生人一樣,格格不入。
玫蘭莎仍然記得溫熱的血濺在臉上的感覺。
“玫蘭莎!!你準備好了嗎?”卡缇的大嗓門在門外響起。
“走吧,卡缇,我已經準備好了。”玫蘭莎拿起了長劍,打開了房間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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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利的刃鋒一劍割喉,一個敵人無聲無息地倒下,玫蘭莎靈活的身影穿梭在敵人之中,這一次的作戰并沒有那麽艱難,但在史都華德看來,玫蘭莎的作戰方式實屬有些冒進,她凜冽而又駭人的刀光已經讓敵人起了逃離戰場的心思,可這很容易讓敵人在臨死前來個反戈一擊——那并不值當。
此時的史都華德沒注意,整合運動的特戰術師已經把矛頭對準了他,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甚至能清清楚楚地看見迎空襲來、跳躍着的電弧,沃爾珀青年咬牙硬吃下了這一發源石法術,與此同時,手中法杖一甩,他的攻擊直接将那名術師的腦袋砸得四分五裂。
戰鬥結束後。
“疼!安德切爾你的手勁是不是太大了!”史都華德整張臉因為疼痛在不停地扭曲着。聽到這句話,不遠處正在為卡缇處理傷勢的安塞爾回頭看了一眼史都華德:“剛才那一發攻擊你明明能躲開的吧?你在走什麽神?史都華德?”
史都華德笑了笑,沒回答安塞爾這個問題。
但站在一旁的安德切爾知道這個同僚的想法,他總是在擔心很多東西——不過,想必那個他總是在擔憂的姑娘應該也明白這件事情。
“別動。”玫蘭莎從安德切爾的手裏接過了繃帶,相比于安德切爾過大的力道,玫蘭莎替他包紮傷口不會過多觸動他的痛覺神經。
“抱歉……我剛才有些沒控制住自己,我沒保護好你。”
“不,玫蘭莎小姐,這和你沒關系,只是我剛剛走神沒躲過去。”他笑着搖搖頭。
這個時候,玫蘭莎已經替他包紮好了小腿上的傷口,傷口滲出來的血液開始浸染白色的繃帶,他受傷不輕。
“我們得盡快回去,史都華德的傷拖不得,在這我們可沒有條件進行手術治療,傷口裏面應該紮着不少源石碎片,時間長了,一旦感染就會變得很麻煩。”安塞爾動作麻利地把器械收回自己的包裏。
“安德切爾,幫我拿一下法杖。”史都華德手撐地,打算自己站起身拖着受傷的腿回去。安德切爾接過了他的法杖。忽然史都華德覺得視角一變——玫蘭莎直接把他抱了起來,史都華德頓時面紅耳赤。
“這個時候,就沒有必要逞強了。”她纖細的嗓音裏充滿了不贊同的意味。
“安塞爾,玫蘭莎的臂力有這麽強嗎?”
“玫蘭莎一直有在做相應的訓練,卡缇,你也知道,玫蘭莎戰鬥的時候使用的是長刀,只有臂力足夠強,才能對敵人造成一擊必殺的威力。”
“她的體力也不錯,說到底,她還在長身體。”安塞爾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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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行動預備組A4全員回到羅德島的當天,史都華德就出現了高燒的狀況,人也變得萎靡不振,誰知道那個術師在釋放源石法術的時候都摻了些什麽,有害的源石碎片、或者是源石粉末直接進入人體會造成極大危害。
一向嘻嘻哈哈的華法琳也開始嚴肅起來,這種情況不是什麽疑難雜症,但照樣難辦,這很挑戰治療醫師的技術。
入夜。
“他好些了嗎?”玫蘭莎悄悄向病房裏望去,小聲說道。安塞爾向卡缇做了個‘噓’的手勢。“幸虧閃靈醫生和華法琳醫生這幾天在。”安塞爾說道。“放心吧,手術進行得很順利。”“你這幾天很焦慮,玫蘭莎。”這個時候,卡斯特醫生一語道破玫蘭莎的精神狀态不對。
“對不起……”
“可以讓我進去看看他嗎?”
“去吧,別待時間太長,不過,卡缇,你不可以去,太吵了。”安塞爾微笑着給了卡缇一記制裁鐵拳。
即使是在睡夢中,史都華德的眉頭也沒有松展開,說起來,這個總是操心很多事情的家夥也該讓別人照顧一下他了。玫蘭莎拿出了那根做好的香燭放在櫃子上。“啪嗒”。玫蘭莎打開了打火機點燃這根香燭。淡淡的雪松氣息漂蕩在房間裏,似乎夾雜着些許謝拉格的風雪。
他的神情變得舒緩,那麽,這會不會讓他想起自己的家鄉?玫蘭莎想到。
驀地,玫蘭莎溫柔的歌聲飄蕩在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
細心的菲林女孩為他掖好了被角。
“祝你好夢,史都華德,希望你能在夢中回到過去無憂無慮的時代,我相信那個夢裏沒有疾病、沒有戰場、只有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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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不睡覺,站甲板上幹什麽呢?”即使赫爾佐格特意放輕了腳步,但玫蘭莎依舊能聽見,高大的薩卡茲男人點燃了一根煙,噴吐出來的白色煙霧很快随風消散。直到現在,玫蘭莎依舊對這個制藥公司的博士感到一絲畏懼。“睡不着。”“是因為今天的任務嗎?”“嗯。”“我其實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喜歡他嗎?”
“诶——?博士……不,我沒有……”
“還猶豫啥啊。”赫爾佐格撓了撓自己那頭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黑發。“全公司上下都覺得你倆有戲,安德切爾那家夥天天拉着我說你們倆的八卦。”
“原來安德切爾是那種人設嗎……”玫蘭莎默默吐槽道。
“別猶豫,玫蘭莎,一味的焦慮是最無用的。”赫爾佐格看向漆黑的夜空下遙遠的地平線。“我知道你想家了,‘故土難離’是每一個人都會有的感情。”
“那你呢?博士?”
“我啊……那地方大概已經算不上家了,一百年前,內戰結束的時候,我就已經離開卡茲戴爾了。”一時之間,玫蘭莎以為赫爾佐格恢複了記憶。
明明她沒有見過過去的赫爾佐格。
“別那麽不相信你的家鄉,十年、二十年,無論離開多久,它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跡永遠不會消失,那是祖輩深刻在血脈裏的事物。”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抓住現在的一刻。”
“噗——”玫蘭莎忽然笑出聲。
笑容讓這個女孩子身上多了幾分鮮活的氣息。
“早些睡吧,博士。”玫蘭莎轉身離去,看上去背影少了幾分焦慮。
待玫蘭莎走遠後,赫爾佐格才懶洋洋地出聲:“嘿,安塞爾,出來吧,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困死我了,我要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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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蘭莎,早上好。”
“早上好,史都華德。”
玫蘭莎首先打破了沉默:“睡得好嗎?史都華德?”
“嗯,我昨天晚上在睡夢中似乎聞到了謝拉格的風雪的味道……”史都華德當然注意到了櫃子上香燭燃燒完後留下的蠟油。玫蘭莎走進房間,拿過一把椅子坐下。
“史都華德,我有話想對你說。”
沃爾珀青年被那個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作勢想要轉身下床拿些東西。
“噫——!”玫蘭莎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史都華德的尾巴,一向沉穩的青年少有地露出了炸毛的表情。松軟的、雪白的毛發帶來了一種很奇妙的觸感。
啊,原來是這種感覺嗎——她的腦海擠入了這個不合時宜的想法。
“別跑。”
“我只是想說,謝謝史都華德先生對我的照顧——”當時的玫蘭莎絲毫沒覺得姿勢有什麽不對,為了防止他跑掉,靈巧的菲林直接把他按回了床上,玫蘭莎胸前雪白的皮膚映入史都華德的眼簾,平日裏總是聞到的香氣現在更濃郁了。
“——我真的很喜歡史都華德!!”
“玫、玫蘭莎,你先松開我……”
“我可以聽到你的答案嗎?”
“我也很喜歡你哦,玫蘭莎——只是你一直都不知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