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十六縷月光
第三十六縷月光
病房原本是四人間的，只因為母親沒日沒夜的喧嚷才給她挪到了單人病房，還是打擾到了別人，顧章也沒辦法了，真的是身心疲憊。
“媽，你要是再吵再鬧，就只能出院了。”
陳麗躺在病床上，腿上被醫療器械固定着，叫苦不疊：“那…我疼啊。”對視上顧章冷漠的眼神，閉上了嘴。
“行吧…行吧，我忍着，那你去找醫生叫她來給我加一針止疼的。”
顧章已經不想再解釋，把門關上鋪好陪護床躺下休息。
第二天一早他就起來了，倒掉尿袋給母親喂了飯，醫生帶着幾個護士查房，陳麗趁機提出要增加止疼藥的要求。
醫生一扶眼鏡，也很無奈的帶了些脾氣在話裏：“吃什麽藥怎麽用藥都是根據您的病情來的，如果不滿意我的治療方案可以和醫院提出換主治醫生。”說完帶着護士們繼續下一個病房。
陳麗氣的胸腔起伏：“顧章，你去給我投訴她，你看看她說的什麽話，真以為我不敢投訴呢。”無論她說什麽，顧章都當聽不見。
反問：“趙力什麽時候回來？還有趙陽去哪裏了？”事發已經将近半個月，倆人連個人影都沒出現。
之前的幾天無論顧章怎麽問，母親都嚷着腿疼回避話題：“轉給你的那五萬塊呢？”
陳麗揚了一下頭：“都還債了！還債了！”咬牙切齒的說道。
“要是都還債了，你怎麽還會被打斷腿住到醫院裏，是不是給趙力了？”
這回陳麗沒再犟，轉開頭躺在床上默不作聲，顧章深吸一口氣，語氣充滿無力：“媽，你這幾年過的好不好你自己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麽你也想一想，我陸陸續續轉給你的錢都不算，你是吃好還是喝好了？”
無論他說什麽，陳麗都裝睡。
這一天下來倒是沒再折騰，聽話的打針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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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章偶爾拿出手機看一眼，沒有譚雅雅的任何消息。
中午是探望時間，兩個光頭男人手臂上有紋身，一進病房就一左一右坐到病床上，顧章打完飯回到病房就看見母親緊張的靠坐着。
他大概也看出來了，這兩個就是要債的。
“這是我兒子，有什麽事你們和他說。”陳麗指着顧章。
兩個男人盯着他，顧章面上表情始終淡漠：“讓一下。”
兩人沒有起來，仍然坐在病床邊，顧章不想在醫院惹麻煩：“你們來是想解決事情還是來找麻煩的？如果是惹麻煩，在醫院裏不太合适吧。”
倆人互相對視一眼站起身：“那你說，怎麽解決？”
顧章把病床上的小桌板支起來，把早飯放上去：“你先吃，我和他們出去抽根煙。”
幾人走到醫院外的小廣場。
“說說吧，怎麽解決？”兩個光頭男人抱膀站着，已經不耐煩的催到。
“欠你們錢的是趙力，錢我已經給他了。”
“你什麽意思？想賴着不還？”
“看來，這錢他沒有用于還債。”顧章哼笑一聲：“欠債應該都有欠條吧。”
光頭不耐煩的從兜裏掏出一張折起來的紙：“給，你自己看吧。”
顧章打開紙張，上面寫着欠款日期和金額，還有簽名和手指印，甚至身份證號都有。
“你就別磨磨唧唧的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連欠條都有，你想抵賴也賴不了。”
顧章把欠條重新折好：“這件事我認了，但是你們打斷我媽的腿，不太地道吧。”
光頭二人互相對視一眼，都是一臉莫名其妙：“什麽打斷腿？你可別耍無賴，看你斯斯文文的怎麽想訛人？你娘的腿是她推搡我們的時候自己掉下樓梯摔斷的，和我們可沒關系，你就是報警我們也不怕的，雖然我們是收賬的，也都是有欠條有證據。”
顧章抿了下唇，他也是沒想到連摔斷腿這種事都能拿來騙他。
拿出手機，轉賬。
兩個光頭收下錢把欠條交給顧章就走了，顧章沒再回到病房，給她交夠了充足的醫藥費又請了一個護工，看着只剩下三位數的餘額坐上回去的火車。
譚雅雅已經在考慮招租新的租客，已經一個月過去了，顧章還是沒回來，看樣子是嫌棄這小城市配不上他，就像當初一心去京市一樣。
相親還是定在周末，一家咖啡館臨河而建，從窗外眺望出去是閃爍的河水和發出枝丫的嫩綠。
手上是一本小說，剛看了個開頭，對面就坐下一個人，她放下書擡起眼看過去。
居然是顧章。
嘴角剛要揚起的客套就落了下去，起身要走。
顧章拽住她的手，譚雅雅低聲呵斥：“放開。”周圍已經有目光看過來，她不想在外面和他吵。
“先坐下吧。”顧章知道他忽然離開讓譚雅雅生氣了，解決完醫院的事情以後就給她發過信息，發現被拉黑，又被叫回去值班，就沒有再聯系上她，今天得知她在這裏相親，還是向林清打聽的，他想解釋清楚。
譚雅雅只能坐下，扭頭看向窗外，又覺得似乎有賭氣的成分，好像很在意他一樣，調整好情緒：“你有什麽事？”
顧章垂下眼，有些話做了很多心理準備才能說出來：“我母親摔斷了腿，所以着急回去沒有告訴你，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她後找的男人在外面欠債不還，讨債的人上門，她與人推推搡搡的時候摔下了樓，這些天我都在醫院陪護，後來讨債的找上門，我替他還了債，回來後又接到臨時通知去值班，今天早上才下夜班就趕來了，我怕你誤會。”
居然發生這麽多的事，譚雅雅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那你母親現在出院了？”
見她消氣，顧章放心了，同時委屈道：“那你為什麽拉黑我？”
譚雅雅默默掏出手機：“是嗎？我不知道啊，可能是出了什麽故障，我看看。”悄悄再把顧章從黑名單中放出來。
“那你還回來住嗎？還是要回京市去照顧你母親？”
顧章搖頭：“不回去了，我給她請了護工。”說完喝一口始終未動的咖啡。
譚雅雅想要阻止沒來得及，那杯咖啡是她為今天的相親對象點的，沒想到人來得這麽遲。
顧章看着杯壁，手指輕敲兩下：“我是不是打擾你相親了？”
譚雅雅臉上一紅：“也不是，都是我媽的意思。”
顧章這麽直白的問出來，她有些尴尬，好像沒人追一樣。“這麽久了，估計是不來了，要不然一起去吃飯？你是不是早上就沒吃？”
譚雅雅十分清楚顧章工作起來的樣子，上學時兼職就經常不吃飯。
“走吧，請你吃烤魚。”
顧章溢出一抹低笑，眼角眉梢都開闊幾分。
吃完烤魚回到家，譚雅雅看着門鎖陷入尴尬：“那個，我以為你不回來了，所以就……換了門鎖。”
顧章一挑眉：“我好像只是說暫時不回來，沒說要退租，你這是…？”
譚雅雅找不到借口，含糊道：“之前的鎖壞了所以才換的。”說完趕緊掏出鑰匙遞過去：“那個，你好好休息，別多想。”說完飛快躲進家門，懊悔的拍着胸脯，大意了。
譚雅雅雖然接受顧章回來，也接受他忽然離開的解釋，但還是保持了一絲警惕，怕重蹈覆轍，抽屜裏的白色藥瓶已經擱置了很久，她不想再吃。
更新完幾章存稿，譚雅雅惬意的伸個懶腰，聽見敲門聲就知道是顧章，穿上拖鞋走過去開門，顧章的臉色不太好：“你有沒有胃藥？我胃有點疼。”
看樣子豈止是有點疼，譚雅雅看見他扶着門框的手都覺着一定是疼痛難忍了才會來找她：“你這個樣子吃藥怎麽行，還是去醫院吧，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一路上忍不住念叨着。
顧章單手捂着胃，晚間的急診沒多少人，值班醫生看了一下拍的片子和檢查結果：“你這是老毛病了，是想住院治療還是在門診打針？回家吃藥也行，就是效果慢。”
顧章擺手：“不住院了，就吃藥就行。”
“那不行。”譚雅雅瞪向他：“你都胃病多久了還不好好治，就住院吧。”
顧章不想再耽擱工作，要是再請假估計就要寫檢讨了，堅持要回家吃藥，最後譚雅雅也拿他沒辦法：“那就打針吧，抽你下班的空隙過來打針。”
顧章不敢再反駁，在門診打完針已經是深夜，各自打開家門，譚雅雅忽然叫住顧章：“要不要吃面？有點餓了。”
顧章一怔，旋即，眸中溢出點點笑意，散發着溫柔缱绻，吃完面，譚雅雅攬活刷碗的活，然後才回家睡覺。
顧章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林清被圈在家裏整整一個月，也可以借着顧章生日的機會出來放放風，譚輝是不參與這些場合的，聽說馬朝陽會帶着女朋友一起來熱鬧，林清和譚雅雅都萬分好奇。
在譚雅雅家裏布置了一下，挂上氣球和彩燈，餐桌擺到中間，鋪上餐桌布擺上香薰蠟燭，氛圍感瞬間提升。
林清要擺餐具，被馬朝陽攔下：“你好好待着，我來。”
“我又不是紙糊的，已經沒事了。”林清月子裏被照顧的很好，如今更像個瓷娃娃，又白又嫩。
馬朝陽的女朋友叫鄧婷，膚白貌美大長腿，是典型的富家千金，聽說父親是院長，現在也是外科醫生，家世可觀，性格開朗大方。
聽說是馬朝陽的朋友過生日，還帶了小禮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