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縷月光
第三十四縷月光
譚雅雅的震驚用目瞪口呆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短短幾年而已,一個人的變化就能這麽大嗎?
從前慈愛的不忍顧章踏足廚房幫忙的母親,如今見面居然關心的不是孩子的傷勢。
顧章單手拎起地上的行李包背到肩上。
譚雅雅想幫忙被他搖頭制止了,走入電梯,譚雅雅沒有打招呼,她感覺已經錯過了打招呼的最佳時機,況且她和顧章也不知道該怎麽介紹他們現在的關系,想必顧母和那個少年對她也絲毫不感興趣。
面對着電梯門,擡頭看着顯示屏上不斷上升的數字,譚雅雅打開門進門的一瞬間還聽見顧章的母親說了一句:“這個姑娘是和你一起回來的吧,我剛才看見你們走在一起,她是住在你對門的鄰居?也是租的房子?”
譚雅雅生怕遲了一步會被揪住問問題,飛快的關上門。
“這個姑娘這麽着急做什麽,也不說來打聲招呼,真沒禮貌。”幾人進屋關上門,顧章看向穿着鞋就走到客廳,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的趙陽。
母親這話說的好笑,在她眼裏到底什麽才是有禮貌?
從鞋櫃裏翻出拖鞋扔在地上,也不管他們穿不穿,把行李包放在門口。
“你們怎麽會突然過來?”
顧母剛換上拖鞋,一聽這話心火又升了起來:“要不是你,我們能過來嗎?你的事兒都上熱搜了,我們都在手機上看見了,你說說你,神經病是能惹的嗎?你還湊到跟前兒去,跟你有什麽關系?那熱搜上說你手上受了傷,這要是傷在了別的地方可怎麽辦,你看看這光是傷了手就耽誤工作了吧,什麽時候能回到上班?這段時間工資照發嗎?按理說你受傷在家這段時間你們領導都應該來探望探望,也給你辦個獎狀什麽的,要不這不白傷了一回?”
顧章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正專注的用手機給譚雅雅發消息:和我母親一起來的人叫趙陽,是她後找的老伴的兒子,他們要是問你什麽都不用搭理他們。
譚雅雅:知道了,你也要注意一下手上的傷,那這幾天我就不給你送飯了,照顧好自己。
“哎,你聽沒聽我說話呀?”陳麗倒了一杯涼白開,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喝完之後在冰箱裏翻找一下,沒找到什麽吃的東西。
“馬上就中午了,你趕緊買菜做點飯,中午我就簡單吃一頓,等晚上你做點兒好的補一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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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章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就連氣都氣不起來。
吃完飯,趙陽把碗筷把桌子上一扔,轉身就鑽進了次卧。顧章對這個倒是沒意見,他們來都來了,不可能把他們攆出去,讓他們去住旅店。
顧母吃完也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音量聲大得即使在門口都聽得到,他已經提醒過不止一次,茶幾下面墊着這個地毯,此刻上面布滿了瓜子皮和餅幹渣。
算了,無所謂,他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你們準備什麽時候回去?”
“回去?我們不回去了,陽陽他現在需要一份實習工作,你在這裏幫他找一找,最好是輕松一點的,開個實習證明拿回去就行,我們在這邊住幾個月,到時候回去直接就能辦畢業證了。”
什麽話都是譚母在說,趙陽拿出手機戴着耳機在房間打游戲,顧章垂下眼看向手臂上包紮的紗布,握了一下手感覺到傷口淡淡的疼痛。
“反正這幾天你休息,就趁機去找一找。”
“好。”這一個字說的平平淡淡,顧章用了很多心思才能抑制住怒氣,不斷用手臂上的傷來提醒自己,父親臨走時交代他要好好照顧母親,他照做就是。
林清出院,譚雅雅帶着譚父譚母過去幫忙,回家已經是晚上,在門口看見了幾雙鞋和幾個垃圾袋還有一些雜亂的食品包裝袋。
譚母皺着眉:“這是怎麽回事?”之前看顧章把門前打掃的挺幹淨的。
譚雅雅心裏有數,還沒等她解釋,對面的門就打開了,穿着大褲衩的趙陽和穿着睡裙的顧母正坐着吃飯,隐約還能看見廚房裏顧章忙碌的背影。
譚雅雅怒意上頭,沒忍住說了一句:“你們這門口的垃圾是不是該清理一下?鞋子也不要擺到門口。”
譚母似乎也沒想到譚雅雅會直接說出來,伸手拽了她一下,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打開門回到屋裏,才說道:“那是顧章的母親吧,怎麽說也是長輩,你不好那樣和她說話的,顯得你才是沒理的那個,有什麽事直接和顧章說,屋子裏多了兩個人住,叫他們把身份證複印件給你,別到時候出了什麽事解釋不清。”
譚雅雅點點頭,其實她也不是要對顧章的母親沒禮貌,實在是看着顧章手臂受傷還在廚房做飯太生氣了,再加上他們對待顧章的态度就好像理所應當,沒忍住就說了,現在仔細想想也有點後悔,她這樣會叫顧章難堪吧。
她拿出手機發了一條道歉的信息過去,很快得到回複:沒關系,我知道。
有了顧章母親和外人在,譚雅雅不方便再去給顧章送飯,出入都小心很多,擔心和顧章的母親碰面。
譚父譚母搬過去照顧林清,家裏再次只剩她一個人,有時候畫稿到深夜,恍惚的回想這段日子,過的很充實,她已經很久沒有失眠過了,即使重新面對顧章的母親,她也沒有再想起過往的事情,現在這種健康的感覺很好。
可是她不找麻煩不代表麻煩不會找上她,一出門就碰到了穿着大褲衩光着膀子在門口抽煙的男人,嘴裏叼着煙,手上打着游戲,坐在一個塑料小凳子上張着腿。
門口一堆煙灰和瓜子皮,譚雅雅感覺她的血壓直線上升,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算了,聽媽媽的話,不和他們起沖突,為難的是顧章。
她今天有事要去一趟出版社談版權,編輯已經在那裏等着她了,還讓她打扮一下,特地穿了一條針織半裙和牛仔衣,內搭襯衫。
走到電梯口總感覺有一股黏膩的視線在打量她,回過頭,就看見坐在顧章家門口的男人不懷好意的盯着她的腿在看,她的針織裙只将白皙的小腿露出來。
譚雅雅淡定轉回頭走入電梯,用手蹭了一下小腿,把那惡心的視線拂下去。
她也是第一次聊出版,之前和編輯都溝通過了,事情進行的很順利,晚上和編輯還有出版社的負責人一起吃了飯喝了酒,站在微風裏臉頰緋紅的緊了緊牛仔外套。
掏出手機找代駕,正巧進來一個電話就接通了:“喂?”
“沒在家?”是顧章的聲音。
譚雅雅拿下手機看向屏幕,又重新貼到耳邊,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嗯。”鼻音很重。
“在哪裏?要我去接你嗎?”
“要。”譚雅雅鄭重的點點頭,肩上被拍了一下,是編輯和出版社的負責人:“要不要我們捎你一程?”
“不用,有人來接我了。”笑意綻放,酒精作祟,她心底裏藏不住的高興。
“是有男朋友接啊,那我們就不當電燈泡了。”
顧章在電話裏聽的一清二楚,沒聽見譚雅雅的反駁,也上翹了嘴角,不管是她沒在意還是什麽。
“你先找個避風的地方等我,我馬上就到。”
“好。”譚雅雅轉身走回酒店坐在大堂裏望着門口。
“這麽晚了還出去?”陳麗和趙陽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飯。
地毯上已經髒污,顧章沒有應聲就出了門,在樓下透了一口氣,清爽的晚風把肝內郁氣消下去。
在酒店門口下車,透過落地窗看見坐在沙發裏的譚雅雅,醉眼朦胧的像是一只小貓。
他的心柔軟的不可思議,推開門走進去,視線落在他身上,表情委委屈屈的。
他不禁笑道:“這是怎麽了?”
譚雅雅站起身,手上的電腦包還不忘了拿,把車鑰匙塞到顧章的手裏,坐到車裏也眼巴巴的望着顧章,引得顧章無奈:“你這樣看着我會影響到我開車,是有什麽事要說嗎?”
譚雅雅點點頭:“他們都欺負你。”
顧章嘴角的笑平下來:“沒關系。”
“那不行,他們不能這麽欺負你,不能,你也不可以讓他們欺負。”譚雅雅窩在車座裏懷裏抱着電腦包,嘟囔着睡着了,看上去沒少喝。
抱起譚雅雅下車的時候,她的手臂不由自主摟到顧章的脖子上,拿出鑰匙打開門,顧章的手已經沒力氣了,手臂上的傷口也不知道有沒有撐開。
床上的被子都是粉色格子的,把鞋脫掉給她蓋上被子,又到廚房沖了一杯蜂蜜水放在床頭,轉個身的功夫,她就把被子蹬開了。
坐到床邊重新把被子蓋上,伸出手把她額前的碎發撥弄開,飽滿的額頭和白皙柔嫩的臉頰完整露出來,那雙含水杏眼緊閉着,睫毛纖長濃密,嘴唇和臉蛋是緋紅的,他觀察的很仔細,甚至能看清鼻尖上的毛孔和下巴上冒出的痘。
她居然在心疼他,為了他受的委屈生氣。
顧章難以抑制住心動,虔誠的在她額頭落下一個輕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