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縷月光
第十六縷月光
難得一遇的停電發生在上晚自習的時候，全班都沸騰起來，馬朝陽帶頭起哄，班幹部劉偉一看場面震懾不住了，趕緊跑去辦公室找班主任。
數十道手電的光亮揮舞着，像是走進了酒吧一樣，雖然譚雅雅也沒去過酒吧，默默打開手電，放在一摞書上朝下照着光當成臺燈用，重新拿起筆刷題。
後排的幾個男生拿出籃球上下抛着，還有站在凳子上的，不知道誰注意到還在學習的譚雅雅，嘲諷了一句：“呦呵，都停電了還裝好學生呢，這時候再努力有什麽用，還有兩個月就高考了，要是早有這個勁頭不也成學霸啦哈哈哈。”
沒人跟着他笑，男生也覺着沒勁沒再繼續說，林清轉頭安慰譚雅雅：“別聽他的，兩個月後大家各憑本事，現在的每一步都不算晚。”
除了譚雅雅和林清外，還有不少人也自覺的在手電的燈光下繼續複習。
郭強走進教室，看見教室裏安靜自律的場面把椅子搬到門口吹風：“已經在檢修了，馬上就會來電，後排那幾個不想學習的安靜些，別打擾其他同學。”
夜風順着窗戶吹進教室，書本翻頁的聲音尤其明顯，脖頸後面的汗水被晚間的清涼帶走，白日的喧嚣燥熱都停息下來。
突如其來的光亮和黑暗一樣叫人猝不及防，同學們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都把手機的手電關上繼續未完成的學習。
譚雅雅僅半月就瘦了一大圈，盡管晚上再吃夜宵都補不回來，譚母擔憂的研究起補身子的食譜，譚輝和譚父出差回來，給譚雅雅帶了一些南方特産，提議道：“不如這個周六日抽空去游泳？天氣這麽熱也沒其他的地方可玩，下水游兩圈放松一下。”
“這樣不錯，又能運動又能放松。”譚母也贊同道，催促着譚雅雅去休息。
游泳館在一家健身俱樂部三樓，譚輝有這家健身俱樂部的會員卡，譚雅雅和他到前臺登記信息。
看見穿着俱樂部工裝的顧章，黑色透氣網紗面料在他身上有種半遮半掩的禁欲感，他拿着卡掃描後登記，沒有看譚雅雅。
“好了，這是你們的手牌，物品對號放置。”
譚雅雅還在磨蹭，想和顧章說兩句話，一時之間找不到話頭，譚輝一挑眉：“認識？”
譚雅雅點點頭：“小叔，我一會兒再過去，你先去吧。”
Advertisement
“好。”譚輝識趣走開。
“你在這裏打工？”譚雅雅站在原地擡頭看着顧章，可能是這個前臺裏面加高了一截，顯得他更高了。
顧章把一個厚重的本子放到一旁，低聲“嗯”了一下。
再站下去似乎有點傻，譚雅雅拿着手牌去換上泳衣，再出來的時候盡量忽視前臺的顧章，挺直胸背在泳池邊拉伸幾下。
白色連體泳衣穿在她身上一點不覺得臃腫，反而能襯托出少女發育良好的曲線和骨肉勻稱的健康身形。
可能是心裏總惦記着顧章，前臺的位置沒準兒目光會撇向她，想要特地展示一番，跳下水向前游了幾下，心裏隐約有些後悔。
沒想到水溫這麽涼，咬着牙繼續往前游，要是轉身上岸的話，怕被顧章嘲笑。
擡頭看見小叔已經游了幾圈，矯健的身姿和結實的肌肉引起周圍許多炙熱的目光。
像是故意要叫她出醜一般，從來沒發生的情況突然打的她一個措手不及，腳筋抽動的疼了一下，她沒有當回事，結果再次登水整條小腿都抽筋了。
她慌亂的在水下按住腳心，皺着眉憋氣也到了極限，胡亂的揮舞幾下，倒是不怕沒人注意到她。
撲通一聲入水聲，譚雅雅被安安穩穩的拖起來拽着游上岸。
譚輝此時也游上岸：“這是怎麽了？”
譚雅雅蜷縮着坐在泳池邊的躺椅上，顧章蹲在旁邊拉伸她的小腿按摩腿筋。
“下水游泳沒做好拉伸被水溫激到抽筋了。”
“沒事，拉伸一會兒就好了。”
譚雅雅此刻非常不好意思，感覺在顧章面前失了面子。
原本想好好表現一番的，年級第一拿着筆答出滿分試卷的手，此刻在揉按她的小腿和腳心。
譚丫丫臉色爆紅。
“那沒事兒，我再去游會兒，有事叫我。”譚輝放心下來，看出這年輕人的手法很專業，而且倆人認識，他不想留下當電燈泡。
譚雅雅抽搐的腿筋已經好了很多，點點頭：“沒事的，你去吧小叔。”
她感覺已經好了很多，坐在躺椅上。
“我沒事了，不用揉了。”
顧章松開他的腳和小腿放到濕滑的地面：“你自己再拉伸兩下，不要再輕易下水。”
“我很會游的，就是今天沒适應這個水溫…”
“嗯，是我沒有提醒到位。”見他主動攬過責任譚雅雅更不好意思了。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除了負責登記，還負責救援嗎？”
“不是，救援有專業人士。”顧章轉頭看一下泳池邊高位以上穿着救援安全衣的專業人員，光頭，身材壯碩。
“剛才你沒有呼救，這樣是很危險的，感覺不對勁，要及時呼救。”
“那你幾點下班？”譚雅雅無法想象她剛才要是被那個光頭肌肉男抱起來會是什麽樣子。
“ 無特殊情況，是9點閉館的時候，怎麽？還要請我吃烤串兒？”
他擺着臉說的這句話，譚雅雅幾乎要以為他是在開玩笑的。
“要不這次吃點別的？”
“我是開玩笑的。”顧章的目光轉向別處：“沒什麽事你再歇會兒，我回前臺了。”
“哦…好。”譚雅雅抱膝坐在躺椅上，她實在不想被那個光頭肌肉男救起，所以全程都在看小叔矯健的泳姿再沒下水。
游泳對體力消耗還是很大的，譚輝有些餓了，圍着浴巾上岸：“二樓是一家餐廳，我帶你去簡單吃一口。”
譚雅雅要了一份蟹黃飯，金黃色的蟹黃澆在裝點着芝麻的米飯上，裏面還有牛肉碎和蝦仁碎，再來上一碗敗火的冬瓜排骨湯，即使不餓也能香噴噴的吃上一大碗。
不知道顧章有沒有吃上飯，譚雅雅擡起頭：“小叔，這個蟹黃飯和冬瓜排骨湯能打包一份嗎？剛才游泳館接我上來那個是我同學，請他吃飯是夠嗆了，給他送一份兒飯上去可以嗎？”
“沒問題，我找服務員打包一份，一會兒咱們走的時候直接拎着就行。”譚輝答應的爽快，也不免好奇：“你這位同學學習怎麽樣？”
“人家是年紀第一…”
譚輝笑了一聲：“那可真不賴。”
吃完飯回到游泳館，譚輝還要再去游兩圈兒，譚雅雅拎着飯送到前臺。
顧章正在給一位身材姣好前凸後翹的大美女辦會員卡，美女留着粉色波浪長卷發，泳衣是性感的比基尼，裸露的肌膚又白又嫩，泳池大部分的目光都聚焦了過去。
伸着胳膊前傾趴在前臺的桌上撩撥頭發，聲音也是嗲嗲的：“小弟弟成年了嗎？是不是還在上學？你是在這裏兼職的吧？我辦一張會員卡，你有提成嗎？我再叫兩個朋友來，我們每個人辦一張全年的會員卡，你賠我們出去吃頓飯行嗎？”
“這是您的身份證，請拿好。”大美女說了那麽多，顧章一句話都沒有回，認認真真的在電腦上登記信息，然後把卡遞給她。
大美女沒有接卡，反而伸出手撩撥似的摸了一下顧章的手背，在上面打着圈圈兒。
譚雅雅已經站在旁邊看了半天，大概是她穿着打扮太不起眼，所以大美女絲毫不把她當回事，這個場景看得她郁結，腦子裏蹦出了一個大膽的主意。
沒好氣兒的把手上的蟹黃飯和湯往前臺桌上一扔，摔出不小的聲響，抱着臂站在旁邊呵斥：“叫你上我們家游泳館來打工還債，不是讓你來泡妞的。你要是不想幹了立馬走人，把欠我們家的五百萬還上，別以為是個大學生就了不起，不是照樣欠了網貸還不起。”譚雅雅還不忘翻個白眼。
說得像模像樣連顧章都愣在原地，似乎還真是有點兒欠賬還不起的樣子。
大美女一聽到這裏趕緊把手抽回來，把卡拿走轉頭就離開。
見她走遠，譚雅雅朝着顧章擠眉弄眼：“怎麽樣？我表演的還可以吧？”
“你要不說，我也真以為我欠了你們家五百萬在打工還債。”
“哪能啊…就朝你這智商，将來考個世界名校，到時候年薪五百萬不在話下，我這不也是看見你實在不耐煩，又沒有辦法。”把食盒打開，香味飄出來。
“這是我從二樓餐廳打包的蟹黃飯和冬瓜排骨湯，可好吃了，你嘗嘗。”
不出她所料，顧章還真的沒有吃晚飯，也不知道他是天天如此還是今天湊巧讓她碰上了。
“你這是報答我救命之恩？”
譚雅雅發現，好像和顧章熟悉起來以後，他說的話也多了起來，還能開幾句玩笑。
“我就值一碗蟹黃飯嗎？要報答救命之恩難道不是以身相許？”
她的臉上綻開明媚的笑容，頭發随意紮成一個揪，額前有一些碎發張牙舞爪的和她的個性很像，将他心底某個角落照亮，酥酥的，暖暖的，他心中怦然一動，慌不忙別開視線不敢直視她。
譚雅雅覺得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她再得寸進尺點也沒什麽吧。
“如果我能考進前一百名，可以和我看場電影吃個飯然後逛個街嗎？”另一種說法就是約個會，怕他拒絕，已經做好了準備。
“好。”
譚雅雅驚喜的睜開眼，激動的半趴到前臺桌上：“真的嗎？”
顧章看她一眼，讓他再重複一遍是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