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縷月光
第十五縷月光
顧章擡手按住車門：“我正好順路。”擡腿率先一步跨坐到後座。
擡眼看着譚雅雅：“上車啊。”
林清自覺坐到副駕駛，留下憤憤的馬朝月和臉色僵硬的孫萌。
“行了，別看了，人家對你沒意思。”馬朝陽火上澆油，被馬朝月踩了一腳：“多事。”
星光璀璨銀月高懸，城市籠罩在月色下，被各種各樣的燈光點綴，車流穿梭不息。
譚雅雅坐在車裏有些緊張，按照顧章的個性，他應該轉身獨自離去，怎麽可能坐上馬朝陽叫的專車，還和她一起坐在後座。
難不成他想通了？
就算現在想通也晚了，她現在一門心思放在學習上，就想看着他悔不當初被拉下神壇的樣子，然後給他一點兒甜頭，再把他甩掉。
以後提起往事，這可比一段單純的早戀有看頭。
心裏像是住了一只小惡魔，為此她學習的盡頭前所未有的足。
氣氛莫名又尴尬起來，顧章轉頭看向窗外，影影綽綽的光影灑在他的臉頰上，棱角分明的側臉顯露出少年獨有的清瘦。
他一句話都不說，似乎只是搭一個順風車。
“呃…那我就先回家了，你到家給我發個消息。”先到達林清的小區。
看着她下車後又開了十多分鐘才到達譚雅雅家小區門外。“謝謝師傅。”譚雅雅開車門覺得一句話都不和顧章說些奇怪。
“那個…我先回家了，明天學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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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師傅問道：“這位同學，你到哪裏？”
顧章開口道：“我也在這裏下就行，謝謝師傅，你先走吧。”
譚雅雅看着從車上下來的顧章，知道他家不住在這附近，因此有些奇怪。
顧章站在小區門口，在路燈下身形高挑，有種大學生涉世未深的謙遜氣質。
“我送你到樓下。”
原來他是不放心她自己走夜路，沒想到他心思還挺細膩。譚雅雅走在前面，顧章與她隔着一步的距離跟在後面，倆人都背着書包穿着校服，倒是不會引人瞎想。
白天的綠化是郁郁蔥蔥，夜晚就變成黑暗裏的精靈，似乎能藏匿下所有的秘密。
按照譚雅雅的性格，她應該趁着只有兩個人相處的時間再說些什麽。
剛張了張口，又不想破壞此時的靜谧，一路走到小區樓下，這段路似乎比平時走的時間都要長。
顧章似乎知道她要說些什麽，先開口：“上去吧，明天學校見。”
譚雅雅只剩下點頭，轉身開門上了樓，快速脫鞋跑進房間，順着窗戶向外望，能看見他單薄的身影走在夜裏路燈下。
不知道他家住在哪裏，遠不遠。
譚雅雅一直目送他走出小區直到看不見，才放下書包換下衣服走到客廳。
母親敷着面膜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怎麽風風火火的，不能有點小姑娘的穩當氣兒？”
本來想說剛才是顧章送我回來，但母親沒問別的，也就沒必要特意說。
“還以為你晚點兒才能回來。”
“馬朝陽說要去唱歌，我不想去，亂哄哄的，很沒意思。”譚雅雅沒提和孫萌之間的不愉快，她也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這點事不值得她浪費時間，反倒是今晚顧章的反常，叫她捉摸不透。
“林清家的事情解決了嗎？”
“解決了，沒想到學校會出面。”
“解決了就好。你小叔還一直放在心上的。”譚母把臉上的面膜揭下來扔進垃圾桶。
“他的事情忙完了？”譚雅雅吃了幾粒葡萄，被酸酸甜甜的汁水嗆到，咳嗽幾聲。
“忙完了，但是和你爸爸一起出差了，想要什麽禮物？打電話告訴你爸爸。”
“沒什麽想要的，我先去睡了，今天不複習。”
“睡吧，偶爾也好好休息。”
還沒等她研究明白顧章為什麽反常的時候，學校中又傳出有關于顧章的謠言。
說他父親是殘疾人，家裏很貧困，什麽高冷學生都是裝出來的。
精英班的學生對謠言态度比較冷淡，都覺得不太可能，也沒多餘的心思關注這些。
珍珠班和其他班已經讨論的熱火朝天，都知道馬朝陽消息比較靈通，下課後都圍過去。
“這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
“有沒有憑證？感覺不太可能吧。”
馬朝陽背靠欄杆，抖着腿，像極了街邊無所事事的小混混：“不管是不是真的，和咱們都沒關系，顧章這人還不錯，沒準是得罪了誰在故意造謠。”
“造這種謠傳也挺損的，按照顧章的性格可能不會在意，沒幾天這個謠傳就沒人關注了。”
譚雅雅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對這件事沒放在心上，專注于學習，課間的時間都不想浪費，往常和林清站在走廊上吃着零食說閑話，現在互相抽查監督。
走廊上的洗手間真是個多事多非的地方，譚雅雅見到正在洗手的顧章和旁邊說閑話的兩名男生，想轉身就走當做沒看見，無奈正和顧章的視線對視上，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心虛，一小步一小步的往裏走，還小聲說了句：“借過。”極其有禮貌，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顧章洗手的動作一頓，關上水閥甩了甩手，兩名男生挨着有些近，襯衫被甩上水漬，惱怒道：“你故意的吧。”
本以為顧章還會裝作聽不見，沒想到他開口了：“在班級外長時間逗留扣三分，不注重儀容儀表扣三分，廁所聚衆吸煙扣十分，高三四班，你們的名字我都記下了，會上報給你們班主任。”
連譚雅雅都愣住了，這波操作太騷了，還有種暗爽是怎麽回事。
兩名男生反應過來，其中一名明顯脾氣比較暴躁，揪起顧章襯衫衣領握緊了拳。
譚雅雅呼吸跟着一窒，不會被揍吧，下意識也跟着緊張起來。
顧章反而冷笑一聲：“打架鬥毆，是想記大過嗎？你倆是體育生吧。”
男生被同伴攔住，握成拳的手也逐漸放下頭腦冷靜下來，松開顧章的襯衫衣領離開了。
原本以為不會善了的一場風波被他幾句話化解，譚雅雅站在原地忘記了要去上廁所，只顧着看顧章對着鏡子整理衣領然後又重新洗了手。
“不去上廁所了？”
譚雅雅聽見問她的話回過神，匆匆走進女廁，再出來時顧章已經不在了。
天氣逐漸熱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心火胃火大，最近總想吃涼的，中午喝了一杯加冰奶茶還不夠，想吃學校隔着一條街的網紅雪糕，林清又被學生會叫去忙事情了，估計放學會很晚，譚雅雅只能自己沿着街邊走到另一條街。
背街有些髒亂，她剛走到一半已經有些後悔，小巷子的盡頭靠牆站着五六個不良少年，染着鮮豔的發色穿着牛仔褲滑板鞋和校服襯衣。
譚雅雅從沒在校園裏見過這樣打扮的同學，估計是辍學的，她站住腳步轉身往回走。
背後幾聲口哨聲和調侃聲傳來：“怎麽走了？小妹妹別走啊，哥哥們帶你騎車。”
這幾句話很老套，放在平時，譚雅雅肯定還能怼幾句，孤身一人對付人數多的時候，她還是縮着腦袋趕緊走吧。
巷子口路過的人有些眼熟，她激動喊道：“顧章。”
少年轉頭看向巷子裏的舉動叫譚雅雅看見希望，下一瞬，他像是不認識一樣轉身走了。後面的腳步聲已經臨近，還伴随着調笑：“那是你的小男朋友嗎？怎麽像是不認識你一樣？這樣的男朋友不稱職啊，要不和他分了從哥哥們中選一個？”
譚雅雅攥緊書包帶往前跑起來，後面的腳步聲果然也跟着跑過來，她甚至已經有種要被追上抓住的感覺，急的快要哭出來，甚至後悔嘴饞非要吃網紅雪糕。
忽然，巷子盡頭走進來兩名學校保安，是平時守門的大叔，把譚雅雅護在身後朝着追過來的不良少年們走過去，手上還拿着警棍警告：“你們要幹什麽？”
巷子裏的不良少年見事态不好紛紛轉身離開，還有的不慌不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樣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顧章把譚雅雅擋在身後隔絕掉那些不懷好意的視線，譚雅雅後怕的嗓音都帶着哭腔：“你不是走了嗎？”
“我去叫人了，不然等着和你一起挨揍嗎？”
兩名保安帶着他們回到校門口叮囑：“那邊的巷子有很多無業游民和辍學的不良少年，不要往那邊去，放學了要早點回家。”
譚雅雅點着頭，這回是真的長記性了。
“你去那邊幹什麽？”輪到顧章來說教了。
譚雅雅支支吾吾：“那邊有一家很火的網紅雪糕店，今天林清有事，我就想着自己去嘗嘗，下次不會了。”
還沒等他批評就先開口認錯。
“回家吧。”
顧章轉身要走，譚雅雅下意識問了句：“今天不送了？”見他看過來的目光，羞窘的低下頭走到站點等公交車，上車後才敢大膽看過去，原來顧章還沒走，這次是目送她上了公交車。
黑板上的倒計時每天都在變化，距離高考還剩六十天，校長利用課間操的時間舉行了一個小型的動員大會，演講了半個小時甚至還脫稿了：“三年時間，你們承載着對未來的美好與憧憬，正如老師和家長的殷切期盼，馬上就要迎來決戰沖鋒的號角，新的輝煌将張開騰飛的翅膀帶領你們飛往更高的藍天翺翔，驀然回首，十二年寒窗苦讀，四千三百多個日日夜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