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縷月光
第三縷月光
下課以後林清擔憂轉頭看過來：“掉的那是什麽？居然被班主任抓到了。”
“別提，一罐果酒，本來昨天晚上心情不太好想小酌一杯的，藏在書包裏帶回家，沒想到許久不見的小叔忽然回來了，一家人出去吃飯以後回去又太晚就直接睡着了，然後還忘記拿出來，就帶到了學校，一切就是這麽湊巧。”
“這可怎麽辦？你肯定會挨批，沒準兒還會叫家長。”
“挨批不要緊，叫家長就麻煩了。”
林清陪着譚雅雅走到辦公室：“我在外面等你。”
譚雅雅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走進去，那罐果酒果然就在老郭的辦公桌上。
見她進去後冷着臉放下手裏正在批閱的試卷：“說說吧，這是怎麽回事兒？”
還不等她辯解，又接了一句：“你才多大就敢喝酒？還帶到學校來。”
說完不知道想起什麽，臉色一緩：“你們目前壓力大，老師都明白，想釋放壓力也要用正确的方法，喝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這件事情我就不告訴你的家長了，希望你能想明白，要是覺得壓力太大，聽聽歌放松放松，或者上操場上跑兩圈兒。”
譚雅雅頻頻點頭并且嘴上認着錯，态度十分誠懇：“是，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了，就是壓力太大，想放松一下，要是還有下次，我就上操場上去跑兩圈兒……”
旁邊傳來一聲輕笑，譚雅雅看過去，居然是顧章。
她剛才進門的時候怎麽沒發現還有個人。
老郭聲調溫和：“顧章，找到集訓報名單了嗎？”
“找到了。”
譚雅雅的視線不經意間與他對上，能從他眼中發現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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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在看她笑話。
不過這個集訓報名單是什麽？
老郭捋了捋頭上僅有的幾縷頭發，敲響桌面：“沒事就回去吧，這段時間我會盯緊你，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偷偷喝酒，我就只能找你家長了。”
譚雅雅連忙收回視線點頭。
她始終惦記着顧章出現在辦公室拿走的那張報名表，憋了幾天忍不住向林清打聽。
“可能是年級前一百名的集訓報名表，集訓地點在郊外，由名師授課專攻高考難點，沒準兒還會出幾個保送生，也有向各大高校推薦的名額，據說那個表是按照排名來的，機會十分難得。”
“那你是不是也會去？”
“不只是我，還有劉偉和各科課代表，凡是年級前一百名都會去。”
“這樣啊……”譚雅雅瞬間灰心，趴在桌子上悶悶不樂。
隔着一個過道就是班長劉偉，他轉過身安慰道：“其實這個集訓營也沒什麽好去的，不過就是換個地方刷題，相比這個集訓營，我更想去航天科技展，原本都訂了票的，沒想到和這個集訓營的時間沖突了，要是讓我媽知道，她肯定會讓我放棄航天科技展。”
劉偉是航天迷全班都知道，林清表示同情。
譚雅雅随口一提：“那不如我替你去集訓營，你去航天科技展，這不就兩全其美了。”
“你還真敢想，集訓營是有報名表的，點名的時候怎麽辦。”林清當真了，已經開始考慮被發現後該怎麽辦。
“一百人，怎麽可能每個人他都認識。”
劉偉也想了一下這個可能性：“要是被我媽發現了，那就不得了了。”
“到時候你就推我身上，說是我出的主意。”譚雅雅長這麽大也第一回如此大膽。
“說的和真的一樣，快別鬧了。”林清低頭整理測試卷。
劉偉猶豫了一番，已經過了幾節課快要放學的時候，他一臉鄭重轉向譚雅雅和林清，像瓶子底兒一樣厚的眼鏡被他拿下來用眼鏡布擦了擦，又重新戴上，像是下定什麽決心一般：“咱們換，你替我去集訓營，我去參加科技展，出發那日我替你喊報道，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如果被發現，我就說是你的主意，要是行，就這麽決定，要是不行，就當我沒說。”
林清被驚住了：“你們來真的？那你看完了航天展該去哪兒，回家的話不就被發現了。”
劉偉側着身往椅背上一靠，手上轉着一支中性筆：“放心，我舅舅家在那兒，到時候我去投靠他，讓他替我掩護。”
“你想的夠缜密的。”
幾人都沒做過如此膽大包天的事，心裏除了擔驚受怕外還有些亢奮和迫不及待。
春季是個多雨的季節，清晨就下起了蒙蒙小雨。
譚雅雅背着書包望向天空不禁感慨，真是天助我也。
學校門口停了幾輛大巴車，遠遠的便看見林清朝她招手，趁着顧章和學校老師在說話的間隙，她擡腳跑過去縮在林清身後，被學生們遮擋住，這才發現劉偉也在。
難不成他反悔了？
劉偉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鏡框：“我是特意來替你點名的，一會兒點完名我就悄悄離開。”
譚雅雅默默豎起大拇指。
“這次集訓就由顧章和教導主任許老師一起去，首要任務是保證同學們的安全，其次是配合集訓營老師們把成績提高上去……”校長、副校長和年級主任還有班主任，都在交代注意事項。
學生們熙熙攘攘交頭接耳，面上全都有些小興奮。
“安靜！”教導主任許老師嗓音洪亮，穿着一身藏藍色運動服，健碩的身材看上去和體育老師不分上下。
顧章開始點名，點到名的喊“到”。
譚雅雅豎着耳朵使勁聽。
“劉偉。”
“到。”
……
譚雅雅心中的大石總算落地。
劉偉朝着她擺擺手，人已經退出幾米遠藏在公交站臺後面。還把校服外套脫下來，準備的特別周到。
全部點完名可以上車了，譚雅雅壓低帽檐和林清坐在一起。
郊區景色宜人，郁郁蔥蔥的樹木林立兩旁，是在城市中心看不到的景色風光。
陽光穿透縫隙斑駁的灑落出來，一路上譚雅雅都不敢開口說話，唯恐被最前一排的顧章發現，昏昏欲睡的時候，把頭依靠在林清圓潤的肩膀上。
“還是你身上靠着舒服，軟乎乎的。”
林清不爽道：“你直接說我胖就得了。”
“誰說你胖了一點兒都不胖，這樣正好，都是排骨有什麽好的。”
“你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就煩你這樣幹吃不胖的。”
“你想減肥，我想增肥，把你身上的肉勻給我點兒。”譚雅雅伸手摟過她的手臂環抱着撒嬌，手上還不住的揉按着一臉滿足。
坐在最前一排的顧章忽然站起身，吓得林清按住譚雅雅的頭，恨不得把她藏到座位下，低聲警告：“先別說話。”
譚雅雅也緊張的把頭埋得更低。
好在顧章只是站起身看了看，随後又坐下了。
車子拐進一座大院，周邊被大棚環繞，似乎是一所農學基地。
譚雅雅依舊躲在林清身後，倆人默不作聲被學生們環繞起來，低調的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
集訓基地負責人出來迎接，大波浪卷長發，身材高挑相貌出衆，和教導主任握手，許老師嘴巴已經快要裂到耳朵根，也許顧章也覺得丢人現眼，趕緊上去接話。
譚雅雅和林清始終關注着顧章，聽見要分宿舍一顆心又提到嗓子眼兒。
“同學們帶好自己的物品。”在許老師的指揮中一起步行上到三樓。
顧章和許老師還有田老師站在長廊上。
“女生住在左邊，男生住在右邊，每間可住十二人，你們自己分配。”田老師抱肘倚靠在窗臺旁，長發飄飄蕩蕩帶着一股花香。
譚雅雅和林清走在最後，就快要把頭埋到胸口去了，拎着箱子眼都不擡，路過顧章的時候更是走得飛快，幾乎是挨着樓梯蹭過去的，轉身就拐進了把頭第一間宿舍。
宿舍裏還有幾名同班女生，見到她都很驚訝：“譚雅雅，你怎麽在這裏？”
譚雅雅的分數同班同學都是知道的，對她的出現很疑惑。
林清和譚雅雅對視一眼。
“臨近出發的時候有個人沒來，空出來一個名額…”話沒說完，剩下的留給她們自己腦補。
放下箱子，只剩下門口的床鋪，林清住下鋪譚雅雅住上鋪，鋪好床以後在田老師的帶領下來到可以容納三百人的階梯教室。
“同學們可以往前坐，老師們講課會通過這個大屏幕，而且會帶着擴音器，同學們只需要準備一支筆就可以，教材是由老師統一發放，每個人只能領一份，沒有多餘的，集訓結束後還會再收上來，同時希望同學們能好好學習，不要辜負老師們的良苦用心。”田老師此刻就已經把擴音器佩戴上。
“下面由顧章同學再次點名，點到的喊`到`。”
譚雅雅和林清為了不那麽顯眼，坐在一衆同學們中間，和其他人一樣垂着頭縮着肩。
很快就點到了“劉偉”。
譚雅雅沉下嗓子粗聲粗氣的喊：“到。”階梯教室內頓時靜默無聲。
顧章順着聲音看過去，眉心狠狠一跳：“你叫劉偉？”
周圍投射過來的視線如冰錐一般，質問聲讓譚雅雅如坐針氈。
“我叫劉葦，蘆葦的葦。”
見鬼的蘆葦。
前不久還在牆角偷瞄他，又一路跟着他送很奇怪的東西。那股嗆鼻子的味道一瞬間再次回憶起來，顧章擡手揉了一下鼻端，不知道這件事該如何解決。
田老師湊過來看了一眼名單：“可能是名字寫錯了，這不要緊，接着點名吧。”
顧章只能暫時放過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