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縷月光
第二縷月光
譚雅雅沒有穿校服外套，一陣春風拂過手臂有些涼飕飕的。
裝作沒有聽見顧章的質問，反正他也不知道她是誰，只是一個來扔垃圾偶然路過看了一場表白失敗的同學而已。
轉身向前踏出一步，質問聲再次傳來，還伴随着輕嘲：“林清是你朋友，她前些天拿了一張入會申請表給我，是你的吧？”
這回譚雅雅沒辦法再裝模作樣當聽不見，轉回身依然無辜的眨着眼，低馬尾被一陣風吹過，碎發飄落在臉頰，她擡起手往耳後別了一下：“重在參與，學生手冊裏不是講了，要積極參與校園活動。”
顧章那雙眼睛似乎能穿透層層迷障看破一切，但她就是死不承認，他也沒辦法，但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開端。
她是要和顧章早戀，不是要和顧章對着幹。
學生會長就是忙，譚雅雅觀察了好幾天，就連下課的時候都再難和他偶遇。
“最近學生會這麽忙嗎？”
林清也是一下課就見不到人影，距離上次清明節大掃除已經過去一個星期。
她總算閑下來，譚雅雅抓緊時間向她打聽顧章的行蹤。
“最近學生會納新，很多新人剛進來什麽都不懂，還有一些學生會的老成員怕影響高考複習，就退出了學生會，重擔全都落在餘下的人身上，人手不夠的時候一個人恨不得做三個人的工作量，顧章身為學生會會長更是忙，大大小小的事兒都得過問，還要和校領導彙報，我看啊，你那個心思趁早歇了吧，別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也別打任何人的主意，安安穩穩等待着跻身獨木橋。”
“你不懂，我這顆燥熱的心是怎麽也澆不滅的。”譚雅雅把那天撞見女生和顧章表白送情書的事和她說了一遍。
“看吧，他就是這麽不近人情，就算是你送，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接受現實吧，生活和電影是不同的，咱們都不是男女主角。”林清趁機再勸她。
“他接不接受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過程，雖然古早了一些，但也是經典橋段。”譚雅雅才不在乎顧章接不接受，她注重的只是這個形式，以後回憶起來也可以說曾經送過一個人情書，至于這個人是誰并不重要。
昏黃的臺燈下，譚雅雅筆下寫出漂亮的花體字樣，帶着淡淡香味的信紙被折疊成心形裝在夢幻粉嫩的信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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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封情書似乎沒什麽特點，怎麽樣才能讓他印象深刻呢？
譚雅雅拿着信封在鼻端随意扇了幾下，剛才信紙上的淡香味被信封包在裏面絲毫透不出來。
如果是香香的他應該能記得住吧。
時針指向十一，已經是夜裏十一點，爸媽應該是睡着了，她偷偷的過去，不穿拖鞋踮着腳靜悄悄的推開了主卧的門。
窗簾沒有拉，銀白色的月光透過落地窗将屋內映照的朦胧，梳妝臺就在門口，上面擺放着許多護膚品、化妝品和香水。
她來不及仔細挑選，蹑手蹑腳偷偷摸摸的走進去随意挑了一個，小巧的玻璃瓶握在手裏，又悄悄地溜出去。
回到房間才松了一口氣，在臺燈下仔細欣賞起手中的玻璃瓶子。
裏面還剩半瓶流光溢彩閃着細碎的晶瑩。
中午放學後到校外吃飯是一個好時機，譚雅雅拉着林清在校門口等了半天，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看見顧章慢條斯理的從教學樓走出來。
這麽不食人間煙火的一個人，不知道待會兒他會去哪吃飯。
校門口有許多面館、快餐店，包括譚雅雅和林清在內，為了抓緊時間也會選擇校門口的小店随意吃點，顧章卻沒朝對面的小店走，在門口拐了個彎兒，順着大道下坡後走入對面的一個小區內。
“該不會是他家住在這裏吧？”
林清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咱們還是別等了先去吃飯吧。”
譚雅雅書包背在身前不想就這麽放棄，看了一眼時間：“你先回去吧，我再等一會兒，沒準兒他一會兒就出來了。”
“可是……你還沒吃飯。”
“幫我買個飯團帶着，我回教室裏吃。”
林清再不放心也沒辦法，起碼她先回去，待會兒能幫她打一打掩護，總比兩個人都遲到強。
“那行吧，你再等一會兒就回去哈。”
譚雅雅和她揮手告別後走到樹蔭下，坐在花壇邊慢慢等，心裏也摸不準他會不會再從這條路回來，萬一他走了別的路已經回學校了呢，于是她決定再等五分鐘，他再不出來就離開。
面前寬闊的馬路上，一輛輛車飛馳而過，過往的老頭老太太有好奇盯着她看的，也有不滿嘀咕的：“小小年紀不好好上學。”
譚雅雅覺得四周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再也等不下去，猛然一擡頭看見已經快步穿過馬路的顧章。
此時正是好時機，若是等他回到學校周圍目光又要多起來。
上坡路走的都不快，兩邊沒什麽行人，她抱緊書包向前跑了幾步追上去。
“顧章。”
顧章停下腳步回過頭，薄唇微抿，露出冷冽的下颚線，似乎在說着怎麽又是你。
話不多說，譚雅雅拉開書包拉鏈把情書遞過去，動作幾秒之間完成，絲毫沒有夢幻的氛圍，像是做任務一般。
香水味大面積鋪散開，嗆的她自己都咳嗽了一下，再擡頭時只來得及看見顧章捏着鼻子轉身離開的身影，眼中似乎含着嫌棄。
卡着點回到班級，林清給她一個飯團，這節課是自習，由班長劉偉帶着整理錯題難點。
林清就坐在她身前，側頭低聲問了一句：“怎麽樣？等到了？”
譚雅雅向前抻了一下頭，小聲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林清憋不住悶聲笑道：“他這是被你熏跑了呀，你到底對他有沒有那個心思，還是說想故意刁難他？難不成他和你有什麽過節？”
譚雅雅氣不過，拿筆戳了一下她的後背：“只不過是昨天的香水多噴了兩下，沒想到會這麽香。”
“你還是別再折騰他了，萬一他告訴老師可得不償失。”
“這點小事怎麽會驚動老師，再說我也沒做什麽沒說什麽呀。”譚雅雅有些郁悶，為何她的表白不像電影裏那樣浪漫唯美，總是有些小挫折。
回想過年過節的時候，爸媽也會給她倒一杯紅酒一起碰杯，不讓她喝多，就是感受一下氛圍，度數不高也喝不醉，微醺後飄飄然的感覺讓人發自心底的愉悅和興奮，好想一切煩惱都能忘掉，睡得也更熟。
小區門口的超市老板與她面熟，不能上那去買，廣告上新出的一款果酒各種口味都有，似乎和果汁一樣好喝，她已經饞了許久。
表白失利借酒消愁是個不錯的由頭。
回家時提前一站下車就有一家小超市，譚雅雅不好意思直接拿酒，先是眼睛四處掃了一圈，買了一些零食，最後才從架子上拿了兩瓶罐裝果酒，懷着無比激動的心情結完賬後塞到書包裏藏着帶回家，準備夜深人靜時小酌兩口。
拎着食品袋子打開門，剛一進門就聽見說笑聲。
“快過來，你小叔回來了。”
小叔三十出頭，是爺爺老來得子，一直在國外求學，畢業後就留在國外工作，只有過年的時候能在爺爺家見到他，會給她帶一些禮物，實際上不太熟。
“雅雅，快去換身衣服，和你小叔咱們一起出去吃。”
譚雅雅包裏還裝着兩罐果酒，心虛的不敢在客廳久留，趕緊回屋去換了衣服。
“雅雅馬上要高考了，咱們也別走太遠，吃完趕緊回來讓她複習功課，別耽誤學習。”
譚雅雅忙不疊點頭，她還想深夜的時候小酌兩杯呢。
“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麽能将就，你大哥知道有一家菜做的很不錯，就聽他的吧。”
駕車來到一處老城區，還未拆遷的舊樓外面被彩鋼鐵皮圍繞着。
“別看這地方有些老舊，那家菜館的老板娘手藝是真不錯，舍得放調味料，每道菜都有滋有味兒。”
譚輝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大哥大嫂了解我，只要好吃，味道好，在什麽樣的地方無所謂，高檔餐廳反而缺了一些意思，這幾年在國外也吃夠了，就想念家裏的這一口。”
小飯館的門敞開着，掀開門簾走進去，地方不大只有五套桌椅，也沒有單間。
譚雅雅看着爸媽極為熟稔和老板娘攀談着。
“我家小叔過來了，帶他來你家嘗嘗。”
“想吃什麽盡管點，給你們打折。”老板娘說話帶着濃厚的東北口音，看上去憨厚實在。
“就你一個人忙，老弟沒在家？”
“他今天去體檢，還沒回來。”
譚雅雅也是第一次來，免不了四下打量，這可真是個小飯館。
裝潢比不上他們學校對面的面館和快餐店，牆上不知道蹭的什麽顏色，看起來有些髒污，和小叔一身帶着logo的休閑服極其不搭配。
“學習怎麽樣？想考哪所大學？”
“小叔，不要問學習怎麽樣，能上哪個大學上哪個吧。”
“就沒點兒目标，想要學什麽專業？”
譚雅雅迷茫的搖了搖頭：“我這個成績還輪不着選專業，夠得上什麽就上什麽吧。”
“她的心思就沒放在學習上，也不知道整日都在想些什麽。”譚媽媽語氣中帶着無奈：“也就畫畫還不錯，實在不行就考美院吧，以後當個美術老師也不錯，女孩子還是安穩比較好。”
飯還沒吃完譚雅雅就困得不行，回到家之後一頭撲到床上睡過去。
第二天被鬧鈴吵醒還沒睡夠，眼睛都未睜開就擡手把鬧鈴關了，轉頭再次睡過去。
等再次醒來時匆忙趕到學校，果然遲到了，正遇上班主任抽查試卷，她拉開書包拉鏈兒把一摞卷子往外一掏。
“咣當”
一罐果酒摔落在教室的地面上滾了出去。
班主任的視線立馬跟随過來：“把東西交上來。”
譚雅雅無法再遮掩蒙混，心裏驚慌的一顫一顫，抖着手把地上那罐果酒交到了講臺上。
果然見到班主任面色一沉：“下課到辦公室來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