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公主養了個小白臉
公主養了個小白臉
“我的好公主,我拜托你走慢點!”集市裏,米西納斯狼狽地左穿右插,差點跟丢了阿爾。
手上一串又一串零嘴的阿爾,回轉身,以難言的表情看着連路都沒能好好走的羅馬弱雞。她買了兩手的東西也沒見她走不動路,但這個羅馬男人,連自己故鄉的路都沒能好好走嗎?
米西納斯一手扶好肩上滑落的托加,另一手将纏住自己脖子的金鏈轉回來,以想死也更想殺人的表情望着埃及來的好公主。
瞧這能踩死人的平民人群,米西納斯一個好好的貴族公子哥,一輩子都沒在沒護衛的情況下走進過好嗎!
阿爾看米西納斯又氣又狼狽的,驀地大笑了起來。也懶得管他有沒有跟上,阿爾轉身便繼續去攤子上買些個小東西,笑着向東主道謝,再被熱情的羅馬人民送走。
這當然熱情啊,大主顧耶--米西納斯跟在後面,看到嘴都要歪了。
不過,開朗大方的異國公主會得到公民的喜愛,也并不讓人意外就是了。米西納斯擠到路邊歇着,随阿爾自己亂逛去。公主阿爾,本來在埃及時便是民望很高的王族,自然是有受人歡迎的特質。
雖然這特質,可能跟她在埃及時的稍稍不同。
“謝謝。”收下東主多送的一串琉璃玩具彩珠,阿爾又笑着道了聲謝。令人意外的是,她的嗓音是跟她遠在埃及的王姐近似的甜美。
但見過她殺人的米西納斯只想翻白眼。
可他一個男人,也沒能真對笑着的公主生氣就是了。
經過兩年的治療和休養,公主阿爾已經能說些短句,也會不時地笑起來了。盡管以前她在小亞細亞流放時也算不得操勞,但環境與現在也是遠遠不同的。
安東尼早就遠去被分到他名下的東邊領土,萊彼特也被支了出去,就連屋大維都跟阿格裏帕去了高盧打仗,現在的羅馬城內,根本沒能淩駕在公主阿爾頭上的人。元老院自大清洗後,就是個擺設而已。公主阿爾既有名望財力,也受到現任執政官屋大維的庇護,在代政的米西納斯家裏住着,根本就是無敵的好嗎。
也總算有了可以好好休養的環境,逐漸恢複過來。
阿爾在集市轉了一圈,便回來找米西納斯,并将在他眼裏低俗到不能言喻的小食塞到他的嘴裏。他方要生氣,阿爾便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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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西納斯。”
米西納斯無力地垂下肩,連眼神都死亡。公主連傳說中的撒嬌都學會了。阿爾重新開口說出的第一句,便是“米西納斯”,導致他後來只要阿爾一叫,他就怎麽都生不起氣來。他總有種自作孽的感覺。
阿爾失笑,說:“你,不工作。”反正他都不想工作,陪她玩又怎麽了?
“是~是。”米西納斯揚起大大的假笑,扶着阿爾的肩回轉,“天都要黑了,我的好公主,回去吃飯啦!”
阿爾還不是太想走。
“我後天帶你去騎馬?”
阿爾撇嘴。她騎馬還得別人帶了哦?
米西納斯笑到眼睛都眯起來,“屋大維送回來的戰馬,我以權謀私,讓你先挑哦。”
阿爾立即揚手。成交!
米西納斯也笑了出聲。就在他和阿爾玩着時,不知不覺間,人群向他們愈擠愈近,阿爾猛地将米西納斯拉到身後,反手用手上的東西一格,咣的一聲将行刺的刀擋開。尖叫的人群散去,只數個體格魁梧的男人逆着人潮襲來。
可這麽一會兒功夫,阿爾已經抽出了腰間別着的短刀,在她淩厲的目光下,刺客們一窒。
阿爾眯了眯眼睛。
會對她有這個反應的,鐵定是軍人。
男人們再次襲來,阿爾在應對間對他們的身手有了更明确的判斷。在側身踢翻一個刺客後,她再以刀刺中另一個男人的腹部。剩下的刺客見狀,便要退去,卻被趕到的警察包圍。
這是近年屋大維成立的警察隊,也是因為這樣,平日阿爾他們大可不必護衛随行。
但今日,顯然是特別情況。
米西納斯打了個暗號手勢,警察隊便松開了包圍圈,裝模作樣地圍捕一番便将人放走。阿爾的刀一翻,便要将留下的刺客了結,卻被米西納斯擋了擋。不是不該殺,只米西納斯顧忌着不想阿爾再見血。阿爾擺手,拒絕了他的好意。就着警察隊的遮擋,阿爾避開公民的目光,快速地讓兩個刺客斷了氣,讓他們徹底閉上嘴。
現在還不是激發矛盾的時候,讓人說出主謀就不好了。
要沒審出來或讓人審問中死了,警察隊和米西納斯都得擔責任,還不如在打鬥中死了的乾淨利落。
也好在主謀面前裝不知情,将局勢拖到屋大維和阿格裏帕的兵力部署完畢。
米西納斯讓人将屍體擡走、收拾場面。阿爾也抹乾淨了手,望向他。米西納斯扶着阿爾的肩回轉轎上,等轎子起行了,才壓低聲音跟她說話。
“等你回來才行刺我,他們這只是想給我個警告。”
阿爾不解地哈了聲,“警告,甚麽?”難不成還警告米西納斯要離開屋大維?矛盾便是矛盾,和解不了的便直接動手,這還拖泥帶水的警告甚麽?
米西納斯聳聳肩,嗤笑了聲,“你能指望個女人能做出理智的布局?”
嗯。阿爾冷下了臉。
米西納斯立即舉手投降,“噢,我聰明可愛天上有地下沒的好公主,自然是不同的。”
阿爾懶得管他,道:“富爾維亞。”
主謀的,是安東尼的妻子、屋大維妻子的母親,富爾維亞夫人。
“正解。”米西納斯攤手,“她不滿意現在的地位,屋大維不會給她更多的,安東尼也正在東部風流快活,她便自己來呗。但這女人野心大歸大,還真有幾分本錢的,以她的財力、她家族兄弟的兵力,加上安東尼的有意縱容,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省得翻船。”
阿爾垂下了眼簾。
屋大維和安東尼的矛盾,是遲早要爆發的,只是雙方都在累積力量,維持着表面的和平。屋大維以妻子年紀尚小為由,沒有同房,也是避免生下和安東尼家族相關的孩子,日後不好處理。安東尼大概也心知肚明,未對屋大維冷落繼女的行為表達不滿。
但這卻不符合富爾維亞夫人的利益。對她來說,她的女兒生下屋大維的兒子,再讓這個孩子繼承屋大維和安東尼,她才能成為羅馬最尊貴的女人。
這對安東尼來說倒是沒甚麽,絆住屋大維就好,也樂得縱容妻子給屋大維添亂,甚至授意自己的兄弟也給添上把火。
“阿爾?”米西納斯拍了拍阿爾的肩,“別想了,我就是給你說說,讓你心裏有底而已,這些是羅馬內部的矛盾,我和屋大維會處理好的。你呢,”他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了一棵鮮紅的花朵,遞上,“現在好好地玩兒去就好羅!”
阿爾拉過米西納斯的袖子瞧,就沒看出來他是藏哪裏的。
米西納斯任阿爾擺弄,同時擡頭望着轎頂,眼神麻木。他也是逼不得已,才祭出這種哄女孩子的招兒,希望屋大維回城後別砍了他啊……啊!他捂着被打的手臂,一臉無辜地望向公主。
阿爾撇開臉。沒啊,她就是打打看而已。
遲來的少女期啊!米西納斯倒吸着涼氣揉手臂,一邊還得陪着笑臉說:“喲,殿下的手有沒有打痛了?”一個勁兒地胡說八道,直将人逗笑起來才停。
真的,米西納斯真的覺得自己早晚會死在屋大維手上。他好好的一個貴公子,怎的跟個小白臉似的!
“米西納斯。”
米西納斯像死了一樣,認命地又聽他的好公主吩咐去。
将公主送回去,米西納斯到底是得去處理今日發生的事。待他理好以後,掙紮着是要睡城裏的破屋、還是回去浸溫泉的時候,收到了公主派人給他送的換洗衣物。米西納斯望着東西,低聲笑了起來。公主知道他的顧慮,總會在适當時候退開,從不會讓他真正為難。
這手腕,嘩,跟米西納斯交往過的所有羅馬貴婦相比,都還要高上一籌。
米西納斯抱起手臂坐下,卻睡不着了。公主這算是喜歡他呢,還是沒有喜歡他呢?已經好好地長大了的公主,總不會再分不清了吧。
假如是米西納斯,是可以跟埃及公主結婚的。雖然孩子會有公民身份的問題,但讓屋大維開個特別豁免權又不是難事。米西納斯權限雖大,但都是依附在屋大維身上,本身并無官職,他的妻子是甚麽國籍、孩子是甚麽血統,輪不到選民指點。
并沒有阻礙之下也沒能發展起來,只能是雙方都無意而已。
雖然,太近的距離總讓人有些疑惑的時候。
兩年間,屋大維都多在外四處籌備軍力,更是和阿爾相互避開對方,在羅馬城內的大部分時間,都只有阿爾和米西納斯二人是可以毫無顧忌地商量的同伴,米西納斯也是陪着阿爾休養的惟一一個朋友,親近一點,就是屋大維都不能夠說甚麽。
就該學精一點兒,才不會被男人欺負呢。米西納斯一笑。梳洗過後,他便睡下了,一覺無夢--他本來是這麽期待的。
然而,現在的羅馬城,終究難以有真正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