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比蒸煮更像蒸煮
比蒸煮更像蒸煮
鐘沈二人找到任焰的時候，任焰已經賴在老伯家裏磕了小半天瓜子了。
“哦，這幾個品種好養活啊……馬上就過冬了，冬天怎麽養護啊？”
“梅花之所以叫做梅花，是因為它耐寒，而且你一南方的，你冬天溫度能幾度啊。”
“那夏天呢？夏天這麽熱需不需要給它吹吹空調啊？”
“……它只是樹，別的樹夏天怎麽養它也怎麽養，記得做好疏枝和遮陽，夏天就曬半天太陽，還有維持通風。”
“好複雜啊，阿伯我真的不能直接從這裏把樹移栽過去麽？”
“會死。”
“連土一起移？”
“不給。”
“阿伯你真的好兇哦。”
“阿伯，我看到網上說從種子開始種要4年才開花，扡插差不多3-4年，嫁接是2年，是這樣麽？”
“差不多吧。”
“那我不是要至少兩年後才能看到漂亮的花，我等不了啊，阿伯，在梅花沒開花之前，我能經常過來看花麽？”
阿伯：“......”
“求求了阿伯，如果看不到這些漂亮的花，我會心神不寧失魂落魄。最後茶飯不思暴瘦三十斤的，阿伯你忍心看我變成那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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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現在也沒事啊。
“……呃，任焰。”
“鐘哥來了啊。”看到鐘亭宇和沈加晨，任焰神色自然地站起來，收起他的小本本——這小本本還是向阿伯借的，他哪來的本子和筆。
任焰撕下他做了筆記那兩頁，含着幾分遺憾地說：“那我走了啊阿伯，有空再來看你。”
阿伯：“……”
根本不需要的好麽？
任焰跟着鐘沈二人走出屋子門檻，眼看就要走遠，他忽地又轉過頭：
“伯伯，你屋子後面那顆小的梅花樹真的不能移過去麽？好吧，我明白了，我會去市裏買苗自己種的，那樹苗小的時候你能不能偶爾來看看他們？梅花這麽好看，養死了好心疼的！”
阿伯抽了抽嘴角，你養死別的就不心疼了麽？
老伯無語地擺擺手，示意他快走。
“好的，阿伯我走了……”
任焰這才離開，據山下的阿姨說，這老伯家裏都在外面打工，老婆早些年就去世了，家裏就他一個人。他平時沒什麽喜好，就喜歡擺弄那些梅花，這不沒看他屋子都挪上去了麽。
跟張伯不一樣，張伯雖然也愛清淨，但并不孤僻，本身在村子裏就挺享受退休養老生活的。但這位阿伯，是真的一心只有梅花，麻将大牌嗑瓜子類活動從不參與，任焰那些伎倆在他面前不頂用。
下山之後任焰就跟鐘亭宇分別了，他開車回了工廠，這時候已經臨近下班，任焰把張勻叫了過來。
“張勻，我知道你大學是學蔬菜種植的，那種樹方面，你有了解麽？”
張勻愣了愣，飛快道：“我大學是園藝血緣蔬菜系的，不過也旁聽過果樹專業的課，選修課也有上過，一般育苗施肥殺蟲類我都知道點。”
“那好，其實我現在是有個事，我今天在山上看到一個梅花林，非常的漂亮，我們做農家樂，除了基礎的蔬菜果樹，也要種一些花花草草吸引客人，這也是我們在往農家樂過來那條路兩邊種油菜花的原因。”
“現在我想種梅花，你能幫我麽？”
張勻毫不猶豫地點頭：“我會努力的。”
哎，這小子，平時不聲不響的，有事的時候從來不推脫，就喜歡他這勁。
“那行，我今天就先跟你說一聲，梅花樹苗也不便宜，明天還要跟李老師他們具體開個會。”
梅花樹苗不比蔬菜種子，蔬菜種子按斤買按袋買，一袋可以有幾百上千粒，梅花苗一根均價20，還是最便宜的那種。
這也是一筆支出，最重要的是得花人力心力培育它，不是說想種就能種的。
任焰第二天就召集了胡伯，李老師還有張勻開會，會議上任焰重點講述了昨天的經歷，還有他看到的梅花林的美麗和驚豔。
但不知道是他語言功底不夠，還是幾位老人的想象能力不太足，李老師和胡伯怎麽也想不出這個梅花林到底有多好看，李老師還好，本身女性對花花草草更敏感，就算想象不到也覺得梅花林一定很漂亮，胡伯就......
不過，他說了：“沒事，任言你想種就種好了，我沒有意見。”
這怎麽搞得跟他一言堂似得。
任焰無奈，道：“我再去一趟，把整體照片拍下來，也給公司其他人看看最後呈現的效果。”
正好，他昨天聽完也是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哪怕那位阿伯不肯過來，讓張勻去取取經也好的，年輕人，不要怕羞恥。
他打定了主意，就準備開車帶張勻過去，臨走前，他又想到一件事，腳步拐了個彎，到辦公室把李鳴航也叫了去。
三個人下午吃過飯出發，這回是開車上的山，到的時候是下午兩點多。
“阿伯，我又來了！”見屋子開着門，任焰直接走了進去，面上帶着大大的笑容。
正在悠哉悠哉喝茶的阿伯：“......”
任焰沒錯過老頭眼裏的一抹無語，他笑容不變，繼續走上前道：
“阿伯，我回去後跟工廠的人說了要種梅花的事，他們都想象不出來這個梅花林有多漂亮，所以我就帶了我們公司的人過來，來——”
任焰招了招手，介紹道：
“這是李鳴航，他是我們公司負責對外宣傳這塊的，他拍照攝影技術很好，待會可以讓他拍照，回去給公司的人看麽？”
老頭雖然不怎麽喜歡跟人打交道，但不代表他不近人情，否則昨天就不會放任焰進來了，就任焰那騷擾人的勁......
他點了點頭。
“啊，還有他，他叫張勻，是中國農大本科畢業的，目前在我們公司負責蔬菜果樹培育這塊，我帶他過來向您學習。”
阿伯對李鳴航沒興趣，對張勻卻多看了幾眼，不管到哪，學歷高會讀書的人都會讓人高看幾眼，何況農大還是國內農業相關大學的領軍學校，阿伯平日裏接觸到的人不是對農業毫無興趣，就是只管種不管研究，還是頭一回遇到“同好”。
任焰一看有戲，就拍了拍張勻的肩，道：“你跟阿伯讨教讨教。”
張勻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上前一步道：“阿伯，我不太會種樹，養育梅花這方面還要您多教我。”
阿伯淡淡道：“沒什麽教不教的，種樹而已，你想知道什麽？”
“呃，阿伯，我昨天看了梅花的種植視頻，像我們這種大規模種植的話，行距和株距多少最合适......冬天種的話，是否有必要先在盆栽裏面養到三四月份再移栽到室外？”
任焰在房間裏陪張勻聽阿伯的種植梅花心得，那頭李鳴航已經拿着相機出去了。
他在工廠的兩個多月裏，已經将相機的使用方法掌握純熟，雖然還達不到人機合一的程度，但至少運用自如。
他本身對美就格外敏感，現在置身于梅花林這片美麗的地方，就好像整個身體從內而外獲得了釋放，連腳步都格外輕快。
他呼吸着空氣中淡雅的梅花香，感受着它們不同香味中表達的不同個體的差異和個性，當他睜開眼睛，心底由衷生出喜悅。
他還記得老板的囑咐，快速拿出相機，去尋找最美的角度。
張勻和阿伯在房間裏說了半天，原以為李鳴航只是拍幾張照片和視頻早就拍完了，結果等他們人出去，都沒看到李鳴航的影子。
任焰迷惑不解地拿出手機：“喂，李鳴航，你去哪了？”
“啊老板啊。”李鳴航的嗓音裏帶着滿滿的喜悅，還有點過度的天然：
“我在梅花林下面，我看到下面有幾株還沒長大的梅，特別小巧，特別可愛，像粉團子似的，我在給她們拍照呢。”
任焰沉默了，好家夥，你是比我更入迷啊還粉團子呢。
“阿伯你是不是還有幾株沒長大的在梅花林邊上啊？”
阿伯靜默了下，說：“是有。”
他帶着兩人往一條小路上走，小路有點傾斜，路口也比較濕，幾個人小心翼翼地走着，剛走下斜坡，就看到李鳴航蹲在一株梅花樹下，舉着相機，身體呈現一個艱難的姿勢，支撐着重心的小腿都在打顫，卻依舊堅持給梅花拍照。
幾個人怕冒然打擾他會讓他摔倒就沒出聲，等他拍完起身，任焰才道：
“都拍完了麽？”
“拍完了拍完了！”李鳴航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說。
“我看看。”任焰上去兩部，湊上去簡單看了看。
李鳴航的技術那是不用說，排出的照片能極大限度得展現出實物的美，有時候還能超越實物，這可能就是藝術家眼中的世界和普通人眼中世界的區別吧。
任焰連連點頭。
“不錯，不錯。”
李鳴航就咧着嘴笑。
任焰扭頭轉向阿伯，說道：“那阿伯我們走了，以後要是還有不懂的地方，還請您多指教啊。”
阿伯本來沉默不言，這時忽然道：“那幾棵小的，你們連着土帶走吧。”
任焰猛地睜大眼睛。
“大的不好帶，我也舍不得，小的你們帶走吧。”
任焰癡癡地笑了兩聲，鞠了鞠躬道：“謝謝阿伯。”
這不着調的樣子還是看不慣，阿伯搖了搖頭，往回走。
幾個人最終又花了小半個小時，用阿伯給的鏟子和布還有兩個桶，帶着幾株小梅花樹走了。
臨走前，任焰又道了謝，還跟阿伯交換了微信。
李鳴航獲得了阿伯同意，回去後就開始編輯視頻，這個視頻根本不需要怎麽花心思制作，一切都是最好的，連天空上飄着的雲朵都是優雅而恣意的，李鳴航就加了一個輕音樂，趕在下班之前把視頻發了出去。
發出後，他按習慣點進前臺檢查了遍，确認沒問題後正想退出，又想起張語歆的教導：我們做宣傳的，除了發視頻外還要多與粉絲互動，增加相互的感情。
想了想，他在視頻下評論：
【順安養豬場[作者]：我們老板超喜歡這個梅花林的，這是別人家種的，現在老板看上了，要在農場也種上梅花，也許到了明年這個季節，大家就能看到漂亮的梅花了呢[可愛]】
确認評論沒有問題後，李鳴航才安心地關閉了抖音，關上電腦，下班！
而另一頭，和張勻一起把梅花樹種下後，回來的路上，任焰語重心長地對張勻道：
“現在阿伯已經心軟了，你就盡量找時間問他問題，把梅花的照片發給他看，偶爾賣個萌撒個嬌說自己這也不會那也不會好笨啊......說不定阿伯就會心軟，給我們當特聘指導。”
“我們還有特聘指導這個崗位？”
“可以加的嘛，比如一個月多少錢，幫我們連線解決問題，或者來一次多少錢......”
張勻點點頭：“的确，阿伯照顧梅花很厲害，我看到了好幾株珍貴品種，一般人都種不好。”
“對吧......哪幾株是珍貴品種啊？”
到了第二天，任焰給全體員工開了個會，把梅林照片投屏給他們看，展示了梅花苗培育長大後的效果。
看到這麽漂亮的梅花林，大家都表示很希望在自家農場也有一個梅林，看着也養眼。
那這個事情就算是定下來了，任焰讓張勻去找下哪家賣梅花苗的公司比較靠譜，之後再提交李老師核算成本。
“啊，對了，李鳴航，昨天梅花林的視頻你發到抖音了是吧？”
“是。”
任焰便愉快地拿出了手機，因為之前工作關系，任焰是很少看抖音微博之類的社交宣傳軟件的，主打一個眼不見為淨。
現在公司這個號，他也是想起來了看一下，一個禮拜就看一兩次，反正視頻也不是天天發，多看也沒有意義。
但梅花林那個視頻是他主動要求李鳴航制作和發出的，其心理就是一種想要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分享給大家，獲得同好者喜歡的分享欲，所以今天他主動積極地點了進去。
昨天五點多發的視頻，這會兒已經有超過兩萬的點贊，上千個評論了。
【猛一眼看到這個梅花林我還以為是我關注的風景博主。】
【差點以為小哥哥換工作了。】
【那要換也是公司換業務了。】
【從養豬到養豬種菜辦婚宴玩古裝cosplay，終于把毒手伸向了種花。】
【說到這，我還沒原諒博主小哥哥背着我們給別人做菜的事呢[噴火][噴火]】
【哈哈哈要說不說，這個梅花真的好漂亮！】
【你們農村真的是要什麽有什麽啊，這麽漂亮的梅花林，要擱在城裏，絕對是熱門風景區。】
【樓上的，已經在拍照了。】
【網紅經典，打卡！】
下面一片誇贊梅花好看的，還有人分享了自家的梅花樹，看到這些評論，任焰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你們老板怎麽跟我們家言言一個樣，我們家言言也最喜歡這些白的粉的紫的花了，之前有一次他在一個綜藝裏碰到一片花田，差點走不動路了，偏偏他還不承認，覺得這樣一點都不酷。】
任焰的笑容猛地一僵。
李鳴航也看到了這條評論，這條評論點贊還挺多的，下面都是時言的粉絲留言。
李鳴航在進入公司之初已經被李池森進行了一番“老員工”的指導，也知道了某個不算秘密的秘密，他偷偷地看了眼邊上的老板，眼神意味深長。
任焰：“......”
點開評論，關閉評論。
無事發生。
愛是隐藏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