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地殘紅
一地殘紅
“三殿下謙虛了,三殿下被聖上十分看重,蘭妃娘娘盛寵當前,殿下何必妄自菲薄,不早了,微臣要回府。”岳清兒對自己的處境毫無知覺,她剛在太子那裏碰了一鼻子灰,況且也對這位朝中大紅人三皇子沒什麽興趣,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頭暈目眩,言語雖然客套,但也透露出反感。
岳清兒扭身要走,身子卻一頓,她的手腕突然被藺子矜拉住。
“本王還有要事,要同岳禦醫請教。”藺子矜聲音溫柔,面上的神情頗為懇切,若不是岳清兒掙紮之下,手腕要被他捏出淤青來,她差點也信了藺子矜在朝堂上營造的儒雅謙和。
“三殿下,這又是為何?”岳清兒心情不大好,她已經竭力壓制着自己的愠怒。
藺子矜卻豁然一笑,那笑容顯得十分邪魅,他用力一扯,岳清兒倒在他的懷中,他慢條斯理地用一只手捏住岳清兒的雙頰,岳清兒吃痛,朱唇微張。
桌上的酒壺被藺子矜高高舉起,晶瑩的液體傾瀉而下,不斷淌入岳清兒的口中,岳清兒被來不及咽下的桂花酒嗆得面色通紅,咳嗽不止,藺子矜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意,并不收手。
等岳清兒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一間裝飾繁複華麗的房中,她從錦絲被上醒來,頭痛欲裂,不過轉瞬之間,她嗅到這房間中男人身上野性又致命的氣息。
岳清兒從未孤身一人與男子共處一室,她摸不清藺子矜的目的,只是今日這一番,她都快要出離憤怒了。
岳清兒從床上爬起來,藺子矜坐在窗前的幾案前面,面前擺放着剛剛泡好的碧螺春,還有一株潔白幽香的百合花盛開着,他閑适懶散的樣子讓岳清兒更加氣惱,她一言不發,舉步就朝門口走去。
“岳禦醫,九公主若知道你還能每日出入東宮,不管你去東宮是見殿下,還是見江探花,九公主連日被江探花拒之門外,你說她會做些什麽?這一回,恐怕就不是艾草被拔掉那麽簡單了。”藺子矜回過頭來,深深地看了岳清兒一眼,深情脈脈的眼神,話裏的言外之意,讓岳清兒不覺有些後背發涼。
“三殿下到底要什麽?”岳清兒知道自己被帶到這裏來的目的不簡單。
藺子矜悠悠地拾起紫砂茶杯,杯中茶湯清澈,他笑着道:“無他事,本王只是關心一下本王的大皇兄脈象如何,他若有什麽事,父皇該多傷心。”
“三殿下此話,讓人噴飯,滿朝中最希望他死的人,不就是三殿下嗎?讓你失望了,殿下脈象如常,吳禦醫的藥雖然有毒性,但能與他體內寒毒相搏,這兩年還沒有大患,禦醫院也會潛心鑽研,替殿下想辦法祛除寒毒。”岳清兒對三皇子和太子之間多年的暗中較量十分了然,她既然已經被太後看中,就一心只對太子癡心。
藺子矜眼中精光一閃,他在吳禦醫那裏做的手腳,看來并沒有湊效,若是藺子旬服用了增加毒物劑量的藥,此時的脈象就應該已經有異象了。
岳清兒賭氣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
大概是李虞一案,打草驚蛇了,雖然當日在雲醉樓并沒有找到藺子旬的身影,但那只匈奴箭,實在蹊跷,藺子矜向來不留任何背叛自己的人的活口,李虞此人,不管他是否被藺子旬拉攏過,他都得死。
藺子旬輕啜一口熱茶,眼神帶着幾分輕佻,視線緩緩從上往下掃過岳清兒。
岳清兒不知為何渾身顫栗起來,她的雙手被藺子矜扣在身後,藺子矜一挑眉,岳清兒已經渾身發軟,他用力地捏住岳清兒的下巴。
“你們都盼着他好是嗎?”藺子矜眼神中突然湧出深不見底的暗色。
話音剛落地,藺子矜突然探過來,用力咬住岳清兒的唇,他用着蠻力,極力地搓〡揉着她。
“三殿下,殿下不、要、啊……”岳清兒含糊不清地嗚〡咽着。
反抗反而激起了藺子矜更大的興趣,“刺啦”一聲,他一把撕開岳清兒的襦裙,露出裏面桃紅色的中衣。
“你是怕弄髒了幹淨身子,本王的大皇兄不要你是嗎?本王告訴你,你不是要嫁給他嗎?本王就是要讓他娶我的女人,他不是不可一世的高傲太子嗎,霸占太子的位置這麽多年,他何德何能?”藺子矜眼神裏是滲人的瘋狂,一邊蠻力撕扯,一邊野蠻地探索岳清兒那些她遮攔不及的禁區。
窗外電閃雷鳴,一陣涼風從窗口吹進來,簾子被吹得鼓起,“哐當”一聲,放百合的花瓶一歪,碎了一地的瓶渣,百合花瓣出了褶子,窗外的樹下,亦是一地的殘紅。
風雨停後,藺子矜坐在塌邊,手裏握着絹子,擦拭着手上的血跡,岳清兒反抗地太過激烈,把他的手咬出了血,他的視線掃過床上那一抹殷紅,擦拭手指的動作反而放慢了些,臉上露出惬心的微笑。
“放心,本王不會薄待你的,你不是想嫁給我大皇兄麽,定讓你如願。”藺子矜陰森森地笑道。
趴在床上滿臉淚痕的岳清兒抖得似篩糠一般。
門外古山的聲音響起,不是要緊消息,古山不會在這種關頭打擾他家主子的雅興,藺子矜喚了一聲,古山低着頭,仿佛司空見慣一般,一眼都不朝床上暴〡露的畫面看去,他湊到藺子矜耳邊低語幾句。
藺子矜本來志得意滿的眼神更亮了一些。
江沅在東宮的花園中尋覓了好幾日,卻再也不見那夜的作案人出現,她也成了衆位侍讀口中的笑話,笑她腦子有疾,憑空編造瞎話。
江沅也懶得解釋,她只是有點擔心,那作案人如果看上了她,那難保他不會再看上藺子旬,因為整個東宮之中,放眼望去,無論是氣質還是形象,還是數藺子旬最讓人把持不住。
男主怎能随便被人親,那可不妥!
江沅想來想去,決定去內務府一趟,跟那邊的總管們打聽一下,宮中有沒有形跡可疑的宮女。
還沒出東宮宮門,守門的太監就喊着“江探花”追了過來,江沅定睛一看,太監身後一個胖墩墩的老頭子,那可不就是江老爹嗎?
江沅猶猶豫豫地張口:“爹……”
江老爹臉色比起上次來說有些枯黃,見了江沅,沖了過來抓住江沅眼含熱淚。
“媛——,兒啊”江老爹及時地改口,“爹還以為再也見不着你了。”
上回在江南蘇安府,江老爹和江沅被暴亂的災民沖散開,江老爹僥幸保住一條命,成日混跡在災民之中,吃糠咽菜,受了不少苦才輾轉回到老家墁山縣。
江老爹絮絮叨叨地訴苦道:“兒啊,這一路艱難,頭先天天去搶救濟災民的粥果腹,裏面全是沙子,爹餓得前胸貼後背,後來好不容易粥裏才有了米,要不然,爹還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墁山。”
哦,那你應該感謝藺子旬救了你們,江沅心中如是想,審時度勢,擠出幾滴眼淚安慰道:“孩兒不孝,讓爹遭罪了。”
江老爹說道這裏,臉色突然神神秘秘,悄聲湊過來:“你在這東宮裏,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周圍全是宮女太監們,說話不便,江沅把江老爹帶到自己的房中,柏珠見了江老爹,兩人也哭了一場。
“媛兒啊,爹這次來,是你那死鬼兄弟喊我來的。”江老爹收住淚,說起了正事。
“上次我被太子抓了起來,不就是因為咱們家那個被傳得神乎其神的藥方嗎?這次我就是為這個而來,你兄弟回了家,不知從哪裏找出你先前寄回家的那封信,拿着藥方就鬧着要來你這裏換百兩黃金。”江老爹從懷裏掏出一個裹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信封來。
怎麽,現在知道拿出來了?可惜遲了,就算有黃金百兩,大兄弟你就別想分一杯羹了,江沅心裏盤算着小九九。
給太子解毒,可是自己以身犯險換來的功勞。
不料江老爹臉色一緊道:“你哥這個混賬東西,只想銀子,我好說歹說把他安撫住,搶着來給你送方子,藥方你可先別拿出來,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太子心思難以揣測,你先留着護身罷,你娘死後,我就你們兩個孩兒……”
江老爹牽起衣角拭淚。
江沅心裏一熱,現實世界裏的那江沅,幼年喪父,極少體驗父愛的溫暖。
雖然先前自己都是裝出來的虛情假意,江老爹也只是個小說中的虛拟人物,可他卻的舐犢之情卻又是那麽真實。
所以就算這個藥方現在沒用了,江沅還是寬慰道:“爹放心,我不會随便給的。”
三日之前,三皇子府中,一張酷似江沅的臉有一半陷入在陰影裏,江琛的身子往後面縮了縮,他就是一個墁山鄉民,到底是第一次到這遍布池館水榭風景如畫的皇子府中,心中有些忐忑。
暗室的深處,藺子矜陷入在黑暗中,他不動聲色地觀察着江琛,臉上是意味深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