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北邊來

第30章 章

第 30 章

幾天下來，喬一成鬥智鬥勇。李則清總會有各種理由帶宋清遠闖入自己的生活。宋清遠也像吃錯藥般，跟着李則清。一切，讓喬一成恍惚，恍惚宋清遠說的喜歡自己到底有沒有發生過。

他莫名傷感，好像什麽都沒變，只有自己對于宋清遠的心境變了，他總是不自覺的想避開宋清遠，又因為某些不可抗力的原因避不開。

喬一成覺得，宋清遠該是想明白了，決定要正常的生活。可喬一成不能再的好好生活，從知道宋清遠喜歡自己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亂了。明明是宋清遠先擾亂兩人的友情，現在他卻像個沒事人似的。

他用自己的方法，躲避宋清遠，這是他從前沒有想過的，他從前也想當作什麽都沒發生，現實卻是，發生過的事，怎麽能當作沒發生呢？

喬一成知道，宋清遠對自己的好正在慢慢轉移，從前宋清遠怕自己冷，明裏暗裏的給他找東西取暖；從前宋清遠怕自己吃不好，想方設法的做好吃的；從前宋清遠怕自己下班難走，東南西北的都順路；甚至宋清遠愛多管閑事，自己家的事，都要來插一腳。

現在他變了，他不怕自己冷，不怕吃不好，不怕路難走，不想管閑事，悄無聲息的正在從自己的生活中退出去，取而代之的是李則清。

這變化來的讓喬一成措手不及，他不是想占着這些，從前也沒覺得這些有多麽需要。如果不是李則清說，喬一成甚至都沒發現，可這些好慢慢脫離自己生活中後，他不适應了。

為了讓這些變化來的不那麽難受，喬一成自己帶飯，自己取暖，天氣差時他會早些下班，讓一切的變化看起來像他自己做的改變一樣。

還和從前一樣，又跟從前不一樣。三個人一起吃飯，只能聽見李則清與宋清遠在說話，說的什麽喬一成插不進話，也不想跟二人搭話；工作時，同事哄鬧李則清與宋清遠，李則清笑說；“結婚一定提前告訴大家”；下班後二人又一起駕車離開，恩愛的模樣羨煞旁人。

臺長下班與喬一成一同離開，看見二人有說有笑時，對喬一成打趣道；“你這次與宋清遠是真的拆夥了。”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離得越遠才記得越清晰，原來宋清遠在喬一成的生活中占了那麽一大塊。有這種感慨時，喬一成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這天下班，南京下起了雪。

瑞雪覆裹雨花臺，漫天絨雪城中舞。

喬一成伸手接雪花，剛觸到手，雪就化了。

“清遠，下雪了。”李則清也跟着宋清遠從大門裏出來。

“喬主任。”李則清對喬一成招呼道。

喬一成看了眼宋清遠，宋清遠臉上的傷已經好了，他心情極好的擡頭往天上看。喬一成摸了摸圍巾；“我先走了。”

“喬主任，讓清遠開車送你吧，這個天打車坐公交都不方便。”

“不用，讓他送你吧，你回家也不方便。”喬一成說。

“他都送我那麽久了，今天給你了。”說完李則清戴上針織帽，小心的下臺階。

宋清遠歪頭看看喬一成；“走吧，一成。”

“我自己走就行..”喬一成指着電視臺外的出租車說。

“走了，我送你。別墨跡。”

“坐前面。”宋清遠道。

喬一成跟宋清遠上了他的車，坐車時，宋清遠俯身替喬一成系安全帶，喬一成咳嗽一聲，臉別向窗外。宋清遠身上有清冽的味道，像冬天，又夾雜一絲香甜，像糖葫蘆。

宋清遠開着車，馬路上車不多，但是由于下雪，都走的極慢。

“最近有跟四美他們吃飯嗎？”宋清遠問。

“嗯。”喬一成答，又說；“你上次找的地方很好。”

“你最近過得好嗎？”宋清遠又問。

喬一成餘光去看宋清遠的手指，食指搭在方向盤上不安分的敲着；“我挺好的。”

遇上個紅燈，宋清遠停了車，臉沖向喬一成，虔誠的問；“沒我适應嗎？也很好嗎？”

喬一成從下巴慢慢往上感覺到血液正在急速的蔓延開來；“什麽？”

“沒我，你适應嗎？看見我跟李則清在一起，有不高興嗎，有難過嗎，有想讓我陪着你吃飯說話嗎？”

宋清遠說完又挂了檔繼續開車。

“我不是天天都能在電視臺看見你嗎？”喬一成所問非所答。

“我好想你，一成。”宋清遠的臉一直直視前方，說的話明明那麽驚人，語氣卻極其平淡。

喬一成眼睛瞪大，半天什麽也說不出來。

“李則清讓我晾你幾個月，可我做不到。”

“你再胡說什麽呢！“喬一成聲音橫沖直撞，心亂如麻。

“你聽不懂嗎？“宋清遠又停了車，一只手撐着方向盤，另一只手摸了摸喬一成的圍巾，把圍巾上的穗穗縷順；“以前咱們是朋友，現在我要追你。”

喬一成仿佛突然清醒了一樣，狠狠的推開宋清遠的手臂；“你胡說八道什麽！”

“我想跟你一起生活。”

心髒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抓着，喬一成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為什麽？”

“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

後面車打起喇叭催促宋清遠開車，宋清遠才又緩緩發動汽車；“那我要不是男的你就能跟我在一起了嗎？”

“別說些個沒用的話。”喬一成回；“清遠，李則清很好，也很适合你，老大不小了，你該好好的生活。”

“你以前還說我們不合适，吃飯吃不到一起去。”

“你以前還不喜歡與她親近，現在不也變了。”喬一成苦笑，像喝了半杯紅酒，甘醇的酒液口感溫潤，緩緩滑過喉嚨，許久才開始有後勁。

“那是對策。——現在，我要追你。”

喬一成快速轉頭去看宋清遠，宋清遠依舊目視前方開車。

“別再說了，咱倆沒可能。”

“我要追你。”

“你別說了！我不可能跟你做些傷風敗俗的事！”

“我要追你！”

“宋清遠，你聽不懂中國話是不是？“

“我喜歡你。“

“你..“喬一成只覺得皮膚幹幹的，蹦的很緊，他還是第一次聽宋清遠說這句話。剛開始，他從宋玉嘴裏聽到時，他是憤怒的，憤怒宋清遠對自己懷揣着龌龊心思，感覺被侮辱。

碰到路口紅燈，宋清遠又把車停了下來，身體靠着車窗，真誠看着喬一成，喬一成面對着宋清遠，能看到車窗外馬路上的車輛，好像聽到宋清遠說這話，沒有從前的憤怒，宋清遠眼神澄澈，但還是讓他無地自容。

“我喜歡你。”宋清遠又重複一遍，嘴角挂着笑。

“別說了。”喬一成把臉再次別過去。

“我愛你。”

喬一成當頭一棒，怒斥；“別說了！宋清遠，你不再說，咱們還能做朋友。我當這些話我從沒聽過，你去和李則清好好生活。”

“為什麽呢？我聽宋玉說了，你還維護我來着，你不介意。”

提到宋玉，喬一成又加深了憤怒；“這是兩碼事，我不介意你是，不代表我自己也能是，我不會喜歡男人，更不會與你做些傷風敗俗的事。倘若，你不想和女人好好生活，那你就繼續去過從前的生活，什麽玉都好，只一點，我不可能，你不要想，不然朋友沒法做。”

宋清遠“噗嗤”笑出聲，他聽明白，也聽懂了，又問；“哪些個事叫傷風敗俗的事。”

喬一成沒了剛才刺頭，磕巴的說；“你自己心裏清楚。”

“一成，我從不曾肖想過你。”宋清遠坐正，紅燈變綠燈，他繼續開車。

喬一成又被宋清遠抓了個準，他會憤怒有大部分的原因是他想宋清遠會對自己懷着不幹淨的心思。

“真的，我從前只把你當朋友看的，不曾越界，更沒想拉你同我一起... ...傷風敗俗。只是，你病了，我才知道，我不能沒你，沒你我死不了，但也活不成了。”

“別亂講。”

宋清遠方向盤打個圈，到了喬一成家樓下；“不敢騙你，一字一句，發自肺腑。”

宋清遠又俯身過去替喬一成解安全帶，喬一成不斷向後，貼緊車窗，死死的貼着，手腳都不會動了，宋清遠解完安全帶還保持着這樣的姿勢，沒有後移；“一成，以前是，現在不是了。別再把我看成朋友了，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想跟你一起生活，我不能沒有你，我需要你。”

喬一成的手悄悄放在車門上，手摸到把手，開門，倉皇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