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北邊來

第22章 章

第 22 章

喬一成與宋玉到電視臺門口，正趕上飯點。宋玉提議；“哥，我請你吃飯吧，也到中午了。”

喬一成連忙擺手；“那哪行啊，讓你破費。”

“沒事兒，咱一起去吃。”

喬一成心想，與宋玉也不熟悉，明擺着宋玉請他吃飯，純屬借着宋清遠的光，也不知道這小孩與宋清遠是哪路子的朋友；“真不用真不用，我自己帶飯了。”

“您別跟我客氣！”

喬一成擡手看了一眼手表說；“你不是找老宋嗎？我從臺裏出來的時候，他正忙着呢，估計你要是叫他出去吃飯也沒時間，要不你跟我去食堂吃吧，算請客了，也能看見他。”

宋玉說好，喬一成給宋清遠打電話，讓他來食堂的時把保溫盒順手拿來。宋玉沒讓喬一成告訴宋清遠他來，說想給他個驚喜。

喬一成覺着倆人關系不一般，宋玉每每說起宋清遠的名字眼睛透着亮，像宇宙裏邊的銀河似的，況且倆人還都姓宋。哪路子朋友有這樣的，喬四妹小時候追星也就這個程度吧。

“一成兒，我今兒上午是曉看天....”

喬一成離宋清遠一米遠，就見宋清遠拿保溫盒邊走邊對他貧嘴。

宋玉與喬一成面對面的坐着，聽見宋清遠的聲音後轉頭，興高采烈的喊；“遠哥！”

喬一成明顯看出來宋清遠的臉沉下來，喬一成心中咯噔一下，上次見宋玉，感覺二人挺熟悉，這次他沒問一嘴宋清遠，就把人帶來了，別真是什麽宋清遠哪門子的私生子吧？

宋清遠把喬一成的保溫盒放在桌面上，站着問宋玉；“你在這幹什麽？”

宋玉直接站起來，手足無措的拽着衣角，結結巴巴的說“我..我..”

喬一成扯扯宋清遠的衣擺道；“我把他帶來的，他說他要請吃飯，我尋思別破費了。”

宋清遠對喬一成點點頭；“沒事兒，你吃吧。我倆去外面吃，他有事兒找我。”

“走吧。”宋清遠幹脆的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宋玉是被宋清遠吓到了，整個人慌慌張張，從座椅位置挪出來時，還碰到了腿。

“沒事吧？”喬一成起身關切的問。

宋玉搖搖頭，眼底微微泛紅，獨自往食堂外走。

“哎清遠。”喬一成拽住宋清遠；“你倆沒什麽事吧？”

宋清遠回；“你快吃飯去吧，他就是找我辦事的。”

說完，宋清遠也出了食堂。

喬一成這一中午都不踏實，宋清遠一個來點才從外面回來，喬一成趕快把人帶到樓梯間詢問。

“嘛呀？“宋清遠道。

“那小孩和你什麽關系？是不是找你辦什麽難辦的事，你一直躲着他？要是這樣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哎呀！”宋清遠拍了幾下喬一成的胳膊；“你能給我添什麽麻煩呀？他要是想找我什麽辦法找不着我？沒多大事，就是借點錢。”

喬一成點點頭；“你怎麽認識的他？”

“八杆子打不着的親戚。”

“那就好，我以為我給你惹了多大事呢。”喬一成嘆氣；“下次還有這樣的事你提前告訴我，省了麻煩不是？我就直接說你出國了。”

“哎呦呦，你看看你。淨會給自己攔罪名，怎麽什麽事到你這都成了你惹的麻煩？你哪吒呀？一天到晚淨惹事？”

“去你的，下次誰再找你我都不管了。”喬一成推了下宋清遠的胸口往辦公室裏走。

宋清遠摸摸胸口，跟在喬一成後邊嚷嚷；“別呀，別不管我呀，乖乖。”

喬一成以為事結了，可是有天下班，滿哪瞧不見宋清遠，出電臺門口就見着宋清遠拽着宋玉的手腕往車上走，随後駕着車離開了。

喬一成略感擔心，第二天上班問宋清遠，宋清遠敷衍說沒事。

項南方還在外地出差，冬天的路越來越難走，天黑的也快，宋清遠會接送喬一成上下班，可從那天開始，宋清遠沒再接送過喬一成，甚至在單位裏，他都特意的避開喬一成，鮮少與其說話。

喬一成想與宋清遠談談，心裏隐隐覺得，宋清遠是遇到什麽難事了。下午，宋清遠在電腦前審照片，他走過去說；“老宋，今晚請你吃飯。”

宋清遠關了電腦；“不吃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拎着雙肩包離開，又是沒到下班時間，宋清遠提前離開。

喬一成沮喪，他明顯感覺到宋清遠是遇到麻煩了，可宋清遠就是不說。宋清遠曾經待自己那樣好，親如家人，喬一成真想告訴他，哪怕宋清遠告訴喬一成他殺了人，喬一成也會一如既往把他當作最重要的朋友看待，會幫他請律師，會幫他善後他進監獄後所有的瑣事。只要宋清遠張口，喬一成會幫他逃跑也說不準。

他迫切的想要回報宋清遠，以至于在電視臺門口偶遇宋玉時，他會主動上前。

“你等老宋？”喬一成問，新聞人的敏銳告訴他，宋清遠最近的種種與宋玉脫不開關系。

宋玉點頭，喬一成又說；“他提前下班了。”

宋玉說句謝謝，扭頭就走，喬一成喊住他；“我請你吃個飯吧。”

就近找了一個小飯店，進到包間，喬一成點好了菜，對服務員道；“菜齊一起上。”

“我在電臺門口遇見過你好幾回，都是在等老宋嗎？。”

宋玉點頭，默認。

“你倆沒什麽事吧？”喬一成給宋玉倒水。

“謝謝。”宋玉雙手握住水杯；“有私事找他。”

“哦。”喬一成喝了口水；“你跟他是哪個輩分的親戚？堂弟還是表弟？”

“什麽？”宋玉問。

“你不是他弟弟嗎？”喬一成說。

“哦。”宋玉又點頭。

話題漸漸說不下去，喬一成不是好管閑事的人，自己家亂七八糟的事幾十年都沒能理明白，更何況旁人家的，可宋清遠對他又很重要，他實在是關心宋清遠出了怎樣的麻煩，他想要幫一幫。待菜上齊，喬一成招呼宋玉多吃一些。

“你是大學生？”

宋玉點頭。

“什麽學校？”

“師範。”

“我也是。”喬一成道；“我小時候家庭條件不好，想考大學，沒錢！師範免學費，我就去了。”

宋玉點點頭繼續吃。

“家裏還有弟弟妹妹，我就勤工儉學，貼補家裏。”

“您真厲害。”

“什麽厲不厲害的？沒錢吃什麽、喝什麽。”

“是，沒錢确實沒法活。”

喬一成開門見山，放下筷子，宋玉正吃飯，喬一成盯着他的頭頂；“可是，這麽難，我都撐住不找人借錢，活着還得有一口氣。”

宋玉茫然的擡起頭。

喬一成繼續說；“是吧？”

“您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我就是想知道，多大的事要把人逼的成天上下班躲着你。”

宋玉把筷子放在碗邊，腰板挺直；“遠哥說我找他借錢了？”

喬一成沒說話。

“好，就算我找他借錢了，那也是我們兩個人的事，關你什麽事？你就是他的一個同事，管的未免寬了吧？”

喬一成知道算是徹底拱起火，便也不客氣；“遠親不如近鄰，我跟宋清遠就算是同事也是十幾年的同事。宋清遠十幾年裏親爹親媽聯系的都少，更別提你了。”

宋玉半晌沒說話，喬一成說完就後悔，在他的印象裏，宋玉有些柔弱。

“我的意思是...嗯..宋清遠又不富裕。”喬一成深知以親人的名義借錢，那種無力的窒息感，此時的宋玉，猶如葉小朗的父母。

宋玉雙臂疊壓在桌面上，身體緊貼着桌沿，笑說；“您說的有道理，是我思慮不周了。不會再找他借錢了。”

喬一成松了心；“嗯，清遠為人仗義，如果能幫一定會幫，他躲着你，肯定就是他也沒辦法。”

“嗯嗯。”宋玉舉起水杯；“我敬您一杯，還要謝謝您和我說這些，不然我真的以為他是故意不想幫我呢。”

喬一成也舉着水杯；“你想多了，他不是那樣的人。”

“嗯。”宋玉一飲而盡；“您跟遠哥認識挺久了吧？他對您肯定特別義氣，您才會掏心掏肺說這些。”

“我只是實話實說。”

“您和遠哥肯定關系特鐵，現在想想，第一次見您，您上車的時候他還貼心的給您護着頭呢。”

喬一成放在唇邊的水杯又移開了；“啊？”。

宋玉起身拿下背椅上的外套；“這飯我是吃飽了，也吃明白了。”

喬一成稀裏糊塗的；“還沒怎麽動筷呢..這..”

“真的已經飽了。”宋玉拉好拉鏈；“哦對了，有件事得和您解釋下。”

“什麽事？”

“我不是宋清遠哪門子的表弟。姓宋，不代表全都是他家的親戚。您不知道嗎？宋清遠是同x戀，我是他男朋友。”

喬一成手裏邊的水杯“咚”的一聲掉到桌面，滾了幾圈到了桌沿，溫水淌了喬一成一褲子，最後“啪”的一聲，水杯掉在地上碎了。

“哦，看您這反應，您們這十幾年也就是同事嘛，也沒近到哪去。”宋玉拉開門；“謝謝您請客，再見。”

喬一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像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全身麻木，精神處在半癡半呆之中。大腦已經失去指揮自己行動的能力了，愣着兩只眼睛發癡地看着宋玉離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