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北邊來

第21章 章

第 21 章

喬一成今天上班遲到了些，他去銀行取了錢，紙袋裝好，拿給宋清遠。

宋清遠把袋子收下：“得嘞。”

午飯，喬一成一人在食堂吃飯，宋清遠笑呵呵的也坐在喬一成對面吃。

喬一成擡了下眼，看看左右：“小麻雀呢？”

宋清遠說：“誰？哦～她啊！”宋清遠無所謂的說：“我跟她又沒什麽關系，她去哪了我怎麽知道？”

“你今兒怎麽沒自己帶飯。”

“沒來得及做。”喬一成回。

“走，我帶你下館子去。”宋清遠大方的說。

“不去。”喬一成拒絕：“我快吃飽了。”

“那行！明兒吃，你這剛還了我錢，我手裏邊寬裕了，吃幾頓都沒問題。”

不提錢還好，提了錢喬一成直感覺隔應，宋清遠說‘礙于面子’才借的錢，讓喬一成聽着心裏感覺與宋清遠又遠了些許。他不是占便宜的人，可他是擰巴的人。或許，宋清遠當時說，‘都是自家人，借點錢怎麽了？’，才會讓喬一成覺得不這麽難受，他雖還會執意還錢，可心裏邊不膈應。

“不去！”喬一成重複：“你要成家了，成家不比自己打光棍，要花錢的地方多着呢，你省省吧。”

“哎老喬。”宋清遠有些不高興：“你從昨天就說我要結婚，我和誰結婚，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要結婚了。”

“你不要揣着明白裝糊塗，耍這些花頭精。”

“我怎麽揣着明白裝糊塗，耍什麽什麽精了？我就是沒要結婚，我也不想結婚。”

“你不結婚在臺裏和人家姑娘這麽親密？邪頭八角地？一點影響也不注意。”

宋清遠倒吸一口氣：“你這可就倒打一耙了啊！我跟她親密？”

正說着話，李則清和臺裏一起工作完的同事也來吃飯，看見宋清遠就上前湊：“清遠。”

聽着喬一成一身雞皮疙瘩：“我吃好了，走了。”

喬一成端着餐盤要走，宋清遠握住喬一成的手腕：“走哪啊？咱還沒說完呢。”

“怎麽啦清遠？你跟喬主任吵架啦，有話好好說。”李則清順勢就要坐下來。

“我倆好着呢，別瞎說。”宋清遠一手抓着喬一成，仰着臉去看李則清：“不是我說你李則清，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你不要臉了是不是，我還要怎麽說你才能聽明白，不喜歡你，讓你別纏着我？”

李則清坐下的動作僵住了，宋清遠雖然讨厭她，心裏覺得她不要臉，可是從沒有當過別人面說過。

中午電視臺的食堂，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宋清遠說話聲不大不小，但坐在周圍的都能聽見，一傳十十傳百。

喬一成有些慌，又坐了下來：“清遠，你說的這什麽話？”

“我說的什麽話？我說的中國話！怎麽着李則清，你還要我用英語再跟您這博士學位的翻譯一遍呗？行！”宋清遠頗感無奈：“I don't like you. Get lost.”

李則清眼含淚水端着餐盤從食堂跑出去，同行的同事見狀也追出去。

喬一成擔憂的回頭：“則……”

“別管她，吃飯！”宋清遠不以為然的吃菜。

喬一成拍拍桌子：“你還有心思吃？你聽聽你剛才說的。”

“怎麽了？”宋清遠白眼道：“我早該這麽跟她說了。”

說完，胳膊肘支在餐桌上：“一成，我算是玩完了。你看看周圍這些人，不知道怎麽罵我有眼無珠呢，臺長……哎呦，臺長不就在咱後邊呢嘛？”

宋清遠招手，臺長“哼”了一聲起身端起餐盤就走了。

喬一成也回頭看了眼。

“他指定又對我不樂意了。”宋清遠搖頭晃腦的說。

喬一成兩只手撐着腿：“不能，臺長最看重你了。再說，感情這回事，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強扭的瓜不甜。”

宋清遠想想，問：“哎一成。你說你從昨天到今天都這麽陰陽怪氣的，你是不是覺着我要結婚了，就沒人陪你玩了，南方不在家的時候，獨守空閨你無聊啊。”

喬一成臉上一陣熱，罵道：“有病吧你！”

宋清遠笑了兩聲：“行！還是就喜歡你這陰陽怪氣的直爽。”

“有病。”喬一成也笑笑：“我就是覺得要是不喜歡人家，不要拖着她。要是喜歡，就不要吊着她。這麽不清不楚的多難受。”

宋清遠點頭，喬一成端起餐盤又要走。

宋清遠又拉住喬一成：“怎麽還走啊？陪我吃會兒，我還沒吃完呢。”

“我上廁所我！”

宋清遠趕快松了手：“快去快去，別憋壞了。”

“有病。”喬一成罵罵咧咧的走了。

李則清消停了，盡管臺裏跟宋清遠低頭不見擡頭見，可她就當作沒看見，倆人像不認識似的。

這天，喬一成上着班，項南方打了電話。

“怎麽了？南方？”

“一成，你現在方便嗎？”

“嗯，方便。”

“是這樣的一成，我待會兒要出差，可我馬上還要開會走不開，你能幫我回家收拾下行李帶給我嗎？”

“嗯，好。”

喬一成挂斷電話，穿上衣服又往外奔，走廊裏看見遇見宋清遠，宋清遠聽說他的事要送他。

“你還上着班呢！都走了一大堆事，誰看着？”

喬一成出門打了個車，回家給項南方裝了些衣服，又坐上出租車去了政府。

門口，看見停着好幾量大客車，亂哄哄的。

喬一成去到項南方辦公室，秘書接待了他，告訴他項南方在開會，讓他等等。

喬一成等了會兒，項南方進來了，後面跟着許晉茂。

“一成。”項南方握了下喬一成的手，又去辦公桌上整理文件。

許晉茂與喬一成禮貌性的握手。

喬一成問道：“南方，出什麽事了嗎？怎麽走的這麽急？”

項南方滿面愁容，許晉茂回：“不是建了一個希望小學嗎？出了些事。”

喬一成沒再追問，看項南方表情，他就知道事不可能小，再問徒增煩惱。許晉茂望向項南方辦公室裏的畫：“南方，我還真是頭一次來你辦公室，沒想到你也喜歡夏加爾。”

南方笑笑，不語。反而是喬一成在意的問：“你也喜歡？”

“當然。夏加爾的畫猛一看抽象，實際上表達的是一種愛和惬意。”

“南方，我家裏有一幅夏加爾的畫，是我在佳得士拍的，下次我給你送過來。”

“還是不了吧，他的畫現在可不便宜，往我這挂不合适。”項南方拒絕。

三個人往政府門外走，項南方一直再跟許晉茂說着話，內容是工作中的。政府大門外，又從大客車裏湧出許多人，項南方便對喬一成道：“一成，你先回去吧，這裏人太多了。”

喬一成點點頭：“什麽時候回來。”

“不好說，回來前我電話告訴你，你一個人在家好好照顧自己。”

喬一成往政府高高的臺階下邁，喬一成心思重，他剛才見項南方與許晉茂交談甚歡的樣子，他覺着那才是一個可以輔佐項南方的好丈夫，與項南方真正門當戶對的好丈夫。巧了，他也喜歡夏加爾，而項南方與喬一成一開始交談甚歡的原因不就是夏加爾嗎？

可二人的結婚後，再也沒出現過夏加爾的身影了。

喬一成不禁反思，二人的這種婚姻狀态是健康的嗎？好像每一天都一樣，說的話一樣，做的事一樣，不出所料，未來的每天也會都一樣，他們是模範夫妻，從不吵架，他們都是知識分子，遇到能吵架的點也會規避，獨自消化反思。他們都是溫柔的人，沒什麽激情。喬一成又想想，與項南方在家裏好像有的說，好像又沒的說，他現在算着，最常說的話竟然是“早”“晚安”。多官方的話，他住老屋時只會說“起床了”“睡覺吧”。

沒這麽文鄒鄒。也對，他和項南方是相敬如賓的那一種。

“您好！”

喬一成走了一段，被人叫住。

他側過身看見他的人，有點印象：“你是……你是……宋清遠那個弟弟……啊是朋友！”

“宋玉！”宋玉跟喬一成并排走。

“真巧啊，又在這碰見你了。”

“我前些日子去希望小學教書了，希望小學塌了，我們就又回來了。”

“塌了？！”喬一成驚呼：“怎麽塌的。”

宋玉搖頭：“好在是晚上，沒有人受傷。”

怪不得項南方憂心忡忡的火急火燎就去出差了，敢情出了這麽大一事。項南方工作上的煩心事也從不對他說，不過說了喬一成又能幫她什麽忙呢？只會說‘別擔心’，那是一句頂沒用的廢話。像許晉茂這樣的，才能幫她。

“遠哥……”宋玉又改口：“宋清遠最近在幹什麽？”

喬一成回神，他覺得宋玉人挺好，每次和喬一成說話都倍有精神，果然，年輕真好。

“他啊？上班呢。”喬一成說：“你們最近沒聯系？”

宋玉搖頭：“啊哥，那個，你能把他手機號給我嗎？我誤删了。”

喬一成爽快的掏出手機：“沒問題。”

把宋清遠的電話給了他，宋玉又問：“剛才您在臺階上站着我就看見您了，您來這做什麽？您是在這上班？”

“我跟宋清遠是同事，哪能在這上班啊？我來給我愛人送行李。”

“您愛人？……項部長？”

“嗯，你知道她？”喬一成在路邊攔出租車。

“知道，她人可好了，對我們這些大學生都很照顧。”

喬一成聽着開心，出租車來了，他要跟宋玉道別：“那我走了。”

“您去哪？”宋玉問。

“回臺裏上班，現在才上午，下午好多工作要做。”

“那我跟您一起，我有些東西要送給遠哥。”

宋玉沒等喬一成答應，主動坐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