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北邊來

第20章 章

第 20 章

喬一成不再像從前那樣，在臺裏與宋清遠形影不離。反而是李則清與宋清遠形影不離，有宋清遠的地方，即使不能立刻看見李則清，那在三秒後也會發現李則清的身影。

喬一成與宋清遠之間也極少能單獨在一起說話，自從二人升了職，便拆夥了，工作內容也不一樣。之前沒有李則清，二人還能一起吃午飯，晚上一起下班。現在有了李則清，喬一成不願當電燈泡，午飯他也提早吃，趕上下班宋清遠要送喬一成回家，李則清也會插上一腳進來，喬一成便識趣的做公交車回家。

喬一成覺得宋清遠能成家是好事，可心裏難免失落，喬一成朋友少，這麽多年下來，交到的好朋友唯宋清遠一人，現在宋清遠也與自己生分了，難免空落落，沒人陪他說話了。

喬一成想到去喬三麗店裏看看，從喬祖望死了後，他感覺兄妹們一下子沒了聯系的由頭，聚的時間也少了。他更失落了。

這又很矛盾，從前這事那事壓着他，他渴望哪一天自己能解脫，現在解脫了，他又空虛。

他想，他是孤兒，只有被人需要，才能感覺到愛。他是一頭被馴服的獅子，放歸叢林後，不能獨自生存。

“大哥來了？”王一丁在前臺擺弄電腦。

喬一成遞給他袋蘋果：“嗯，三麗呢？”

“三麗今天有些不舒服，我讓她先回家休息了。”

“大舅！”王若軒上前打招呼。

“哎。”喬一成摸摸他的頭：“你今天怎麽在店裏？”

“我爸接我放學，就直接來這了。”

“老板，買東西。”

“大哥，你先坐會兒，我帶他去樓上挑東西。”

喬一成點點頭，坐在椅子上，有點不知道要幹什麽。

王若軒在一旁玩，喬一成和他聊起來：“軒軒，你這玩的是什麽？”

“大舅，這是mp3。能聽歌，給你聽聽。”

王若軒給喬一成耳朵上挂了個耳機，喬一成聽着，歌詞一字都沒聽懂，調倒是挺好聽的。

喬一成拿下耳機還給王若軒：“你喜歡聽這個？”

“大舅，現在這個可流行了。”

“你二舅小時候也愛聽歌，那時候還沒你這個小巧，特大一個，天天晚上在家裏鬼哭狼嚎。”

喬一成又摸摸王若軒的頭：“真快，一眨眼你都長這麽大了。”

“大舅，我是小孩子，肯定要長大的啊！”

“嗯！”喬一成贊同點頭，替喬三麗欣慰，有個這樣的可愛的兒子：“也要好好讀書知道嗎？這個東西休息的時候可以聽聽，但不能太沉迷。”

“我知道大舅，這個我玩完，還要還給小姨呢。”

“你小姨的啊？”喬一成拿來看看：“昂，也對。她就愛搗騰些新玩意兒。”

“對啊，我小姨那有一堆呢！”

王一丁賣完貨，就瞧見喬一成一言不發坐在那，他有點害怕：“大哥？”

“喬四美是不是開店了，賣的什麽什麽……”

王若軒提醒：“mp3。”

“對！mp3。”

王一丁指指王若軒，喬一成道：“你別說他，怎麽？你們是不是就想瞞着我？開店這麽大個事，怎麽不和我商量一下？喬四美她哪來的錢？”

喬四美趕到王一丁店裏的時，喬一成周圍籠罩着一團黑氣。

“大哥……”喬四美叫道。

“你哪來的錢？！”喬一成知道喬四美幾斤幾兩，mp3又不是西瓜，随便就能拎幾個回來。

“我……”喬四美斜眼看王一丁。

“你別看他，他不會撒謊。”

喬四美低着頭，叽裏咕嚕叨咕。

“你是不是找你大嫂了？”喬一成回憶起項南方之前的提議，質問道。

“我沒！”喬四美鑒定：“你三令五申不讓麻煩項家人，我怎麽可能去找大嫂啊……”

“那你在哪來的錢？怎麽進的mp3？多久的事了？”

喬四美還是不說。

喬一成拎起公文包站起：“行，你們都大了，遇事都能自己做主了，不需要和我說了。好！我也不用操心了！好！”

說完，便往門口邁。

“大哥！大哥，我錯了大哥。”喬四美死死抱住喬一成的腰。

王一丁也着急的說：“大哥！你別生氣，我們是怕你跟着操心。”然後又對喬四美說：“你說啊，四美，你快跟大哥說啊！”

“是宋清遠。也不是借，他說他要入股，投資給我的。”

喬一成扒開喬四美的手，又坐了回去。

“行啊！喬四美。你主意夠大的，不讓你找你民哥哥，你就找上你清遠哥哥了？”

“你給我等着！”喬一成說完就給宋清遠打電話把人叫到王一丁的店裏。

宋清遠急匆匆的過來，看見喬四美吧嗒吧嗒掉眼淚，就知道事情敗露了。

“來了？”喬一成道。

“怎麽了一成？”宋清遠坐下來：“夠嚴肅的。”

“打擾你了吧。”喬一成又說。

“嗯？？”

喬四美抹了把眼淚：“我大哥都知道了。”

宋清遠故作鎮定“昂”了聲。

“宋清遠，我們家的事你跟着起什麽勁？你還幫喬四美出錢開店？你不怕她給你陪個底掉？”喬一成咄咄逼人一句接着一句：“你們倆真是一個搞提，一個敢做。不知道的，以為你是他親大哥呢？”

宋清遠聽完，打開錢包：“你看一成，四美進貨收據都在這呢。”

喬一成拿來斜眼看，對喬四美又是一通嘲諷：“喬四美，你這買賣挺大啊。”

“都賺錢！又沒賠錢……”

宋清遠往喬一成身邊湊湊：“是啊，不賠錢！不過一成，既然這事你知道了，我也不瞞着你了，你看看四美這錢，現在能還就還吧。”

喬一成始料不及，他沒想到宋清遠會這樣說，他以為宋清遠會說‘都是朋友不必見外’雲雲。

宋清遠又說：“四美不敢和你提，那我能幫就幫呗，可我哪有閑錢啊，又剛買了房子。既然你知道了，來，你要想還你就還了吧。”

“清遠哥哥，你怎麽……”喬四美沖着宋清遠擠眉弄眼。

“你閉嘴喬四美！”喬一成吼道：“你麻煩別人你還有理了？”

宋清遠不說話，喬一成繼續說：“明天上班我給你。”

宋清遠點點頭：“好。”

轉頭對喬四美說：“你清遠哥哥也要成家了，你不要再去麻煩他，麻煩別人也不行！這麽大人了，做事還只會找別人幫！”

“不是大哥，我……”

喬一成把收據揣進兜裏，又對宋清遠說：“你馬上就要結婚了，手裏頭用錢的地方指定多，以後喬四美再找你幫忙，你不用礙着我的原因搭理她。”

“不是……一成。”宋清遠微微欠身：“我哪麽就要結婚了？”

“反正——”喬一成繼續說：“反正以後你不要再幫喬四美了，她愛欠着別人，我可不行！”

說罷，喬一成就走了。

宋清遠着急上前追，喬四美反而拉住宋清遠急匆匆的問：“你怎麽那麽跟我大哥說呢！”

宋清遠解釋：“我不那麽跟他說行嗎？你大哥什麽樣的人你還不清楚，你什麽時候見着他白拿別人東西了？什麽時候見他讓你們拿別人東西了？”

喬四美認真聽。

“我今天要是再和他說不用還，沒事兒，你信不信你大哥能比現在還生氣？他都三令五申嚴禁你找你大嫂了，還能讓你來找我？你也不想想，要是不讓你大哥把這錢還了，你大哥心裏非別扭死不可，就覺着欠着誰了，得別人便宜了。尤其還是他親妹妹寧可找外人不找他。他不得傷心死呀，覺得自己沒盡到大哥義務。與其這樣，不如我爽快點把錢要了，讓他把錢給我，好讓他覺着幫上你忙了。而且，所有罪過放你一人頭上，也省得我在他面前攔個多管閑事的罪名。”

“哦。”喬四美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之前我結婚，民哥哥送了我套新婚禮物，我大哥都要給他錢。”

“四美，你大哥最怕讓你們這些弟弟妹妹們，覺着他靠不住。”宋清遠又拍拍喬四美後背：“咱倆都好說，左手倒右手呗，我再拿錢給你，咱倆還是和從前一樣，我入股你管店。只一點哈！絕不能再讓你大哥知道了！”

說完，宋清遠追出去，喬一成早不見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