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餘濃
餘濃
第2章
所有疑問都解開了,我也不必再糾結。
男朋友送的,他也是某人的男友。
他們感情好嗎,在一起多久了,戒指都送了,是認真的嗎?
可是,我邪惡的想,送那麽便宜的戒指,應該也沒什麽經濟能力,大概也還是學生吧。
沒有經歷過社會摧殘的愛情花骨朵,自以為很堅強,可以到天長地久,實則只是躲在學校這層玻璃罩裏躲清閑罷了,等畢業了試試?
儲燃,今年大一吧,那還有三年多。
學什麽專業的來着,不知道會不會考研······
一陣寒風吹過,我猛地打個寒顫,瞬間清醒過來,捏着自己的臉,我在想什麽啊!人家好好談着戀愛,我已經在算着他什麽時候分手了!
戒指再廉價又怎樣,儲燃那小子不還是一副當寶貝的表情。
弄丢了還以死謝罪,開什麽玩笑!
我憤憤的把煙頭丢在地上,又怕引起火災,拿起旁邊的拐杖敲幾下,地板上頓時黑魆魆的一塊。
啊我新換的地板,趕緊起身想去拿抹布,忘了自己的腿還在疼,瞬間跌倒在地上。
腿傷之後就最讨厭下雨了,疼到極處的時候甚至什麽都做不了,只能跟個生活無法自理的老頭兒一樣窩着,忍耐着那股折磨人的疼勁過去,非要起身做點什麽,也要依賴拐杖。
此刻我躺在冰涼的地板上,褲腿沾上了煙灰,靜靜地聽着窗外的雨聲,腿上的舊傷一陣陣的拉扯,像是一個讨厭的舊友,你最想忘記躲避,但他時不時就出現惡心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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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儲燃這事兒不太好受,本來嘛,我也沒多了解他,這半個多月他雖然每天都來喝酒,但我們的交談不多,想一想我無非就喜歡他那張臉,還有他安靜的性格,再多了也沒了。
這麽淺薄的喜歡,在得知他已經有男友的事實面前,應該受不了太大的沖擊。
可我沒想到自己會這麽難受。
一面說着不至于不至于,一面又恨不得立馬去挖牆角。
三十歲了,說出來也不怕丢人,一次正兒八經的戀愛都沒談過,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看對眼的,對上的也只有我自己。
我本身就不是多麽積極樂觀的性格,脾氣也不太好,孤獨終老這事兒我老早就想過了,以前盤算着把我全部的錢都給我弟弟,讓他給我養老,但随着年紀的增長,我那弟弟不靠譜又嬌氣的性格展露無遺,他是沒法指望了,以後沒錢別哭到我跟前就行。等我生活不能自理了,我就拾掇拾掇進養老院吧,反正我錢多,可以住進一個好的養老院。
而在對儲燃這件事上,我唯一比較積極樂觀一點的指望,就是等他分手了。
等我快要在地板上睡着時,手機響了,我按了免提後,餘澄歡樂的聲音立刻充滿了整間屋子:“哥,你在店裏嗎!我去接你呗!”
“我在家休息。”哦忘了說,清吧最近找到了調酒師,我終于可以躲懶了。
“那你回來吃飯嘛,媽媽做了你愛吃的紅燒排骨。”
“不回了,我等會兒還要去下店裏。”
“你休息還去店幹嘛,回家嘛,我想你啦!”餘澄嚷着我頭疼。
我無奈的應:“知道了,我去店裏轉一下就回去。”
雖然躲懶是不錯,但去店裏可以見到儲燃,但最近兩天他都沒來了。
先前他來的時間都很固定,總是在營業前的十幾分鐘來,做每天的第一位客人,最近一直沒等到,問了新來的調酒師,他也說沒看到什麽帥帥的男大學生。
今天也是一樣。
我有些郁悶的回家,不是自己獨居的房子,而是從小生活到大的家。
剛進門餘澄就把我抱住了,“哥,我有事情跟你說!”
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餘澄今年才上初一,和我差了十來歲,他長得又萌又小,帶出去的時候說是我兒子別人也不會懷疑。
實則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我媽媽在我上小學的時候就去世了,高中時老爸再婚,我第一次和許姨見面時她已經有了身孕,就是面前這個折騰人的小家夥。
“松松回來啦。”許姨手裏還拿着鍋鏟,“餘澄你別又纏着你哥,快寫作業去!”
松松是我的小名,爺爺給取的,小時候聽沒什麽,長大之後拒絕被這麽稱呼,但沒人搭理我。
“我不嘛,我就等哥哥回來呢。”換好了鞋,餘澄還抓着我的腿不放。
“你這孩子。”想起鍋裏還有菜,許姨趕緊往廚房走,嘴裏不忘說,“松松你坐啊,喝點水,飯快好了。”
“嗯。”我已經習慣許姨這麽客氣的招待,回家跟做客一樣。
把餘澄撈起來抱着,老爸從陽臺走進來,手裏戴着手套拿着剪刀,應該又是在侍弄他那寶貝花草。
“回來啦。”老爸平淡的說,“坐吧,喝茶。”
“嗯。”
把餘澄放下來,他順勢爬到我腿上,摟着我的腰,“哥,我跟你說——”
“多大了還跟你哥撒嬌。”老爸佯作訓斥,眼睛裏卻帶着笑意,“趕緊下來,丢不丢人啊。”
“我不!”餘澄摟着我的腰喊,“你們不給我買,我哥肯定給買!”
“買什麽?”我俯身去拿桌上的堅果吃。
“哥哥,我想學鋼琴。”餘澄露出天使般的微笑。
“好事啊。”我拿了顆堅果塞給他,“學呗,哥支持你學。”
“松松你別慣着他。”老爸皺着眉頭,“他一天一個變,游泳和小提琴碰幾天就不學了,跆拳道更是,教練讓他們小組比賽他就裝病,讓他們上臺表演他居然也不去。”
“啊?你怎麽回事兒?”我揉了下餘澄的小鼻子,“跆拳道不是你要學的嗎,還說要保護我呢。”
“就,肚子被踢得很痛嘛。”餘澄揉着自己的小肚子從我腿上滑下來,窩在我旁邊坐着,“腿也疼,胳膊也疼。”
“那以後我要是遇到壞人,你肯定跑得比誰都快。”我說。
“不會的!我會保護你的!”餘澄一本正經的說。
我嘆着氣:“是啊,壞人都怕小孩,下手也比你們的隊友輕,絕對絕對不會把我給打傷。”
“啊,壞人是這樣的嗎?”餘澄年紀小理解力也差,完全聽不懂反諷。
老爸在旁邊哈哈大笑,許姨端着菜出來,“吃飯啦,老餘,你去把湯盛出來。”
“好。”老爸起身,許姨又折回去拿碗筷。
趁着倆大人不在,餘澄又抓緊機會說自己的訴求:“哥,給我買鋼琴嘛,好不好?”
“不是要去學嗎,幹嘛買鋼琴?”
“買回來再請老師教我嘛,我要一直一直學下去,我以後要當鋼琴家的!”餘澄拍着胸脯保證。
“你現在不會太晚了嗎,人家幾歲就開始學了。”
“不晚嘛,我會很認真學的。”餘澄說。
“松松你別聽他的,”許姨出來說,“他就是心血來潮,去參加同學的生日會,人家上去彈個鋼琴,被班上的女生叫鋼琴小王子,他就羨慕了,回來就吵着要去學。”
我笑着說:“哦,原來你也想當鋼琴小王子啊。”
“才不是,我想當林曉曉的小王子。”餘澄噘着嘴說。
“林曉曉,好熟悉的名字,哦,是你們班花嗎?”我随意的說,“原來你喜歡她啊。”
餘澄的小臉瞬間紅了,“哥你讨厭!”
他起身想跑走,卻又反應過來現在有求于我,只好強忍着羞恥拉着我的衣服,“那,給不給我買鋼琴嘛。”
“買什麽買,餘澄你想挨揍是不是!”一向溫柔的許姨難得露出兇相,“快去洗手吃飯!”
一頓飯餘澄都吃得委屈巴巴的,少了他的胡鬧,餐桌上的氣氛安靜到有些尴尬,我頗為不習慣。
吃完飯餘澄還要去我那兒,連換洗的衣服自己都收拾好了,但因為許姨不同意他去,他又開始鬧別扭哭起來。
許姨不讓他去的原因很簡單,我前年剛買的房子,又從之前的公司退下來,現在有時間有money,是發生個人生活的最好時機。餘澄,你這個粘人的小鼻涕蟲,就不要過去給你哥添麻煩啦!
我不止一次聽許姨這麽說。
而這時候餘澄要還是不死心去我那兒,許姨就又開始了細數這些年我為家裏付出了多少多少,他們不能再拖我後腿小孩子要懂事之類,這番讓我頭皮發麻的話通常以“可憐你哥”這四個字開頭的。
現在我聽到這四個字已經條件反射的叫停,然後抱起餘澄說:“沒事的許姨,讓他去吧,我也挺想他的。”
餘澄哼哼唧唧的摟着我的脖子。
出門後餘澄的臉色立刻多雲轉晴,“哥我好喜歡你啊!”
“想買鋼琴嗎?”我面無表情的問。
“嗯嗯!”他點頭如搗蒜。
“可以。”我說,“去把跆拳道的表演做完。”
“哥——”
“我會去看的,別想騙我。”
“好吧。”餘澄喪氣的低着頭,沒一會兒又笑着問,“哥你說林曉曉會不會去?”
我說:“你想她去就必須表現好喽。”
“我會的,但林曉曉不喜歡打架的男生,跆拳道表演不算吧。”餘澄晃着我的手,“那我以後還要把鋼琴學好,以後彈給她聽······”
聽着他碎碎念,我嘆着長氣說,“真羨慕啊。”
喜歡一個人,就往她喜歡的感興趣的領域搗鼓,吸引她的注意,可能會失敗,但至少是光明正大的。
不像我,喜歡人家,就只會暗戳戳祈禱他快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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