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帥哥版互助學習小組
第48章 48 帥哥版互助學習小組
【他們不調情,但有時候會談論愛情的話題,是有關愛情的話題,而不是愛情本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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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記憶的順序是錯誤的、混亂的,魏昕後來指出:“跟我有什麽關系啊,你和蘇言約會的時候我和我家主唱都親過好幾次嘴在一起一個月了!”
“是嗎?”陳墨然從冒着熱氣的火鍋面前疑惑地擡起頭來,輕輕皺着眉試圖好好回想,但是魏昕不斷打斷,她很難找到确切的時間節點和梳理出正确的順序。
“當然是啊!六月,已經很熱了,我記得很清楚。”魏昕神情篤定,“他那天還給我唱了五月天的盛夏光年。”
魏昕說得大概是對的,她手機裏還存着視頻,那是一段在夏天的短暫戀愛。
但是這一天已經是大二上學期的冬天,并不算太冷,但适合吃火鍋,寝室的四個人一起在校外聚餐,說起各自的感情狀況,魏昕說:“我是你們兩個的紅娘,對不對?”
陳墨然不置可否,耳尖紅了一點,說:“還沒有在一起呢。”
“也太細水長流了吧。”魏昕感嘆道,“我和主唱都分手了,你們怎麽還在約會啊。”
“墨然!”另一個室友出門去商場的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喊她,“蘇言來找你了哦。”
提前沒有約好,也沒有收到留言,陳墨然感到很突然,這頓火鍋已經接近尾聲,和室友說了幾句話告別,帶着一點意外,她起身向門外找去。
是冬天,蘇言穿着一件剛過膝蓋的駝色大衣,身形颀長,輕輕笑着彎了彎眼睛,下午的時候他問她今天有什麽安排,陳墨然那時候正打算出門,報了火鍋店的地址和名稱,他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過來,又在外面默默等了一會兒,卻好像沒有什麽要緊事要說,只是問:“吃完了嗎?要不要散散步?”
陳墨然點點頭:“好。”
林川有一條貫穿城市的河流,是長江的分支,河岸沖擊出沙洲,植被茂盛,林川市因此得名,河面并不寬闊,對岸街景清晰可見,天色還沒有暗下來,他們并排在沿河的綠道上走,聊一些在手機消息上沒說完的話題,比如生活、學習、歌劇、CD 和散文集,陳墨然在蘇言的推薦下看完了米蘭·昆德拉的《笑忘書》,又謝謝他的筆記,他們不調情,但有時候會談論愛情的話題。
是有關愛情的話題,而不是愛情本身。
那一次當面問到了陳墨然的名字和聯系方式之後,蘇言寄了一張票和一張紙條到林川大學,是歌劇《泰伊思》的演出,紙條上面寫的內容是,如不便赴約,一定不再打擾。
她用信來問他,他就用信來回複,筆跡清逸,但收得很利落。
比起興奮,陳墨然的第一反應是愧疚,她找到魏昕,忐忑不安地向對方道歉,魏昕卻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手背貼在她的額頭,又放在自己的臉上,摸了摸。
沒發燒啊,怎麽說胡話呢。
“墨然,你在說什麽啊!”魏昕說,“我和主唱早就在一起啦,誰管什麽蘇言啊!”
陳墨然再次愣住了。
是夏天,城市裏的綠意越加濃厚,女孩子們打起花花綠綠的遮陽傘,到處都鬧哄哄的,蘇言站在劇院門口等,他等人的時候也很專心,不玩手機也不發呆,安靜地在人群中尋找着,穿着白襯衫和卡其色長褲,袖口挽起來了,往上推了一點,看見陳墨然走來,又不動聲色地拉下來展平。
他提前拿了一份紀念刊給她,除此之外并沒有什麽別的禮物,氣溫在他額前蒸出一層細汗,陳墨然問:“怎麽不去裏面等?”
“怕錯過了。”
其實他想說的是,怕你不來。
進了場館內燥熱就一掃而空了,中央空調冷氣很足,陳墨然穿着新買的裙子裸着肩頭,不是很明顯地抱緊自己的手肘,蘇言從包裏拿出一條圍巾。
“來的路上車裏也有點冷,就提前帶了。”他這樣解釋,“我披過一下,介意嗎?”
陳墨然趕緊搖頭:“謝謝。”
細羊絨圍巾上有一點淡淡的花香型柔順劑的氣味,又貼合又舒适,他們進了包廂,觀衆席的燈光熄滅,空氣寂靜極了。
晚宴中的泰伊思身着豔麗的服飾,被衆人的贊美聲環繞,縱情聲色,絲毫沒有注意到角落裏衣衫褴褛的阿塔納爾,尼西亞斯将阿塔納爾引薦給她,她得知這位聖僧是為“拯救”她而來,不得不發出嘲諷的笑聲,匍匐在婦人裙擺之下的聖僧,和其他貪圖她肉體的男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他和他們不一樣,他和他們的愛也不一樣,只是她那時并不能體會。
最開始,陳墨然總是忍不住用餘光去看蘇言,期待着視線會不會有一個瞬間的相撞,但是蘇言只是靜靜地看着舞臺,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燈光偶爾映照在他眼中,期待落空後陳墨然的失落有小小一點,但不是太多,她漸漸也沉浸在劇情之中。
聖僧阿塔納爾在深夜靜靜的伫立在泰伊思的門口,等待她聽從勸告回心轉意,從俗世中脫離,舞臺上一束淡淡的追光殘留在那裏,小提琴曲婉轉凄怨的響起,主奏小提琴奏出了著名的抒情性主題,這就是那段舉世聞名的“泰伊思冥想曲”,也就是《沉思》,少女敞開心扉企求上帝國主的饒恕,表現了泰伊思內心的矛盾掙紮。
沙漠中修行的聖僧渡化了墜于紙醉金迷生活的風塵女,又無法抗拒的愛上了她,聖僧背棄了上帝,聖人成了罪人,罪人的靈魂卻升入了天堂,這就是最終的結局,陳墨然眼尾發紅,鼻頭酸酸的,在眼淚要落下來之前,蘇言遞過來一張紙巾。
“謝謝。”她啞聲說。
然後聽見一聲輕笑。
她疑惑的擡頭:“怎麽了嗎?”
眼淚将落未落,蓄出一汪盈動在眸中,十分無辜的摸樣,眼尾的微紅又讓這句問話帶了一些委屈意味,蘇言意識到自己笑的不合時宜,急忙誠懇道歉。
他其實只是覺得,陳墨然好像總在說謝謝,拘謹到有些可愛。
但是陳墨然也聽不懂他的道歉,反應不過來,思緒還停留在剛剛劇情的幻夢中,聲音啞啞的帶着鼻音:“怎麽是個悲劇。”
“是嗎?”蘇言卻認真地說,“我認為他們都是得償所願。”
“愛情高于上帝?”
蘇言笑了起來:“嗯,且高于生命。”
後來蘇言又寄來兩場不同的演出票,一些 CD 和幾本書,還有自己大學英語的筆記,四六級的單詞書,上面用不同顏色的筆跡标注出了重點單詞和慣用句式,應該是蘇言重新寫的,采編的閱讀材料來自最新的《經濟學人》,魏昕吐槽說他們兩個像一幫一互助學習小組,蘇言是家庭教師——帥哥版。
但陳墨然已經很滿足,覺得這樣就很好,她對蘇言從最初就帶着一點仰望心态,還沒有想要把他撲倒在床上啃嘴唇的強烈沖動,他們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從夏天跨過一個暑假來到了秋天和冬天。
也不太算冬天,今年的林川,還沒有下過第一場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