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昨日已逝明日未知
第44章 44 昨日已逝明日未知
【 蘇言和陳墨然的确都是偏安靜的性子,可是這普天之下的戀愛,也都是一樣的,不管你是什麽人 】
——
“下周那個沙龍,我要去,帶我去。”陳俪語撩了一下頭發,“每個受邀人不是可以帶一個伴侶進場嗎?”
“怎麽,陳總,永利投融副總監的頭銜不夠高嗎?”
知道瞿鷹明知故問的在諷刺,陳俪語吐出一口煙,沒理他,又說:“聽說鄢識峰會去。”
“嗯,不過你也別以為去了就真能見到,他只在裏間。”瞿鷹抿了一下濾嘴,“我和我爸也找了些路子,沒一次見到。”
“這次帶我去,一定不一樣。”
瞿鷹笑罵:“滾。”
“試試嘛瞿少。”陳俪語柔軟的靠上來,輕輕吐出一口煙,噴在他臉上,隔着一層朦胧盈盈地笑,瞿鷹挑眉,摘下她唇邊細煙,夾着自己手裏的那支,一起碾滅在煙灰缸中,長臂一展,軟玉滿懷。
“上次說的合作,和小楊總談得怎麽樣?”
陳俪語吃吃一笑:“不太行。”
“為什麽?”
“可能是……你不太行吧?”她被人鎖在懷裏,一邊說,一邊向上勾着眼睛看人,一邊慢條斯理地擰開手邊襯衫的紐扣,瞿鷹把她壓在沙發上,兩下就扯下睡褲,兜裏摸出套子塞進對方手裏讓她撕開,“老子哪裏不太行?”
沙發上還都是紙幣,他們在鈔票堆裏喘息和做愛,不必有前戲,粗暴又直接,瞿鷹繃緊了後腰,硬得像鐵,痞氣十足,笑道:“我看是你不太行,楊煜青根本就把你當花瓶,什麽話都不聽你的,怎麽還沒把他睡服了?”
“阿青很尊重我的。”陳俪語刻意迎合兩下,故意說,“他不幹這種龌蹉事。”
“是嗎。”瞿鷹被狠狠攪吸,死死咬牙,吐出一口氣,硬撐着調情,“那他不太行。”
陳俪語一聲輕喘,兩聲嘲笑,閉着眼享受,不再說話。
李陽陽帶着林樂然去定手工西裝,在店裏消磨了一下午,拿着工作人員送來的咖啡抿了一口,吃着點心,視線跟着裁縫老師的軟尺看遍全身,寬肩,窄腰,長腿,墨瞳,黑發,淡粉色的唇,漂亮的很豔麗,無可挑剔。
他要不是個人就好了,李陽陽突然這麽想,是個玩具,是個娃娃,是只聽話的小狗,那該多好,可惜他變了,即使她從不在他身上用心,也能察覺到,林樂然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不再像沒經絡沒骨頭,攀援的淩霄花,态度中再沒有低姿态的讨好,對甩在臉上的鈔票有一種嘲弄的默然,可就在之前,他還能為了一瓶一萬塊的激将,把自己活生生喝吐了,這才過了多久,到底發生了什麽?
又或者說,是另一種可能——之前只是僞裝的溫順,而現在,才是他的本性?
李陽陽透過鏡面看着林樂然。
他真的只是愛錢嗎?
快遞送來了一份禮物,是從意大利寄來的,漂洋過海貼着航空标簽,陳墨然費力拆了出來,抱着盒子在沙發上坐下,抽開絲帶,裏面是一套繁複而精致的手工蕾絲裙,繡着玫瑰花圖案的暗紋,還有一條與之相配的發帶,看長度顯然是給長發用的,陳墨然摸了摸自己的齊肩短發。
倒也沒什麽遺憾的感覺,只是不适合了,她拿起盒子裏的卡片,上面是蘇言清秀的字跡,卻寫着:Yesterday is history.
還沒來得及細想蘇言是什麽意思,他的電話打來,陳墨然接了起來,聽到那邊有微微的喘,蘇言按了按胸口,緩了一下,才問:“收到禮物了嗎?”
“收到了。”陳墨然難免好奇,“什麽事情那麽急?”
“我來找你,剛好遇到快遞送上樓,可惜沒攔住。”蘇言遲疑了一下,氣息漸漸平複,語速也慢了下來,和緩溫柔地問,“墨然,你現在有空嗎?”
陳墨然撥開窗簾,看見公寓樓下正午的陽光中,蘇言向她仰起臉,招了招手,她想到以前在大學的時候,蘇言坐兩個小時的車來林川,也是這樣等在宿舍樓下,擡頭時陽光刺眼,會輕輕眯起眼睛。
他也有一些不為人知但是只被她熟悉的小動作,并不像旁人通常認為的那樣是一尊玻璃樽裏的雕像,他們兩個的确都是偏安靜的性子,可是這普天之下的戀愛,也都是一樣的,不管你是什麽人。
會吵架,會鬧別扭,也會吃醋,會和好,會有親密柔軟的時刻,陳墨然心念微濕,打開窗戶探頭望下去說:“你等一下,我馬上下來。”
“沒關系,多久都行。”
是周末,陳墨然随手套上一身運動服跑了下來,手裏還握着手機,蘇言問:“那你打開了嗎?”
“打開了啊。”
他輕輕嘆了口氣。
她覺得他突如其來的沮喪樣子有點好笑:“怎麽了?”
“那是在羅馬的時候買的,好幾年前,我們……那時候,已經分手很久了。”蘇言解釋說,“有幾次,老師會邀請我們參加舞會,很多同事或者同學,他們都會帶上自己的……”他頓了一下,長睫眨動,舌尖輕輕頂了一下,把那個詞推向唇邊,他說,“愛人。”
陳墨然被這個詞燙了一下,垂了下眼睛,安靜地聽着。
“如果你在就好了,是這樣想的。所以買了很多套裙子,我會想象你穿上它們的樣子,我會把你介紹給我的老師,和你分享我擁有的一切。”蘇言垂了下眼睛,陳墨然卻完全無法進入他構建的結界。
她想象不出自己提着裙擺走進舞會,在閃爍的水晶燈下旋轉的樣子,腦海裏浮現的,是過去辦活動的時候,自己拿着對講機穿着平底鞋在場內急匆匆走來走去的樣子。
那套精致優雅的蕾絲裙摸在手裏讓她覺得遙遠又茫然,現在她站在這裏,穿着運動服站在這裏,躊躇着開口:“但是你……”
“但是我不該替你選。”蘇言接過她的話,把陳墨然想說又沒說完的話補全了,她有點驚訝,微微睜了睜眼睛,自己止住了話頭。
“那套裙子是我剛回國時讓盧卡寄出的,今天才剛到,可是我後悔了,所以我剛剛想攔下快遞員,可惜跑慢了一步。”蘇言開玩笑的水平還是很不平滑,“我該練習一下短跑。”
陳墨然忍不住笑了:“沒必要吧,你不用什麽都做到第一名。”
“過去我以為我了解你,但其實并不是真正的了解你,我替你選的東西,也許并不是真正适合你的。“蘇言看着她,終于坦然承認,“你短發也很美。”
“我的确想自己選。”陳墨然偏了偏,有點好奇,“但是蘇言,你突然這樣,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蘇言鄭重道:“你姐姐告訴我的,我得感謝她。”
他是聰慧的好學生,從來都很擅長改正。
“那麽,你選好去沙龍的禮服了嗎?”
“沒有。”
提起這件事陳墨然略有苦惱,她并沒有能夠出席正式場合的禮服裙,雖然辦過的大型聚會、高端沙龍、私人宴請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從來都是忙前忙後的工作人員,沒有機會作為嘉賓,自然也不會花高價置辦服裝。
這場沙龍有 Dress Code,要求女士穿旗袍,這裏說的旗袍,顯然不包括商場裏幾百塊錢的成衣旗袍,陳墨然完全不熟悉這個領域,也不知道要拿多少預算出來合适。
“所以,我有這個榮幸,可以陪你選嗎?”蘇言很謙虛地說,“我媽媽很喜歡穿旗袍,也許我能提出一些可能會有用的建議。”
岑明芸女士的珍珠披肩浮現在眼前,陳墨然笑了起來,微微欠身:“那就麻煩蘇老師了。”
蘇言拉開車門。
“對了。”陳墨然坐進副駕,拉好了安全帶問,“Yesterday is history 是什麽意思呢?”
“是下一句。”蘇言說,“Tomorrow is a mystery.”
原來如此。
昨日已逝,明日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