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7章
忽然,有人伸手抓住海報,将海報抽了出去。
趙吉扭頭看着來人,問:“你誰啊?”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絨服,裏面一套灰色西裝,身上飄着濃濃的古龍香水的味道:“她弟弟。”
趙吉笑了聲:“來得正好,你姐姐欠我十萬,加上她答應我的利息,還我十三萬。”
許承宇二話沒說,低頭拿出手機操作:“手機。”
趙吉趕緊拿出手機,調出轉賬賬戶。
許承宇将錢轉過去。
趙吉一看錢到賬,笑了起來:“好了,下次借錢記得再找我。”說着轉身就要走。
許承宇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冷冷道:“欠條。”
“哎呦,我差點忘了。”趙吉拿出欠條還給許承宇。
許承宇接過欠條,擡了擡眼皮:“兄弟,您開公司的?”
趙吉笑道:“是啊,專門供應裝修建材,新豐貿易公司。兄弟,看你穿的這衣服家裏不缺錢,許笙長得怪漂亮的,領帶回家養起來吧。裝修行業是男人呆的地方,女人在外面總被人欺負。”
許承宇點點頭:“嗯,新豐貿易,聽說過。”
突然,他對準趙吉的臉就揮:“你敢打我姐,你敢打我姐,知道我是誰嗎?我姐你也敢打?”
趙吉挨了一拳,上前和他扭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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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笙愣了愣神,趕緊将兩人攔開,對許承宇說:“趙老板借錢很爽快,雖然利息高了點,但幫了我的忙,別打了。”
趙吉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他指着許承宇罵了一句:“要不是看你姐的面子,我揍死你。”然後罵罵咧咧地走了。
許承宇抹了一把鼻血,低頭問:“姐,餓不餓,想吃什麽?”
許笙看了看旁邊的沙縣小吃:“小馄饨。”
今年年初,許笙剛把自己帶進城的時候,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和路遠舟恩愛有加,兩人住在溫暖的小別墅裏,每天開開心心規劃着未來。這還沒到年底,許笙的公司垮了,和路遠舟分手了,債臺高築,灰頭土臉地在外游蕩。
許承宇有點內疚,柔聲道:“換一家店吃好不好?姐,我發工資,我請你吃好吃的。”
又委屈又餓,許笙拉起袖子,嗚嗚嗚地哭了出來:“我就要吃這家的小馄饨。”
許承宇哄道:“好,走,吃小馄饨。”
兩人進了店,要了兩碗小馄饨。
許笙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把被趙吉揉皺的海報一張張展開,壓平。
許承宇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伸手拿過幾張海報,幫她一起壓,同時輕聲道:“以後你會有更大的公司,你會成為著名設計師。”
許笙皮笑肉不笑:“那是當然。”
很快兩碗熱氣騰騰的馄饨端了上來,濃濃的味精湯裏飄着幾坨黏糊糊的馄饨,許承宇吃了兩口,覺得有些反胃,便放下了勺子。
許笙将自己那碗吃了個精光,連湯都喝得幹幹淨淨,又看着許承宇的碗:“你不吃了?”
“不餓。”
于是,許笙将他那碗也拿過去,吃了個精光。
見她吃飽了,許承宇道:“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城東城郊。”許笙道。
許承宇想過許笙會住地下室,會住條件差的出租房,就是沒想過她住荒郊野嶺,看到爛尾樓的一剎那,他愣住了:“你在這住多久了?”
“幾個月吧,”許笙推開門進屋,“以前剛創業的時候也住過,可那時候身上沒債,一身輕松。我運氣不好,好不容易拼出的成績半年時間全沒了。倒黴走背字,命犯小人啊。”
許承宇尴尬地咳了聲,跟在她身後進屋,在行軍床上坐了一會兒,給許笙轉了兩百塊生活費便找借口離開。
深夜,爛尾樓區域一片漆黑,許承宇回頭看了看許笙住了那棟樓,打了個電話:“喂,哥,我覺得我姐到極限了,再這樣下去快出事了,你想辦法接她回去好不好?要不然,就把她還給路遠舟,我也不要這份工作了,你別折騰她了。”
那邊的人默不作聲地挂斷了電話。
趙吉的賬還了,其餘債主不知道怎麽的聽到了風聲,都到裝修市場堵人。
散活趴不了了,在爛尾樓電腦充電也不方便,設計也做不了了,手機也沒電了。許笙山窮水盡,花光了最後一分錢。
她不想讓家人擔心,肚子又餓,幹脆厚着臉皮到附近的小吃一條街亂晃,看見飯店裏有人吃完飯離開,就趕緊沖過去吃桌子上剩飯剩菜。老板們都很好心,看見她這副樣子,不僅不驅趕,還會送她點吃的。
這天她拎着別人送的包子豆漿回爛尾樓,推開那扇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門,裏面一個身穿黑色毛呢大衣,頭發梳得一絲不茍,鼻梁上架着金絲眼鏡,表情冷峻的男人正把她的東西往編織袋裏裝。
擡眼,看見頭發淩亂,身上的工裝和腳上的運動鞋已經髒到分辨不出原本的顏色,渾身散發着酸臭味的許笙。男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爸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他們問你去了哪,我說你出差了。回家吧,省得他們擔心。”
許笙不解:“誰爸媽,我爸媽?在你家?”
路蘊川點點頭:“對。我跟他們說,我的小名叫路願周,以前是他們聽錯了。你記住,別露陷兒。”
說完,他彎腰将大成裝飾那塊燙金的牌子放進編織袋。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你。”許笙道。
路蘊川頭也不擡:“知道啊,都混成要飯的了也不願向我低頭。老婆,你不是不喜歡我,你是讨厭我。”東西都裝好了,他直起身,嘴角輕揚,“回家吧,爸媽該等急了。”
将許笙那堆灰撲撲的行李搬到了铮亮的邁巴赫後座,路蘊川打開副駕駛座的門,許笙沉默了片刻,坐了上去。
不管折騰她的是命運還是人,她認輸,她服了……
生存還是生活,她優先選生存。
許爸爸和許媽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見渾身髒兮兮,臭烘烘的許笙進門,瞬間變了臉色。
許笙開口:“爸,媽。”
許爸爸打斷了她的話,眼睛一瞪:“你怎麽這副樣子?趕緊去洗洗換衣服。”
許笙最怕爸爸發飙,急忙進了浴室。
等她洗完澡,坐在卧室裏吹頭發,許媽媽進來了,坐在她身邊:“大妮兒,你跟媽說實話,我們到這好幾天都沒看見你,你是不是在和小路鬧離婚?”
許笙看着鏡子中的母親,點了點頭。
許媽媽猛地一拍床:“你怎麽這麽不懂事?你都多大人了,鬧離婚?小路人多好,自從和你在一起,酒,音響,各種養生儀器都往咱家送,村裏人都羨慕壞了呢。你跟着他,住大房子,坐好車,有人幫忙做事,多好呢。”
許笙轉身:“媽,我不喜歡他。”
許媽媽拍了拍她的手:“什麽喜不喜歡?當年我和你爸不也是媒人介紹的,見了三面就結婚,現在我們過得多好?村裏頭那些個自由戀愛的姑娘,就喜歡聽別人的甜言蜜語,現在離四次婚的都有。結婚過日子不能只憑感覺,大妮兒,你跟了小路,是你享福呢。我和你爸,我們都盼望你好。可別任性了,好好過日子吧。”
許笙收拾完,和媽媽一起出了卧室。
許爸爸正和路蘊川坐在沙發上談環游世界的事情。
只聽路蘊川道:“爸,澳洲那邊現在是夏天,你和媽不用帶太多東西。再說,我讓兩個助理陪你們,行李都讓他們拿,你們只管玩。”
許爸爸樂呵呵的:“老了老了,還能去外國轉轉,嘿嘿嘿……”
許笙上前喊了聲:“爸。”
見到許笙,許爸爸想起她剛才的狼狽樣子,看她有點不順眼,沉着臉道:“整天在外面跑做什麽?你們年紀都這麽大了,結了婚趕緊要孩子。”
催完婚催生,這是大部分家長的通病。
許笙微微笑着沒搭話。
路蘊川笑道:“好的爸爸,我們準備要兩個孩子。”
晚上路蘊川跟管家交待完照顧的老人事項,回到卧室。
許笙已經睡了,縮在大床的一側,一動也不動。
路蘊川打開昏黃的床頭燈,坐在床邊發了會呆,躺到床上,擁住了許笙的後背。
許笙還是一動也不動,但渾身發僵。
路蘊川将她的身體扳過來,翻身而上。
許笙沒反抗,只是将頭偏到一邊,揪進了床單。
……
剛開始路蘊川很有耐心,“徐徐圖之”。
可許笙全程側着頭,不看他的臉,身體僵硬得像提線木偶。
于是路蘊川瘋狂起來。
許笙疼得眼角溢出了眼淚,實在忍不住,提醒道:“小聲點,別讓爸媽聽見。”
路蘊川氣喘籲籲,湊到許笙耳邊,火熱的氣息要把人燒起來:“沒事,卧室門的隔音效果很好。”
說着話,他的動作越來越狂野,終于逼得許笙叫出了聲。
早上醒來,許笙已經不在床上。
路蘊川走出卧室,發現許笙穿着白色的家居服,松松散散地系着頭發,站在客廳外的大露臺上,正用小盆收集露臺上的茉莉花。露臺上種了很多茉莉花,有的花朵已經開始泛黃。許笙把它們一朵朵摘下來,準備用烤箱烘幹泡茶。
聽見身後的聲音,許笙頭也不回地說:“早餐已經做好了,趕緊吃了上班去吧。我把花收完再吃。”
“爸媽呢?”路蘊川問。
“樓下遛彎,他們睡不了懶覺。”
路蘊川上前,從身後摟住她,輕輕咬了一口她的脖子。聲音嘶啞:“有女主人在,家才像家。”
脖子被他弄得很癢,許笙往旁邊偏了偏頭,一臉淡漠:“快吃早餐。”
“晚上我回家吃飯。”說了聲,路蘊川松開手,走到餐桌邊坐下吃飯。除了往常廚師做的東西,還多了碟茉莉花煎蛋,一看就是許笙的手藝。他就着雜糧粥将茉莉花煎蛋全部吃完,然後把那張家用卡放在許笙的碗邊,回屋換了衣服,拎着公文包出門。
走到門口時,他扭頭喊了聲:“老婆,我走了,你趕緊吃早餐,一會兒飯菜涼了。”
許笙認真摘花:“嗯……”
自始至終沒回頭看他一眼。
路蘊川笑了一下,沒關系,已經是他的人了。新婚燕爾,日子還長,他們能慢慢磨合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