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6章
範明坐起身,臉色慘白,驚恐地盯着茶壺。
路蘊川晃了晃茶壺:“不敢喝?我可是喝過半壺呢。要不我叫人幫你?畢竟,你們以前也幫過我。”
一壺滾燙的茶水喝下去,還不得送醫院?
範明搖搖頭,往後縮了縮。
“看樣子,你還是沒到窮途末路的境地。”路蘊川微眯雙眼,“再給你一次機會,要喝嗎?”
範明看着茶壺,半天沒出聲。終于,他擡手,抖抖地伸向茶壺。
見他們越鬧越荒唐,許笙伸手将茶壺從路蘊川手上拿了下來,放到茶幾上,對範明說:“你快走吧,就算你喝了茶,他也不會心軟的。”
雖然許笙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路蘊川這個純純的壞人,肯定不會輕易饒過誰。
路蘊川瞪大了眼睛,質問:“許笙,你管我?”
許笙争辯道:“你又不是小孩子,玩這些小花招幹嘛?”
就在這時,範明撲上去,閉上眼睛仰頭就灌。
許笙目瞪口呆,眼見着範明的脖子從白變粉,再變成通紅,就快出大事了,她沖上去奪過茶壺往旁邊一摔。
茶壺碎裂,熱氣騰騰的茶湯淌了一地。
路蘊川愣了愣,兩步上前抓起許笙的手查看:“燙到沒?”
見許笙的手紅紅的,他趕緊将人扯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放涼水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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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許笙的手上就起了一個大水泡,路蘊川眼裏浮起一絲怒氣,他提高了聲調:“起泡了,疼吧,活該!”
平時扛沙包砸牆貼磚,這些活她都親自上手過,受點傷是常事,哪裏就這麽嬌弱了?有點尴尬,許笙想抽回手:“不疼的,一會兒就好了。”
路蘊川哪肯松開,把她的手腕捏得緊緊的。
聽見聲響的管家進屋,見狀,急忙讓人取來燙傷膏。路蘊川接過,笨拙地幫許笙塗好膏藥,又送了許笙一記眼刀,這才拉着她沉着臉回到客廳。
範明掐着脖子,嘴裏含着管家給的冰塊,還淚汪汪地強撐着站在客廳等着。
“送他去醫院。”路蘊川道。
範明說不出話,朝他鞠了一躬。
路蘊川輕蔑地看着他,像在看垃圾:“放心,我會跟董事會幫你争取的。”
不确定的回答才是最讓人不安的,不是嗎?
管家上前,彬彬有禮地對範明伸出手:“先生,請這邊走。”
範明神情複雜地看了路蘊川一眼,轉身走了。
屋子裏重新安靜下來,許笙問:“路老板,客人走了,尾款的事?”
鬧了半天還記得這事,路蘊川眉頭一皺:“給你卡你自己不要。”
忽然,許笙一驚,随後心急火燎地往卧室裏沖。沖到門口又想起了什麽,扭頭喊道:“路蘊川,我手上有藥膏,快點,你幫我拉一下後背的拉鏈。”
這麽主動?!
路蘊川微微愣了一下,喜出望外。飛快地脫下上衣往地上一扔,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大步流星追進了卧室,走到許笙身後。用顫抖的手指,抓住許笙裙子的拉鏈往下一拉,再抓住兩條肩帶往下一扯……
全身春光乍洩。許笙本能地,掄起胳膊反手一揮。
臉上無端端挨了一肘子,火熱的情緒被打斷,路蘊川一愣,尾音上揚:“是你自己邀請我的。”
許笙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輕聲道:“誰邀請你了?我好朋友來了,怕弄髒了裙子。”
一時沒聽懂,路蘊川微微低頭:“什麽?”
許笙抱緊雙臂遮羞,低頭不敢看他:“我好朋友來了,那個,每月一次的那個。你這有衛生用品嗎?”
終于明白許笙的意思了,又失望又急,路蘊川聲音低沉,帶着些急切:“我這裏怎麽會有那種東西,我這屋裏就沒住過別的女人。”
許笙趕緊點頭:“我信的,能不能麻煩你給我買那種東西?”
最近壓力大,她有點失調,好朋友提前了一個星期不說,态勢還比往常兇猛。
看着她微微發抖的肩膀,路蘊川眉頭微皺,轉身進衣帽間拿了件男式灰色珊瑚絨長袍披在許笙身上:“在屋裏等着。”說完撿起門口的衣服出去了。
沒多久,他捧了一堆衛生用品回來,日用的、夜用的,安全褲……
“哪來的?你去買的。”許笙問。
原本今夜一定要想方設法擁着美人入睡的計劃落空,路蘊川微微有點煩躁:“怎麽可能,我讓工作人員去買的,別啰嗦了,快換上。”
換好衛生棉,許笙走出衛生間。
路蘊川已經倒在床上,背對着她睡了。
“我的工裝在哪?”許笙問,她總不能穿着家居服走吧。
路蘊川拉過被子蒙住了頭。
“太晚了,我得回去。”許笙道。
“範明說的話你信嗎?”路蘊川在被子裏嗡聲嗡氣地問。
許笙笑道:“他當然是怎麽難聽怎麽說,肯定有編造的成分。不過我知道你小時候日子過得不容易,但你現在要什麽有什麽,不要執着于仇恨,要往前看嘛。”
路蘊川“嗯”了聲。
“我得回去了,我的工裝在哪?”許笙又問。
路蘊川掀開被子下床,走過來将她一把撈起,放在床上。雙手撐在她身側,唇角微揚:“工裝洗了,明天早上才送來,這麽晚你去哪?就在這睡。放心,我對浴血奮戰沒興趣。”說完起身,拉開卧室門走了出去,“今晚我睡客卧。”
房間裏安靜下來後,許笙坐到了床上。
睡了那麽久的行軍床,她已經很久沒睡過溫暖寬大的床鋪,一種很質樸的幸福感緩緩将她包圍,心中暖暖的。
要是她沒破産,還好好地和路遠舟一起呆在家裏,該有多好啊。她鼻子一酸,關上小夜燈躺好,很快就暈暈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許笙出門時,門口的小推車上放着她洗好的工裝,
管家領着服務員正在擺早餐。
見到她,管家笑道:“太太早上好,先生一早就出門了。”
“大早上的,辛苦你們了。”道過謝,許笙坐到餐桌邊。
早餐無非是蜂糖奶酪法式吐司、香橙黑蒜芥末蝦球、迷疊香烤小羊排、溫泉蛋、牛奶燕窩這些東西。
“太太早餐喜歡吃什麽?以後我讓人準備。”管家問。
許笙笑笑:“沒事,你們随便,我吃完早餐就走,以後也不在這裏吃的。”
管家沒再問。
不一會兒,管家又拿着手機過來:“太太,先生的電話。”
許笙接過電話:“喂。”
電話那邊,傳來了敲擊鍵盤的聲音,路蘊川的語氣很平靜:“早上公司有事,我就出門了,昨晚睡得好嗎?
“睡得很香,謝謝。”許笙說。
“晚上我回來吃晚飯,我想吃在你家吃過的那種黃焖肉,你給我做。”
黃焖肉?她什麽時候請路蘊川吃過黃焖肉?她爸在家倒是經常做黃焖肉。許笙笑道:“我會幫你轉告管家,讓你的廚師給你做。一會兒我吃完早餐就走了。”
“你要走?”路蘊川微微提高了聲調。
“是的。”
路蘊川笑了起來,笑聲很平穩,根本分不清情緒:“老婆,既然你要走,過幾天我會去接你回家。”
他挂斷了電話。
許笙擡起頭,看向窗外。
秋天的早上冷飕飕的,陽光也透着一股子涼意。但屋裏卻開了地暖,熏得人懶洋洋的。
不行,再呆下去要犯懶了。
許笙三下五除二,将面前的早餐吃得幹淨幹淨,打了個飽嗝,對管家說:“提個建議哈,以後早餐少做點,吃不完太浪費,全吃完又太撐了。”
管家道:“好的太太。”
吃完早餐,許笙徑直趕往裝修市場趴活。
尾款沒拿到,她回天乏術,像一條擱淺的魚,在沙灘上不停地彈跳,想跳回水裏。
沒過幾天,幾名裝修師傅相繼離職,連杜曉曉也提出了辭職申請,因缺乏原材料,手上的幾個項目相繼停工,業主對她提起了訴訟。
許笙鼓勵自己,不就是背了四百萬債務嘛,一點一點還,總會還清的。她策劃了一個活動,9.9萬全屋裝修套餐,又用借錢印了一些傳單在裝修市場中推銷,想籌集些翻身的資金。
晃了好幾天,終于有人對套餐感興趣了。
一對小夫妻走過來問:“9.9萬,全包入住嗎?”
許笙趕緊介紹:“對啊對啊,90平以內的房子,拎包入住。我們公司是開了五年的老公司,信譽有保證,質量過關。”
經濟拮據的小夫妻對這個套餐很感興趣,可當許笙提到要先交一半款項的時候,那位男同志警惕地說:“我能到你們的辦公室看一下嗎?”
辦公室是不可能有的,她到哪找辦公室去?到手的生意就這麽飛了。
傍晚,許笙垂頭喪氣地拿着最後幾張宣傳單,在裝修市場四周轉悠,想找家便宜的小吃店吃點東西。
突然,有人沖上來揪住她的手腕:“好你個許笙,正找你呢?還錢!”
她扭頭一看,是自己的一個債主趙吉,忙陪笑道:“趙大哥,是您啊,錢我下個星期還你。”她用海報指着天空,“我發誓,有錢我第一個還你。”
趙吉一把奪過她手裏的海報團成一卷,沖着她的臉就抽:“上回你也是這麽說的,今天不還錢你別想走。”
許笙擡手擋住臉,連連後退,喊道:“趙大哥,暴力催債不合法呦,我們好說好商量嘛。”
可對方用海報将她的臉抽得啪啪作響:“當初你說什麽,借你十萬救急,三天後就還,現在都快三個月了,一分錢沒還,還錢!還錢!”
許笙被抽得頭發散亂,臉頰發紅,脖子縮在胸腔裏,猶如雨中瑟瑟發抖的鹌鹑:“你再這樣我打110了哦。”
趙吉步步緊逼:“你打呀,打呀,誰來你也得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