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悔
悔
“官家頒布下去的，還能有不好使的時候？”方孝義敏銳地注意到了他态度的變化，但是面上依舊不動聲色，“你是本地知府，你說話都不算數？”
黃善心中一淩，不知道方孝義的意思是單是指他能力不行，還是另有所指。
“大人剛剛來這臨安，怕是有所不知。臨安水路通達，向來是商賈往來的場所。城中巨富不知幾何。如果便只是商賈倒也沒什麽，原也只不過是一種民生手段罷了，誰知道。”
黃善苦着一張臉：“誰知道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城中這些巨富與嘉陵的那群流寇勾結到一處了。原先也不過是為了在跑商的時候不被劫財，萬事有個保障。但是這發展着，就變了味道。商冦勾結一氣，我們辦事情也實在是繞不過他們的。”
方孝義好整以暇的看着黃善的嘴臉，心中一陣悶火。
古往今來，商匪勾結哪有發展成現在這麽個規模的？！這幫蛀蟲必然是收下了不少好處，處處給他們“行方便”，與其說是商匪勾結，倒不如說是官匪勾結，商人最多混淆視聽，搭個線的作用罷了！
而平日的行徑早已罪不可恕，眼下這般重要的時候，焉能兒戲？！
面上也不顯露，只是不由自主地壓低了嗓音：“黃大人的意思是，很難配合本官的行動了？”
明明算的上是好聲好氣，但是黃善還是感覺到一陣壓抑，渾身一緊，幾乎要讓他扛不住。但是想到自家銀庫裏早就收了的孝敬，還是咬牙挺了下來:“下官不敢，但是下官也是無奈啊。”
這條賊船早就上了十幾年了，還不如就眼一閉心一狠，一條道走到底。反正水患之後，方孝義還是回京城做他的官，他要是在這個時候的不和那群商賈一條心，待到來日，災情一過，再想要過得舒坦就難了！
廳內一片寂靜，剛剛請命願意收管糧棚的青年還沒有起身，其他官員也都跟着黃善一起躬身請罪
“以後的命令，也都推不下去？”
方孝義低頭打量着黃善，低沉的嗓音緩緩問道。
“還請大人恕罪。”
“呵。”方孝義嗤笑一聲，将手中的卷冊丢到桌子上，“黃大人看起來不是很想配合本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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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并非不想配合朝廷，只是大人剛來臨安，還不知情況怎能就輕易做決斷。臨安不是京城，大人在京城使慣了的手段來到臨安可不見得有用。如果大人咄咄相逼，那麽下官也只好為了大義，拒不聽從了！”
趙清許也沒有想到，黃善會把話說的這麽絕，這與昨夜商讨的完全不一致。這麽一來，就算方孝義沒有治理好水患，也大可以将責任推卸給他們。
趙清許心裏暗罵蠢貨。正準備說兩句話調節一下，門口傳來通報：
“聖旨到——！”
到還真靠譜，陸婉談個感情沒把腦子也談沒。方孝義撩起衣袍，走上前接旨。黃善等一衆才反應過來，跟在方孝義後面。
“奉天承運......臨安水患，是百姓之苦，也是朕心頭大患。為早日除害，特遣李俊校尉攜南營四萬将士協助。少詹士方孝義冊正二品左督察使，臨安一切事務均由代為接管。望愛卿不負所托，臨安百姓早日安居樂業。”
“臣領旨。”
方孝義叩首接旨。
“南營四萬将士......”黃善臉色一白。
送旨的人走後，方孝義将聖旨交給奉左。
“本官不知道有些人的算盤是怎麽打的，也不想浪費時間在你們玩慣了的拉攏、排擠、結黨營私、官匪勾結上。在這種情況下，立刻執行才是最應該做的事情。不是嗎，黃大人？”
黃善慘白着臉色。趙清許已經反應過來了，悄悄的在後面推了一下黃善，見他還是沒有反應，便立刻硬着頭皮走上前去：“有勞方大人辛苦，下官們自當竭盡全力，任大人驅使。”
“臨安水患也一直是黃大人日夜憂勞之處，早在方大人來之前，黃大人就說過，會竭力配合方大人行動。剛才也許是一些誤會，大人們在細細商讨，也沒有不能解決的事情。”
黃善終于反應過來。協助？怕是連協助的機會都不會有，這是直接自己帶了一班人馬過來接替了他們！
他們只是來治水的，還是來整治他們的？趙清許他看不出來嗎？
那麽趙清許這是什麽意思？幸好這些年的孝敬通融他也沒少拿，總不至于跑得掉。這麽一想，黃善心裏放下了許多。
“你是宋岚？”方孝義問道。
“是下官。”方才的勇于請命的青年似乎被這一套接着一套的給吓蒙了，有些難以掩飾的怯乏。
以前先生看自己也是這個樣子的嗎？方孝義在心中暗暗皺眉，有些一言難盡，倒不是對着這個青年，而是想起原來的自己。
果然還是需要歷練，人不經事就不能自主。
“你帶人在臨安境內設十個糧棚，每個糧棚我給你六個人巡守。為期一個月，每天該準備多少，什麽時間施發，你現在就去準備。晚上來我府上詳談。”說着就拿起剛剛仍在桌子上的卷冊，遞給了宋岚。
“剩下的，我們來好好談談了嗎？”
“醫館必須開設起來，這個時候生病很有可能會發展成瘟疫。”
“但是醫館沒有不收錢的，就是平時百姓生病都鮮少有錢去醫館看大夫的，這個時候就更不用說了大人，這該如何是好？”
“你們之前不是說，你們這兒最不缺的就是巨富嗎？”方孝義眯了眯眼。
“商賈之戶，都是朝廷百姓養的，而今有難，哪有他束手旁觀的道理。”
“這...先前不許買賣已經很得罪他們了，大人想借他們的勢，怕是不能逼的太過啊！”
“誰來“借”之一說？”方孝義回頭看去向剛剛說話的人，“我要他們心甘情願把前拿出來。”
“你們先頒布不許買賣的條令，定然有人不遵守法令，不必管他，也不要去打草驚蛇。五日後，我自然會讓人去處理這件事。”
“現在的話，最為要緊的還是先去災情處看看。黃大人不必驚慌，有南營的人在，相比大人會很安全。”
“那是，這是下官應當的。”黃善自知現在沒有他說道的地方，只得應下。
一轉身趕緊派人通知那邊，将本來僞裝成守衛守在方孝義住處的的山匪撤下。
而那邊，花惠惠看着屋裏面一排漂亮丫鬟，只覺得腦筋直蹦。
這是什麽意思？那邊還在水深火熱，這邊居然有心思找來這麽些漂亮丫鬟？
花惠惠簡直難以細想，也沒有通知方孝義，直接讓人将這群人領了出去，帶離開。有一個不願意走的，花惠惠一琢磨，覺得自己這麽做方孝義應該不會生氣，直接讓祝進給人扔了出去。
在一群将士的環護下，方孝義來到了發水最為嚴重的地方。
“河流沖刷河堤，淤泥在河底堆積過多導致河床擡高，水位上升。沖刷的力度更大。”方孝義說道，“為什麽先前不處理？”
“這......這之前也沒想到會這麽嚴重啊。”黃善苦着臉辯駁。
“河水上漫，必然先淹沒莊稼。百姓不會不上報。”方孝義冷冷地看着黃善，轉頭看着已經被洪水沖刷的一塌糊塗的地方。
原先，這兒可能是一個莊稼地，可能養活了一家或許幸福，或許日日不和睦的家庭，但無論如何，都是充滿生氣的一片沃土，而今......
方孝義狠狠地閉上了眼睛。
挑着能下腳的地方，方孝義将主要的河道走了一遍。最近的橋，南北距離也有三十裏，環河水來往一趟，一天都走不完。一個人來來往往尚且麻煩，更別說将淤泥挑走了。
思考了一會兒，方孝義問道：“明天派遣兩萬将士如果把水草淤泥堆積在湖中間，形成貫穿湖面的長堤，使南北直接相通，那麽既可除去淤泥，又可方便行人通行。”
“是是是，下官立刻去辦。”黃大人連忙應下，就聽見一直跟在旁白，不這麽說話的李校尉粗沉的嗓音。
“屬下遵命。”
“黃大人別介意但是到底是術業有專攻，這件事還是交給李大人吧。”方孝義說道，語氣笑盈盈的。
“是，是下官糊塗了哈哈哈。”黃善咬牙笑道。
糧棚的開設，水草淤泥的鏟除，一切都是井井有條的進行。
除了不準高價販賣食物的法令。
頒布的前兩天，幾大家相互試探，誰都沒有動手。第三天，有一戶忍不住了，直接無視，繼續以高價販賣食物，一連幾天也沒見官員來收貨，于是其他幾家也就大膽了起來，也繼續公然高價販賣食物。
法令頒布的第八天，方孝義下令，由李校尉帶頭，将一幹觸犯法令的戶家家主逮捕。
“大人，您叫他們拿錢來贖人，這不是......國律是不允許官商之間私相授受的啊！況且，這數目如此之大，交了這錢，這幾家的氣數都要被大大打擊，怕是不好拿出來啊！”
“誰說我要私相授受了。”方孝義笑着看着焦急的李校尉，“錢又不是往我這兒送。”
“啊？這不是要拿錢......”
李校尉話音未落，就看見祝進走了進來，向兩人行完禮後：“大人，準備開設的幾家醫館都已經安排好了，不過......”
“不過什麽？”難道出了岔子？方孝義有些奇怪。
“不過，有幾家館主說不用給銀錢，他們願意給大家夥兒免費治療。”
“唉，到底是有好心人啊。不過銀錢還是要的。這幾天下河去除草運泥也有不少将士受傷，總不能叫他們不要錢的給我們治理。”方孝義嘆道。
感嘆完，就立刻吩咐祝進：“你讓人去那幾家，告訴他們，錢一交過來，就直接給投入到醫館，還有河堤的加固的開支中去。我們會貼告示，告訴百姓是他們伸出援手，解救百姓于水生火熱之中。在結束後，還會給他們一起做一個功德牌坊——錢當然是他們自己出。”
過了幾天，陸陸續續的錢交了過來，一切工作都按照計劃中的推進。糧棚，醫館，河堤修建穩步進行。
在繳納金錢的過程中，這幾大家與黃善徹底鬧翻。因為黃善收了這麽多年的“孝敬”，也沒有替他們說上話。繳納的金額巨大，也讓他們繳納不了足夠的金錢，滿足流寇早已打開的胃口。水患過去不久後，這一片十幾年的“商賈流寇勾結”之患，也徹底分崩離析。
當然這已經是後話了。
此時，在一切都在正軌上行進時，一個大事發生了。
花惠惠流産了。
放心，不是虐的（都快完結了這麽可能虐）
我今天給我表弟的貓貓買了一個玩具，不知道她喜不喜歡。哎呀可愛的寶貝兒，我太喜歡那個貓貓了！！！我一想到明天就能回去看她我就開心到原地轉圈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