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失憶
失憶
陸憫昏迷了三天,陸嬈在病房門口哭了三天,逢人便掉眼淚。
她對陸憫沒什麽要求,也只是希望他活着,沒想到就這一點,他也差點沒做到。
陸嬈在的時候程幼也就躲在另一條走廊。想來她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卻很怕見到陸憫的家人,她沒辦法解釋,好好的一個陸憫,到了她這裏,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陸憫進急診室的時候程幼也遠遠地看了他一眼,他臉上的傷口做了簡單的包紮,看起來那麽脆弱,那麽蒼白,像是一不小心碰一下就要碎掉。
她蹲在樓梯間的門後,聲控燈忽明忽暗,她掐破了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
蔣好奇和鉑華來醫院看她,想和她說說話,她一擡頭,露出哭得通紅的一雙眼睛,兩人都沉默下來,不再說話了。
蔣好奇推了棘手的工作,陪了程幼也一陣,他們倆并肩坐在走廊牆角,程幼也抱着膝蓋默默地掉眼淚,蔣好奇沒見她哭過,畢竟這麽多年,什麽事都是她頂在前面,他當年到扈京沒有工作,上節目也沒有背景,一直是程幼也在幫襯他,她好像總照顧所有人。
所以他一直覺得程幼也是無所不能的,直到今天看到她的眼淚。
蔣好奇頭靠着牆,說:“老大,這麽多年,有個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因為我一直覺得不重要,高三那年你因為顏鹿鳴躲着陸憫,他來體育館找你,三哥和他起了沖突,陸憫當時說了句話,我印象特別深刻,他問三哥,要是他們倆動了手,你會幫誰,我覺得他那個時候就想和你好了。”
程幼也把頭埋進膝蓋裏,沒有說話。
“我覺得,陸憫是個會把很多事藏在心裏的人,他覺得在外人面前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很安全,但是他唯獨在你面前藏不住,反而會害怕你意識不到他愛你,他希望你選他,但是說不出口,只能一次又一次靠近你,逼你做選擇。”
程幼也不知道自己又在走廊坐了多久,蔣好奇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她也記不清了,陸嬈離開病房後,她才敢回去看陸憫一眼。
醫生說陸憫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蘇醒。
她趴在床邊,握着陸憫的手,他的體溫偏低,掌心也涼絲絲的。
她把陸憫攥進手心,才會稍稍覺得安心一點。
Advertisement
一夜長夢,她眼尾沾着淚醒來,更準确地說,是被陸憫的動作驚醒的。
她睜開眼,卻正對上了陸憫陌生、謹慎、困惑的眼神。
她驚喜地抓住他的手,說話的聲音還有些沙啞:“陸憫,你.....”
不料陸憫把手抽了回去,程幼也表情一僵,手滞在半空。
這時,楊徹推門進來,還沒說話,陸憫先開口問:“她是誰?”
......
空氣中仿佛寂靜了幾秒鐘,楊徹張了張嘴,好像要說什麽,程幼也卻先站起來,抓了抓頭發,說:“我先出去了。”
關門前,她還聽到陸憫冷冰冰地對楊徹說:“不要什麽人都放進來。”
門板被迅速合上,她捂着嘴抑住聲音,眼淚卻控制不住地落下來。
陸憫不記得她了。
-
“創傷後應激障礙失憶?”
“對,上次綁架案後就有過一次,之後他的記憶又嚴重受損,這次再次觸發,也不奇怪。”
楊徹看向趴在窗臺上吹風的程幼也,然後和溫祖雲說:“那我們直接告訴他不就得了,這又不像當年的事那樣,想起來也不是什麽壞事,他又不會想忘了程幼也。”
“這可能....”
溫祖雲話未說完,兩人便聽見程幼也輕輕地說了一句:“算了。”
“怎麽算了?”楊徹很驚訝,他以為程幼也是最想把一切告訴陸憫的人。
“如果他知道我是誰,卻還是想不起來我,那他該多難過,我不想讓他難過。”
溫祖雲和楊徹沉默了,以陸憫的性格,确實如此。
風把程幼也的發絲吹亂,她眼底的悲傷濃得化不開,她說:“關于我的回憶,我再補給他就行了。”
-
晚上十點多,陸憫準備睡了,病房的門卻突然被推開了。
他看着白天出現過一次的女人穿着病號服走進來,她把被子放到隔壁病床上,然後笑眯眯地回頭對陸憫說:“看什麽看,以後我們就是病友了。”
陸憫皺着眉強調:“這是我的私人病房。”
他說着就要按呼叫鈴,被程幼也阻止:“現在床位這麽緊張,你不能因為自己是明星就搞特權啊,醫院同意我住進來的。”
陸憫好像沉下一口氣,松開了呼叫鈴,拿出手機打算給誰打電話,程幼也又立刻補上了一句:“你經紀人也同意了哦,他真是個好人啊,你說對不對?”
陸憫果然動作一滞,最終放下了手機,冷冷地說:“随你。”
程幼也聳了聳肩膀,突然覺得涼飕飕的,原來陸憫平時對別人都是這樣的嗎......真是毫無親和力可言啊。
-
程幼也坐在探視室的玻璃面前,獄警帶人出來時,她招了招手,拿起電話,說:“好久不見。”
男人坐在凳子上,警惕地巡視了一圈,然後接起電話,說:“你忙着和你那個小男朋友在節目上談戀愛,還有空來看我?”
程幼也苦笑了一下,看來監獄裏消息還不算靈通,也才進行到她和林镞炒cp那個環節。
她只是假裝客套:“最近在裏面怎麽樣?”
“也就那樣,”男人啧了一聲,懶得轉彎抹角,“有什麽事找我?”
程幼也便也直入主題,她托着下巴說:“最近要進去個叫陳彰的人,你多照顧照顧,不過別把人弄死了,不然你老婆把酒店開到西伯利亞了都不一定能等到你出獄。”
“那我自然是有數的,”男人果然來了興致,往玻璃靠了靠,又被獄警拉了回來,“少見你為了這種事來找我,他犯了什麽事?”
程幼也的手指規律地敲在臺面上,眼神冷得讓人生寒,說出來的每個字都很輕,卻又像珠子一樣清晰地擲落:
“也沒什麽,動了我的人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