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歸零
歸零
堯澈在微博發出陸憫無限期停止活動的公告，果然引起軒然大波，引發了無數猜測。
如果不是為了程幼也，陸憫沒有刷社交軟件的習慣，不然他一定會發現自己和一個陌生女人的名字總出現在同一條熱搜上。
陸憫和程幼也離開機場後再未露面，這成了一個互聯網謎團。
程幼也覺得自己不是個有太多欲望的人，以前多是陸憫想吻她，想抱她，陸憫依賴她，想接近她，她願意配合，但絕對稱不上樂于此事。
但是現在她和陸憫兩個人坐在一間病房并排的兩張病床上，他用那種看陌生人，甚至是不太有好感的陌生人的眼光打量她，兩個人挨得這麽近，她一扭頭就能看到他垂着頭看書，眉眼冷淡的側顏，周身散發着疏離的氣場。
陸憫現在不給她碰了，她反而憑空生出了想靠近他的欲望。
人可能本性就是如此，越禁止，越想打破。
但程幼也也只是想一想而已，陸憫現在都不認識她，她自然做不出什麽逾矩的事。
陸憫的性格本來就是很冷漠的，程幼也在他身邊，偶爾也會被他一不小心傷害到，尤其是這個男人不久前還說愛她，現在卻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她打了十年的副本，才通關沒兩天，進度條就這麽清零了。
陸憫腹部的刀傷愈合得很慢，每次換藥後他都會臉色蒼白一陣，程幼也很心疼，卻不能表現出來，她的關切只會讓陸憫疑慮，然後避而遠之。
聽說楊徹用劇組事故糊弄過去了這個憑空出現的傷口，陸憫很相信他，沒有懷疑。
程幼也總看到他在走廊會突然痛得佝下腰，她扶過他一次，就算是作為陌生人，也絕沒有一點惡意，陸憫卻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甩開了她的手，看向她的眼神很警惕、很戒備。
程幼也愣在原地，她只是想扶他一下而已，陸憫說不認識她的時候的委屈感這個時候遲遲湧了上來，心口酸酸漲漲的。
原來她是很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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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憫看到她突然紅了的眼眶，仿佛也怔了一下，他可能也奇怪，他只是不要她扶，怎麽她還哭了。
他淡淡地找補了一句：“我不喜歡別人碰。”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他不太想看她這幅表情。
程幼也垂眸點了點頭，說話的時候帶上了一點鼻音，像是小動物一般抱歉地小聲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她往後退了兩步，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看着他轉過身，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程幼也突然沒什麽信心了，或許陸憫愛她，只是因為她剛好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出現了，除此之外，他人生中的其他節點，都不需要程幼也。
那一晚，明月高懸時，陸憫睡得很沉，失去了那些痛苦記憶的煩擾，他好像很少失眠，可程幼也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了。
她在他床邊看了他一會兒，他臉上的傷結了痂，脫落以後應該只會剩下淡淡的一條疤。
她摸着黑坐電梯上了天臺，她住院那天在天臺藏了兩罐啤酒，她坐到遮攔網後，怪她酒量太好，兩罐啤酒下肚，也沒有什麽醉意。
病號服很薄，她抱着膝蓋蜷縮着，依舊覺得很冷，她把下巴抵在膝蓋上，數對面大樓的燈，數到一半，頭頂傳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她很熟悉，就好像穿越過很多年，最終落在她的耳畔一樣。
“怎麽哭了？”
程幼也擡手蹭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才意識到自己哭了，數燈怎麽還數哭了呢？她仰起頭，看着陸憫垂着眼和她對視，天臺的風吹着他的衣擺，他眼中沒有什麽情緒，就像是順便關懷一個陌生人一樣。
她想說，陸憫，我好冷，陸憫，我好痛，陸憫，我好想你。
但最後，好似鬼使神差一般，她說：
“我失戀了。”
這個答案顯然是陸憫沒有想到的，他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隐隐約約松了一口氣，她原來不是因為白天的事哭的，可是又覺得心裏缺了一塊，他并不是真的想要這個答案。
這個人，怎麽這麽多眼淚。
沉默間，程幼也打了個噴嚏，她吸了吸鼻子，自己都覺得自己現在這幅樣子很可憐。
陸憫轉過身，不輕不重地說：“好冷，回去了。”
程幼也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抱着肩膀說：“好懷念啊。”
陸憫疑惑：“懷念什麽。”
“我前男友以前也對我這樣，總是很冷漠，讓我難過。”
“我沒有故意對你冷漠。”陸憫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釋什麽。
程幼也點了點頭，趕緊跑下樓梯，說：“你當然不是故意的了。”
回病房的路上，陸憫往值班的護士要了一包感冒沖劑，護士果然氣鼓鼓地說：“這麽冷的天怎麽能出門吹風呢？”
程幼也陪笑道：“睡不着嘛。”
陸憫拿着感冒沖劑回了病房，用電熱水壺燒了一點水，程幼也捧着熱水杯，眼睛好像還是紅紅的，但是沒有在哭了，她突然奇怪地問：“你突然去天臺幹什麽？”
陸憫很坦白：“我看你的病例，怕你想不開。”
“你怕我被你瞪了一眼然後去跳樓啊？？”
陸憫沒反駁，還真被她給猜中了，這是什麽腦回路......
程幼也慢半拍反應過來：“你怎麽偷偷看我病例表？”
“因為我看你很健康，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說話這麽直來直去毫不遮掩，是陸憫的風格沒錯了。
程幼也坐在床沿上晃悠着兩條腿，說：“我是和我男朋友分手以後才開始有幻覺的，那個時候我總能看到他，因為我很想見他，所以哪怕我知道那是假的，也催眠自己是真的，後來我家人發現我對着空氣說話，才強迫我去了醫院。”
陸憫看着她，難得露出了有點複雜的神情：“他知道嗎？”
程幼也搖頭：“應該不知道吧。”
而後，她又露出一個狡黠的眼神，看得陸憫有些不自在，她神秘地說：“這是我的秘密，我偷偷告訴你，你不許告訴別人。”
陸憫果然一臉“我并沒有很想知道你的秘密”的表情，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說：“我又不認識你前男友。”
是啊，你又不認識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