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盲
夜盲
程策也很擅長讓程幼也在被引誘着将過去的一切一筆勾銷時，回憶起那些痛。
他太了解程幼也了，她過分自尊，所以陸憫說分開後，她寧可忍全部的痛也不會去糾纏祈求，她甚至不允許他去找陸憫。
她在他跟前很少哭，僅有的幾次之一，就是他教訓陸憫時，她在醫院給他打電話，哭到過度呼吸，求他回來。
但她的過分自尊也有缺口，那就是陸憫回頭，她心疼自己之前，更多是心疼陸憫。
程策也承認，三年前他逼陸憫，與其說是逼他永遠不要再靠近程幼也，不如說是逼他回來。雖說長痛不如短痛，但那個時候如果他回來，起碼當時的程幼也不必那麽難過。
但陸憫決絕得寧可挨下他那兩刀也不肯低頭，仿佛和程幼也在一起是逼他忍受天大的委屈，那他現在回來幹什麽？
遲來的感情比草賤。
當晚，陸憫從浴室出來時，程策也正在和公司高層視頻會議，擡頭看了他一眼，就說今晚就到這裏，随即挂斷了視頻。
陸憫蔑笑，他又不做那門生意，那些商業機密于他而言一文不值，就這樣還要這麽防備着他，估計在程幼也面前也沒少煽風點火。
程策也倒也不客氣，開門見山道：“你退出節目吧，堯澈有幾個感興趣的項目都在我手裏，你退出節目，程風退出競争。”
“我還以為你要開五千萬的支票要我離開你的妹妹呢。”陸憫口中調侃，眼眸中的溫度卻降到了冰點，他很讨厭別人和他談生意，“你不幹涉我和程幼也，我把堯澈送給你都可以。”
程策也嗤笑了一聲，并不把這話放在眼裏：“你把堯澈送給程幼也，我往後都不幹涉你們，怎麽樣？”
“可以啊。”陸憫答應得很輕松，程策也的眼神也從不屑變得陰冷。
程幼也想要的，他都可以給，哪怕最後她選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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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幼也吃早餐時偷偷觀察她哥和陸憫兩個人的臉色，最後還是程策也按了一下她的頭，叫她認真吃飯少操閑心。
程幼也這才悻悻低下了頭。
飯後導演組遞上了任務卡，今天的任務是雙陣營密室逃脫，前天贏了娛樂賽的鉑華有優先挑選陣營隊友的權力。
“我選程策也。”鉑華把手舉得高高的，笑起來的時候一對卧蠶飽滿好看，程策也原本在低着頭和程幼也說話，聽到自己的名字時擡頭一怔。
“選你呢。”程幼也推了他一下，他才明白情況，走過去站到鉑華和宋景疑中間。
他看了宋景疑一眼，好像在說：這不是你那個前女友嗎？
宋景疑沒搭理他，一副氣鼓鼓的樣子，程策也只好無奈聳肩，你留不住女人，和我生什麽氣，這點出息。
倒是程幼也看着他們仨，心裏十分驚恐地想，她不會又要有嫂子了吧？
「出現了！鉑華發動甜妹攻擊是她開始攻略的信號」
「有一說一，程策也對鉑華來說也算是弟弟」
「有沒有人替宋景疑發聲啊？他臉都綠了」
輪到程幼也選人，她的手直接伸向了林镞的姓名牌，但稍微猶疑了片刻，最終拿起了陸憫的牌子。
她不能讓陸憫和程策也在一組，而且還不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林镞的眼神黯了一瞬，看着陸憫走到了程幼也身邊，也許是男人的直覺，還有前幾次陸憫對他沒來由的隐隐的敵意，他有了猜測，或許陸憫對程幼也也感興趣。
陸憫卻已經猜到了程幼也選他的原因，站在她身旁，也說不上有多開心。
鉑華是想選林镞的，畢竟節目開始之後她都沒有什麽和林镞接觸的機會，她來這個節目就是玩的，多和幾個人玩玩才有意思。
不過看林镞現在這個表情，被她選了估計要不開心一整天了，她還是不強人所難了。
鉑華拿起宋景疑的姓名牌，程幼也松了一口氣。
“吓死我了，我以為鉑華要選你。”
林镞心裏苦笑，面上卻不顯，他也沒辦法指望程幼也哄他，跟他解釋為什麽不選他，畢竟兩人只是合作關系。
他看了陸憫一眼，然後用半撒嬌的語氣和程幼也說：“那下回要先選我啊師姐。”
陸憫的臉色果然陰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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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前各自回房間收拾，程策也又找到程幼也，問：“節目組不知道你的情況？你合适去嗎？”
程幼也攤手：“那怎麽辦？我總不能開個醫院證明去和節目組請假吧？而且我只是有點看不清，不是完全看不見，沒什麽的。”
程策也還是有點擔憂：“你受傷怎麽辦？”
“不會的，哪有那麽容易受傷。”程幼也滿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突然又想到了什麽，板起臉說，“你別再欺負陸憫了，我都和他分手了。”
程策也莫名其妙：“我沒欺負他啊，誰和你說我欺負他了？”
“你別管，反正我就是知道。”
“他和你說我欺負他了？？”
“反正你別欺負人家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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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風格是恐怖醫院，三層樓實景，兩隊分別走90年代和20年代兩條故事線，路線并不重合。
程幼也陸憫林镞三人在解謎單元分別進入不同的房間，不出程幼也所料，她果然迷路了。
眼前一片漆黑，她喪失了最基本的安全感，只能摸着牆壁漫無目的地往前走，遇到紅光場景能稍微走得快一點。
節目通過耳麥通知已經到達終點的林镞：“程幼也在二樓走廊人體實驗室附近，你去接一下她。”
程幼也靠在人體實驗室門口，偶爾還能聽到樓上鉑華的尖叫聲，她意識到她高估了自己在黑暗中的視力，她現在和失明幾乎沒有區別。
節目組告知她林镞正在來接她的路上，她只能期盼林镞能快一點，她不想被陸憫發現自己的眼睛有問題。
這時實驗室冒出來一個npc，畫面中穿着病服長發披散的恐怖女人出現在她面前，程幼也摸黑拍了拍她的肩膀，說：“蠻吓人的，辛苦你了。”
程幼也等得有點兒困了的時候，聽到了腳步聲，意識到有人來了。
那人蹲下來拉住她的手腕，她很警惕地問：“誰？是林镞嗎？”
但對方并沒有回應。
程幼也停下腳步，擰了一下手腕，說：“你不說話我不跟你走了。”
這時才聽到那人嘆了一口氣，她馬上就認出是陸憫，下意識想把手抽開，卻被他緊緊攥住。
她怕被陸憫發現自己夜盲，陸憫卻以為她一定要林镞接她，心裏難免酸楚。
他彎腰，湊到她耳邊，說：“這麽多觀衆看着你不願意跟我走，一定要等林镞，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嗯？”
程幼也在暗處眨了眨眼，安靜下來，她循着聲音看向陸憫所在的方向，突然很想看看他現在是什麽表情，是有一點難過的嗎？
而陸憫在程幼也轉過頭來時卻怔了一下，她毫無防備地看着他，兩個人距離那樣近，呼吸都交錯在一起，他一時間也慌了神，于是很快直起腰，怕自己沒忍住要吻她。
“跟我走吧。”
“那你走慢點。”她的膝蓋剛碰了一塊淤青，現在才想起來痛了。
“好。”陸憫的手從手腕滑進她的手心，手指鑽進她的指縫，和她十指交握在一起，程幼也呼吸一滞，已經分不清是不是因為吊橋效應才讓她心跳這麽快了。
此時站在走廊另一端的林镞看着兩人的背影，聽到耳麥裏和他說：“回去吧，陸憫已經找到程幼也了。”
程幼也不會想到，只是讓陸憫拉了一下她的手，“程林盡染”前面全白演了。
陸憫是誰？女明星炒作他從不接招，頂流小花在宴會上和他敬酒他都要拒絕，如今在戀綜裏和堪比素人的女嘉賓十指相扣！
“帝幼”異軍突起，在cp榜和“程林盡染”打得不相上下。
「林镞也去找了啊，怎麽就帝幼鎖了？我是漏看哪一集了嗎？」
「陸憫粉絲別裝程林cpf了，自己騙自己，你開心就好」
「磕cp不就是要磕唯一嗎？除了程幼也，陸憫還對誰這樣過？」
「憫帝粉絲歇歇吧，加入帝幼大軍，享受美好生活」
「別aoe全部粉絲好不好？我喜歡陸憫，也很滿意這個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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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策也一個坦克帶着兩個脆皮贏得了陣營勝利，兩隊會面時鉑華先是尖叫出了聲：“幼也，你摔跤了嗎？”
程策也陰着臉上前把她從陸憫手中拽了回來，低聲說：“我怎麽和你說的？”
程幼也有點尴尬地看了看四周，小聲埋怨道：“就磕破層皮，你再晚會兒痂都掉了，你這麽大驚小怪的，顯得我像豌豆公主似的。”
她不好意思地看向導演組，說沒事，程策也這才松開了手，瞪了陸憫一眼。
當晚的最後一個環節是心動短信，男嘉賓選擇一位女嘉賓發送短信，女嘉賓只有一次閱讀短信的機會。
程策也給程幼也發的是：“:-(不許看陸憫的短信。”可惜根本沒機會讓程幼也點開。
林镞一個人待在卧室，短信發出去不久後就得到了回信，屏幕一亮，他急忙點開。
「幼也：下次一定一定一定先選你qwq」
他眼底溢出一絲溫柔，稍微撫平了白日裏的失落，暗暗下定決心，如果始終不說出口，程幼也只會把他當做搭檔，兩個人就再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了，他得有所行動。
程幼也看着另一邊空蕩蕩的床位，不知道鉑華又去哪兒了，她反複刷新着短信界面，陸憫的那一條已經灰了，她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放下手機，掀開被子下床，踩着拖鞋走出了房門。
站在樓梯拐角處，她果然看到陸憫坐在客廳沙發上，正在看新戲的劇本，他聞聲擡頭，看到程幼也後，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笑什麽？你好像很期待和我偷情一樣。”程幼也從樓梯上走下來，陸憫将劇本放到茶幾上，往右邊挪了一個位置，讓她坐下，“而且你那邊應該能看到我沒讀你的短信吧？”
“你讀了林镞的。”陸憫打開醫療箱，用鑷子取出一塊碘伏棉球，一只手按着她的膝蓋，小心地擦了擦傷口，“比起我，你更喜歡林镞，能和我說說原因嗎？”
陸憫的手很燙，燙得她很不舒服，程幼也悶聲：“沒什麽原因。”
陸憫手下一頓，程幼也觀察着他的表情，他卻只是撕開創可貼，輕輕貼到了傷口上。
然後，她看到半空出現了一行字：
【在我拒絕你的那幾年裏，你也像我現在這樣難過嗎？】
程幼也鬼使神差，突然出聲問：“你會難過嗎？”
陸憫一愣，神色變得複雜，而後又如釋重負般說：“難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