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世界意志
第二十一章世界意志
琉克勒茜被困，情況不明。
與此同時，主神系統播報另一則壞消息：“陸下茑遇襲了。”
孟引百部陷入兩難的境地，她立馬打開時停，為自己争取時間。她謹慎地确認情報：“她那邊發生什麽了？危險系數有多高？”
主神系統如實相告：“她被食屍鬼襲擊了，目前沒有生命危險。”
“行。”孟引百部放下懸着的心。
她張開雙臂，縱身一躍。腳尖輕踩樹頂，借力起跳時，松柏紋絲不動。她落到地面，微步走近，手心貼上泥罩，觸感濕潤柔軟，但手再往前推，就能明顯感知到來自土地的阻力。她眉頭輕皺，郁郁寡歡，看起來遇到了棘手的問題。
孟引百部喃喃自語：“看來……需要進行空間跳躍，才能穿過這層壁障。”
驀然，她的身後傳來一個成年男性的聲音：“我的建議是不必了。”
眼中閃過訝異，孟引百部放下手，回身凝望來者。
後者身高目測180cm，長身寬肩蜂腰直腿，V型的優越身形，宛如紅血品牌的禦用超模。黑鬥篷的巫師造型，經典、神秘又危險，寬松的兜帽遮住眼睛，露出下半張臉，膚色在衣色的映襯下，更顯通透和冷白，像冰雪幻化而成。
這個男人，居然能在她靜止的時間裏自由活動……
“查一下，他是誰。”孟引百部緊盯着對方，在腦海裏下達指令。同時，她不形于色，冷淡地诘問道：“你是誰？”
謎一般的可疑男人淺笑，即使只露半張臉，那笑容依舊動人。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給了一個提示：“你可還記得，你初次降臨這個世界，有一道聲音向你求助……”
孟引百部終于動容，瞠目結舌道：“你是……這個世界的意志……”
難怪能掙脫時停的限制……
她的腦海裏，主神系統突然打岔：“已查明對方身份。”它一板一眼地彙報道：“裘德·諾恩，年齡：27，種族：精靈，職業：神秘商人，隐藏結局男主。”
孟引百部面色凝重，當着“裘德”的面，無語地感慨道：“真是一切都亂套了——兩個女主不是本人，第四男主也不是本人——不穩定因素層出不窮，難怪這個平行時空要完……”
現在花嫁世界的情況，堪比加錯油的燃油系統，能救回來，但是難救……
孟引百部愁得只想嘆氣。
世界意志選擇性忽視她的愁容，沉浸她慧眼識珠的驚喜中。他露齒微笑，獨自開朗地誇贊道：“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但看你的反應，應該是看穿我了吧，當初選擇挽留你，果然是明智之舉。”
孟引百部确認道：“你知道，這個平行時空是游戲的衍生品嗎？”
“唔……”切到嚴肅的話題，世界意志立馬收斂笑容，恢複淡薄的神态。他頓了頓，遲疑地回答道：“我是近年才長出的神智，所以我誕生的背景，我并不清楚。”話鋒一轉，“不過，我能感知到，我是個靈體，世間萬物構成我的肢骸。芸芸衆生中，有一部分特異的人，他們仿佛我的髒腑，一旦他們的命途坎坷，我的靈體就會不穩，進而導致本體崩壞，也就是世界末日。
意識到這點後，我在我的神仆中，挑選一名志願者，與之精神融合——現在我既是他，他即是我，我們一起雲游四海，收集天材地寶，然後以黑市商人的身份，接觸那些氣運之子，賜予他們命運的饋贈，挽救他們不幸的人生……雖然過程很艱辛，但誰叫我背負蒼生呢……”
“初次見面，相互做個正式的自我介紹吧。”世界意志單手撫胸，開誠布公道：“我是精靈族世代供奉的世界樹的樹靈——也就是你口中的世界意志，我這具身體本名裘德·諾恩，所以你也可以用裘德稱呼我。”
花嫁世界是她的任務對象，現在任務對象化成人形，主動向她示好，她自然不會冷臉。孟引百部禮尚往，自我介紹道：“我叫夢·斯特莫納，來自全能宇宙，是維持時空秩序的風紀官。我們時空管理局監測到貴時空瀕危，所以特派我來援助。”
裘德笑了笑，這次的笑，有點嘲諷：“那真是感謝了。”
孟引百部猜想，盡管自己現在留了下來，但當初一走了之，也是鐵打的事實，所以對方多少還是有點介懷。但她對此坦然處之，她沒什麽可愧疚的，強硬的道德綁架，在她身上只會适得其反。況且，風紀官執勤屬于志願服務，所以時空管理局的《風紀執行規範》也規定了，風紀官首要保護自己，其次才是任務對象，單位文化如此，外人的指摘無足輕重。
無意繼續糾纏過去，孟引百部言歸正傳：“你剛剛阻止了我，原因呢？”
裘德攤手，解釋道：“那男孩用土遁術，把他和那女孩，一起轉移走了。”
眼珠子往旁邊一瞟，孟引百部抿着唇，在腦海裏找主神系統确認。确認情報無誤，孟引百部大咧咧地道了聲謝，看也不看裘德，轉身就要走。
突然，一排松柏破土而出，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從幼苗長成大樹，猶如天然的牆壁般，擋住孟引百部的去路。
孟引百部耷拉眉眼，眼神有些惡狠狠的，轉頭瞪視裘德。
後者擡着一只手，手心向上，二指微翹，一看就是他所為。面對孟引百部的“死亡凝視”，他的表現可以說坦然，甚至理直氣壯：“你不好奇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嗎？”
孟引百部卻說：“我是這次活動的紀檢，保護學生安全和維持賽場秩序是我的責任與義務。如果你繼續擋道，就算你是世界意志，我也會毫不猶豫将你打倒。”
“……”裘德啞然。
他失笑，鼓掌道：“敬佩你的意氣。”随後，佯裝無奈，輕聲威脅道：“波格丹娜、伯尼斐斯，這兩個孩子，是你的朋友吧？”
孟引百部不再應付自如，她微微揚眉，面目有些猙獰，仿佛黑化的初階。
她聲音喑啞：“你要做什麽？”
理智告訴她，主角們對世界意志有用，世界意志不會傷害他們，危及他們的性命，但是情感上，她抑制不住擔心。
裘德唉聲嘆氣，似乎他也是迫不得已。
裘德娓娓道來：“沒辦法，那女孩不是普通人，她知道我是精靈，主動找我做買賣。我看她的命運關乎我的命運，所以特地贈予她三片金葉子——我承諾她，一片金葉子能召喚我一次，并實現她一個願望，前提是這個願望不傷天害理。她第一個願望……我不方便透露，但她第二個願望，就是擾亂這片森林的磁場，防止別人監視和定位她。”
“什麽……”孟引百部将信将疑。
這番話，要不是世界意志背書，她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所以，你懂了吧？”裘德明示她，勸說道：“回到你朋友身邊吧，我們利害一致，是利益共同體，我不願對你出手。”
孟引百部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一意孤行，轉身輕輕一躍，向反方向離去。
萬物停滞的怪異感消失。
時間恢複正常流速。
裘德揮了揮手，攔路的松柏返老還童，從大樹變回樹苗，甚至縮回地底下。開裂的地表，也重新平整，不仔細看，看不出翻新的痕跡。他再揮揮手，皮諾的泥罩轟然瓦解，變成淅淅瀝瀝的泥塊，落回地面。
失去泥罩的禁锢，濃郁如霧的暗元素，飄搖着溢出，稀釋空氣中。
說起來，裘德隐瞞了琉克勒茜第一個願望。
遙想那日，春雨滂沱，他躲在帳篷裏，支着下巴聽雨。他的身邊擺滿了占蔔和占星的道具，不知情者絕對将他誤認街頭占蔔師。
忽然，門簾被掀開，新鮮空氣貫入。
一輛低調奢華的私家馬車，巋然停泊他的帳篷前。一名女仆打着猩紅的直柄長傘，在私家馬車和帳篷之間，撐出一片無雨的天地。
身穿哥特紅裙的小女孩，儀态早熟如小大人。她像一朵盛極的紅玫瑰，一進門就搶奪注意，宛如壓軸登場的頭牌。
察覺對方的身份，裘德微微訝異，旋即端正坐姿，禮貌地接待對方。
小女孩置若罔聞，自顧自地環視，仿佛雨天游園來了。她施施然入席，門簾在她身後落下，空間重新封閉，桌上、地上錯落的燭臺，散發暖融融的光線。
燭光打到他們身上，猶如鍍金。
打在琉克勒茜臉上，更是顯得她臉型輪廓姣好，臉部皮膚的絨毛清晰可見。
琉克勒茜開門見山：“我要買東西。”
裘德揚眉，裝傻道：“那小姐您走錯地方了，我這裏只算命，不傾銷商品哦。”
琉克勒茜一語道破：“我知道，占蔔師只是你的幌子，商人才是你的本職。”
“好吧好吧，小姐真是慧眼如炬。”假意拉扯一回合，裘德舉手投降。他靠着椅背，輕聲請求：“小姐方便告知我，您的介紹人是誰嗎？”
“不方便。”琉克勒茜斷然拒絕。
裘德妥協：“好吧，那小姐有什麽需要呢？”
琉克勒茜道明來意：“我想自學暗系魔法，請你出售教材給我。”
裘德善意提醒：“暗系魔法在冬青可是禁忌魔法。”
琉克勒茜态度堅定：“我知道。”
裘德再次提醒：“人類學習暗系魔法，容易被暗系魔法反噬。”
琉克勒茜的回答依舊：“我知道。”
如果她不在面前，裘德都得撓頭了。
“好吧。”他再次妥協，“小姐且寬限我三天，三天後的同一時間來找我，暗系魔法的教材，我将雙手奉上。”
談妥押金和尾款，兩人分道揚镳。
三天後，琉克勒茜來了，這次她是獨自來的，披着猩紅的小鬥篷，像童話裏的小紅帽。
她把一袋金幣，扔到桌面上，單刀直入道：“我要的東西呢？”
裘德的廣袖掃過桌面，桌上出現一個書盒，他打開書盒的翻蓋，裏面是一本磚頭一樣厚的魔法書，這書有些歷史，封面有些老舊。
琉克勒茜拿了東西，轉身就走。
“小姐留步。”裘德忽然開口。
琉克勒茜駐足，側身。兜帽後的眼睛，圓溜溜的，色澤酒紅，仿佛白兔。
“你我有緣，我送你三片金葉子吧……這三片金葉子，一片可以讓我幫你實現一個願望。”說完，裘德攤着掌心，掌上金光流動，竟真變出三片金葉子，披針形的葉子形狀，和白蠟樹葉如出一轍。
實話說，這贈禮的借口，找得有點爛……
琉克勒茜懵懂地收下，黃金工藝品的手感，十分好且沉，一摸便知是正品。
她擡頭看裘德，當場就用了一片。
她許願道：“那你當我的家教吧，我學習暗系魔法，需要一名引路人。”
她拈着的金葉子，在她指腹間，如同焚毀般，從上到下逐漸化成灰燼。
裘德被她的大膽舉動驚呆。但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他又氣又笑，最後還是妥協了，畢竟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
他攤手，“可以，我的營業時間是周末，早上八點到淩晨一點。你有什麽不懂，都可以在這個時間段，來這個地方找我。”
“好。”琉克勒茜淡然應答。
就這樣，約定締結。
盡管約好了時間和地點，琉克勒茜也不是逢周末就來，她有時候一整個月都不來，裘德對她的學習态度起疑。但從普世價值觀出發，暗系魔法終究不是正道，容易釀成大災大難，或許她怠惰點更好。每次思及此，裘德就跟着一塊擺爛。
琉克勒茜的缺勤情況，到她上學之後，反而好轉了——她有了想超越的目标，上“課外補習班”比以前勤快多了。
裘德好奇地問她：“讓你天天咬牙切齒的家夥，是誰啊？”
提到那人，琉克勒茜就翻白眼。
“波格丹娜·安柏。”丢下一個人名，琉克勒茜便不再多言，重新投入訓練。
他們的教學場所還是在帳篷裏，只是帳篷內部有所變化。裘德施展神奇的魔法，使內部空間擴容，場景變成馬戲團主題。
黑白棋盤的舞臺上，琉克勒茜舉着魔杖，前方是巨大化的白色西洋棋子。
“地獄的暗影，以惡意終結。”
暗元素化成游魂，大約有三五只，它們沒有人形，像幾團漆黑的煙霧，逶迤長長的尾巴，在場上如飛星般盤旋迂回。
随着琉克勒茜魔杖落下，它們有了攻擊目标，先後撞向那些棋子，将後者撞得粉碎。
啪啪啪……
觀衆席中央，裘德坐在長椅上，輕輕拍起手。
他實行鼓勵式教育，所以他為她的進步鼓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