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希因病入院
江希因病入院
鄒心悅站在汽車站出站口那裏,看着來往的旅人。
他們采用不同的工具帶着相同的行李,神色漠然匆匆而過,沒有什麽會吸引他們的目光,他們也不會為什麽而停留。
每個人都奔馳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體會各自生命當中的悲歡離合。
她突然懂得了“世事無常”這個成語,那四個呆板的方塊字,突然間跳出書本來,教會她沒有什麽是永恒不變的。
沒有永恒的愛,也沒有永恒的人和事。
昨天江希突然暈倒過去,讓她後怕到現在
她不敢想象要是江希沒有醒過來,她的親人,包括自己會怎樣難過。
同時也為上次自己貿然走到馬路上,引起父母和朋友擔心的事情後悔不已。
人生路上沒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誰先來,在活着的時候要更加珍惜眼前擁有的一切,不要等到失去之後才無盡的悔恨。
這段時間,她感覺自己的心境有了很大變化,這些連續的變故,已經迫使她不得不成長起來。
鄒心悅想起剛才自己離開醫院時,回頭看到江希坐在床邊的樣子,看起來是那麽孤獨與無助,她肯定也很擔心和害怕,可是她什麽也沒有說。
好在醫生說這個病不算什麽大問題,只要脫位的寰樞椎通過手術固定好,病情就不會再發展,能夠正常工作與生活。
一聲汽笛聲打斷了鄒心悅的思緒,來自戎州的汽車已經進站。
她隔着人群已經遠遠看到江予兩母女從車上下來,鄒心悅連忙走上前去,揮着手叫道,“江予姐,阿姨,在這裏。”
江予和媽媽等車子停穩,正在下車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叫自己,往前看去就看到鄒心悅站在出站口那裏向自己揮手示意。
她和媽媽順着人流走出去,相互打過招呼後,江母就迫不及待的問鄒心悅,“心悅,小希她怎麽樣,到底怎麽回事啊?我和她姐姐接到消息都急壞了。”
鄒心悅看着江母焦急的樣子,想起上次自己車禍醒來後,父母那如出一轍的眼神,不禁眼眶微紅,原來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的,她們看着自己的子女所受的罪,恨不能以身代之。
她開口寬慰着江母,“阿姨別擔心,江希沒事,醫生說只需要做一個手術就可以恢複好,不是大問題。”
江予望着鄒心悅說道,“那就好,心悅,你可以先給我們詳細說說小希的情況嗎?”。
“可以,江予姐,我們先去乘車,這裏過去醫院還要一會兒,我在車上慢慢說給你們聽。”鄒心悅接過二人手中一部分行李,帶着她們乘車去醫院。
在路上,她詳細給二人講了江希的發病過程,以及醫生說的話,包括判斷的話語都一字不漏的說給她們聽。
“都怪我,沒有看出小希的反常,我總是埋怨她喜歡睡覺,一副睡不醒的樣子,卻沒有意識到是她的身體出了問題。”江予懊惱的聲音響起。
江母聽到大女兒這樣說,她又何嘗不後悔沒有意識到小希身體不舒服。
現在事發後想起來,原來那些過往的細節在告知她們,江希早在幾年前身體就已經不舒服。
是她們一直沒有當回事兒,“也不能全怪你,小希每次放假回來,總是說睡不好要吃中藥調理身體,我這個當母親的也沒有想着要帶她去檢查一下,只能怪我們對小希的關心不夠。”
看到江予兩母女自責的樣子,鄒心悅連忙對她們說江希也很自責,覺得連累剛懷孕的姐姐奔波,害得母親也跟着擔心受怕,讓她們不要再自責了,不然江希的心裏肯定更不好受。
兩個人聽到鄒心悅的話連連點頭,表示不再糾結過去的事情,好好照顧江希這才是接下來的重點,讓她手術後快點恢複,迎接明年的研究生複試。
江母拉起鄒心悅的手說道,“心悅,阿姨代我們全家謝謝你,多虧你在旁邊照顧小希,不然我們真的是不敢想象。小希這個孩子心思重,藏着許多事,有什麽想法也不會輕易和我們說。”
“沒事的,阿姨,我也沒有照顧她什麽,相反江希照顧我更多。”
“她心思重,但都是好心,你們是她最在乎的人,她肯定也是不願意讓你們過多的擔心,別怪她瞞着你們,或許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身體情況這麽嚴重,不然我想她是不會不告訴你們的。”鄒心悅看着鄒母和江予說道。
“心悅說得對,媽,你就別再糾結這個事情,醫院已經到了,我們趕緊上去吧”江予接過話頭,打斷江母的憂心與疑惑。
錦城醫院的神經外科非常好,在全國範圍內都排名前列,所以這裏聚集了來自各地的病人,各種稀奇古怪的病症都可以在這裏看見。
鄒心悅帶着鄒母和江予二人上樓來,遠遠的她們看到那張床上坐着的江希,好像這過道內的一切喧嚣都和她無關,那個角落裏充滿了寧靜,她側着身子出神地望着窗外。
“江希”走得近一些後,鄒心悅叫她。
江希聽到聲音回頭,就看到媽媽和姐姐站在自己床前不遠處,剛傳來的聲音來自她們旁邊站着的鄒心悅。
看到最親近的家人,黑亮的眼眸裏帶着一絲激動,亮晶晶的,她站起身來叫道,“媽媽,姐”。
“小希,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江母走上前來問道。
“沒事媽媽,我今天什麽感覺都沒有。”江希回道,她感覺今天既不頭暈,也不麻木。
鄒心悅問道,“今天醫生怎麽說的?”昨晚急診入院後,護士說今天醫生會來查房,所以她才這樣問。
江希搖了搖頭說,“今天早上醫生過來是例行查房,沒有講病情,他說等家屬到了後,下午一起去他辦公室。”
江希擡頭看了看媽媽和姐姐,發現媽媽和姐姐都是一臉疲色,但又透着無盡的擔憂,她看着姐姐明顯比以往更憔悴的臉色,自責又湧上心頭,“姐,辛苦你了,懷着孕還這樣奔波,今天來的路上還好嗎?”
“一家人,說什麽辛苦,主要是這段時間孕吐比較嚴重,剛才在車上都吐了3次,嘔……”江予說着話,想起剛才吐的感覺,又忍不住幹嘔起來。
江希連忙把垃圾桶拿過來放在江予旁邊,但江予除了幹嘔,什麽也吐不出來。
江希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中午,她幫着拍了拍姐姐的背,對幾人說道,“我們下去吃飯吧,大家肯定都餓了。”
醫院側門那邊有一條街,這條街全是飯店以及日用品商店,幾人下樓随便吃了些家常菜,吃完飯後,江希去醫院不遠處的旅店給姐姐和媽媽開了一個房間。
醫院只能一個人陪護,而且睡的都是便攜式的折疊床,拉開是一張床,收起來就是一條凳子,媽媽腰不好,姐姐又懷孕,都是不适合睡這種陪護床的。
再回到樓上已經下午2點鐘,剛到一會兒,就有護士來告訴江希,可以去醫生辦公室了。
她們穿過走廊來到醫生的辦公室,站在門口看到裏面坐着一個中年男醫生,大概40歲左右,正在專心的看着牆上的片子。
江希敲了敲門,“醫生,我是82床病人,護士說你找我們?”
“對,進來吧,家屬都到了嗎?”醫生回頭坐正後開口說道。
“到了,這是我媽媽和姐姐。”江希指着江母和江予。
醫生指了指凳子示意她們坐下,“坐吧,我是江希的主治醫生,今天叫你們過來是想跟你們溝通一下病人的情況,她是因為昨天突然暈倒緊急入院,經過昨晚的檢查,我們診斷她是先天性顱底凹陷,畸形的寰樞椎脫位後向上位移,壓迫到小腦下方的延髓,昨晚急診醫生應該也初步和你說了相關情況,當神經被壓迫後會産生相應的症狀,比如你平時的手腳麻木,頭暈等,都和壓迫有關。”
醫生站起來指着牆上的片子,在頸椎的部位着重敲了敲,“你們過來看,這就是江希的頭頸部MRI片子,樞椎齒狀突的1/3超過Chamberlain線,延髓已經受到壓迫,而延髓的主要機能是調節內髒活動,也是維持生命所必要的基本中樞(如呼吸、循環、消化等),這些部位一旦受到損傷,常引起迅速死亡,所以延髓被稱為生命的中樞。”
聽完醫生的話,江予臉上浮現出焦急和擔憂,“那現在怎麽辦呢?”
醫生又坐了下來,沉吟說道,“經過我們小組的會診,一致覺得江希應該手術,她還這麽年輕,手術幹預得越早,她恢複得越好,而且神經壓迫症狀已産生,如果不及時手術控制,後續病情可能會持續加重。按照她的病情發展情況,可能十年後就會癱瘓在床,或許一個不小心就呼吸驟停。對于已經出現壓迫症狀的顱底凹陷,手術是現階段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治療方法。”
“你們同意手術嗎?如果同意我就和你們講接下來手術的事項。”
江予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江希,“我們同意手術。”
“好,顱底凹陷手術是為了解除神經組織壓迫恢複腦脊液循環的通路,需要對不穩定的寰枕加以固定。經過讨論,我們給江希制定的手術方案是:頸枕後路解壓術和頸枕植骨融合術,具體操作時需要先将後腦勺處的壓力解除,把脫位的寰樞椎拉回正确的位置,取髂骨植入頸枕畸形處,用钛釘和钛板固定,使植入的髂骨将寰樞椎牢牢的固定在正确的位置,從而一勞永逸的解決神經壓迫的問題。”
醫生靠在椅子上,“這個手術之後,你就和正常人一樣,工作生活不會有任何影響,但一定要注意不要讓頸部受傷,一旦受傷後果不堪設想。”
“講完了手術過程,最重要的還是要和你們講一下風險,不管手術大小都存在風險,由于手術在延髓和上頸髓區進行,該處又有畸形,空間相當小。手術危險性比一般頸枕下減壓術大的多,手術難度大,操作也困難。術中可發生呼吸驟停的概率大概為3%~5%,手術的失敗率為千分之三。”
好像是看出她們的擔憂,還沒有等她們問任何問題,醫生又接着說,“你們也不要過于擔心,我們醫院每年做這類手術不知多少起,基本沒有出現過以上的情況,但凡事有最壞,事先也要告知你們,有個心理準備。”
似乎是想到手術的風險性,江母還是有些猶豫,“那可以不手術嗎,采用保守治療?比如按摩針灸之類的?”
醫生直了直身形,正色道,“我剛才說了,如果不手術,可能十年左右就會癱瘓在床,當然短時間可能會跟正常人無異,至于按摩那更不可取,本來頸椎的結構就不穩定,如果再施加外力去破壞它,位置一旦按錯,使位移的寰樞椎再往上壓迫延髓,那随時都可能呼吸驟停,最好還是手術,手術确實有風險,因為術中可能會遇到不可控的事情,但相比于病情慢慢加重直到癱瘓,控制在現在這種狀态是最理想的,也不會對今後的生活有影響。”
“那手術費用是多少呢?”一直沒有說話的江希開口詢問。
“根據以往來看,大概需要八萬左右。”
“什麽時候可以手術呢?”江希追問道。
“相信你也看到了,我們科室的床位非常緊張,都是等着手術的人,不是很嚴重的情況也不會到我們醫院來,你是因為突然暈倒就近被送到我們醫院,所以給你安排的床位都是過道的臨時床位,如果要排手術,需要等待,等前面的病人手術出院後,病房裏面有床位才能夠手術。”
“要等多久?”
醫生看着江希說道,“這個說不好,短則半月,長則一個月都是可能的,具體要預約來看。”
江母和江予在旁邊發出驚呼,“怎麽要這麽久?”
醫生表情有些無奈,“我們也沒辦法,實在是太多病人了。”
似乎是想起什麽,醫生又問江希,“你家是哪兒的?”
江希有點不明所以,疑惑的望着醫生,但還是回答了醫生的問題,“是戎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