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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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陌川趕着十二點前回到自己的住所，看到了放在客廳裏的禮物，已經給他挂上了，是一幅畫。
牆上挂着畫了一只穿紅肚兜的胖娃娃的畫，那娃娃臉上肉嘟嘟的，很喜慶，但畫幅不小，與宋陌川這簡約風裝修的室內并不般配，反而有絲絲的詭異。
看落款，是某畫壇大師之作。
俨然，他那父母用心良苦。
用宋陌川他爹的話來說，就是他像宋陌川現在這麽大的時候，孩子已經上小學了。
而他寄予厚望的兒子，年到28依舊孑然一身。
雖然比圈裏亂來的公子哥強點，但難免會讓父母生出些憂思。
宋陌川無聲嘆了口氣，畫沒取下來，慢條斯理地将袖扣摘下，手表摘下，随後整個人窩入客廳的圓形單人沙發裏，閉上眼睛，雙手垂在兩邊扶手外。
客廳的挂鐘，漸漸指向了12點的時刻。
生日快樂。
他祝自己。
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他睜眼拿過手機掃了一眼，發現上面的備注有些眼熟。
念笙妹妹。
對方發來的消息是——【生日快樂】，卡着點發的，23:59，再遲點宋陌川的生日就要過了。
宋陌川突然笑了一聲，拿起手機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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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得把老板從黑名單拉出來了？】
此時此刻，遠在出租屋裏的許念笙陷入了沉默。
是的，即便已經作為實習生入職一個多月，她依舊倔犟地沒有将老板從黑名單裏拉出來，——直到今天，老板在自己的生日宴會上依舊挂念她一個小實習生有沒有吃飽飯時，許念笙的良心……久違地跳了一下。
于是她回到家，卸妝洗漱一條龍，甚至還發了個朋友圈接收了一堆贊美後，終于決定将宋陌川從黑名單裏拉出來，并且再次送上了她……誠摯的祝福。
宋陌川問話太過犀利。
是的，她就是那個敢把老板逗留在黑名單裏長達幾年的嚣張實習生，下周一也許要因為左腳踏入公司而失去她的飯碗。
思索片刻，她噠噠噠地在手機上打出一串優美的中國漢字，發送：
【宋總您風流倜傥玉樹臨風雄韬偉略想必不會跟一個小小的實習生計較這點小事吧？】
戴高帽而已，誰不會？
許念笙好歹也是被互聯網浸染過十幾年的人，能不懂語言藝術？
然後半晌，對面發來一句：【真心誇的？】
許念笙：【啊對對對】
宋陌川：【多誇兩句，給你漲工資】
許念笙：“……”
她豈能受嗟來之食？
下一刻——【宋總您真是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1]。】
許念笙這段時間喜歡觀看經典影視名劇來下飯，這是裏面的一句臺詞，沒記錯應該是出自《樂府詩集》，這會兒用來當彩虹屁正合适。
宋陌川那邊半天沒回複，許念笙準備睡了，睡前最後看一眼手機，恰好是這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随即有消息彈出提醒。
許念笙下意識點開，看到言簡意赅的一句話：【誇得不錯，加工資】
拍老板馬屁的快樂，淺淺體會到了。
和宋陌川的關系有所改善這一點并沒有對許念笙造成多大的影響，她畢竟只是個小實習生，宋陌川說給她當後門，也不過是一句玩笑話。
微信上将宋陌川從黑名單拉出來之後，兩個人的交集反而變少了，許念笙沒心思去感慨，畢竟老板真的給她加了工資。
她憑花言巧語賺來的錢，當然毫無心理負擔。
許念笙在行川混得越來越如魚得水，她本身就有自己的優勢，從前開口說的那一句走後門，現在看來更像是随口一答的玩笑話。
公司人多的好處就是許念笙入職不到兩個月，吃瓜都能将自己吃撐。
例如曾經某某經理在職期間為了業績出賣自己菊花的壯舉，聞者落淚，只是後來被前妻将事情鬧大，工作也沒能保住。
許念笙聽完，更有動力工作了。
太卷了太卷了，再不卷起來，她就得收拾鋪蓋走人了。
不過很快就有別的安排找上門來。
總裁辦秘書處有位秘書就要休産假了，大概是那位秘書的能力實在過人，宋陌川舍不得換，但她放産假期間，确實也需要一個人去分擔她的工作。
老板不打算提人上來，也不打算招聘新人，所以最後江特助提議，從公司衆多實習生裏挑一位暫時代替那位秘書的工作。
這事許念笙事先并不知情，實習生畢竟确實是哪裏需要往哪搬的磚。
天氣冷了之後，許念笙又回了一趟學校，将冬天的衣服搬了大半到租的房子裏。
其中有一件黑白的外套，設計比較獨特，主打設計方向是水墨，大片的白色上面綴着黑色水墨的痕跡，許念笙一直喜歡這樣的中國風元素。
第二天上班就套上了，她甚至覺得自己非常酷。
辦公室的哥哥姐姐都是誇，直到中午，許念笙去茶水間接咖啡，陡然聽見一道熟悉的嗓音遠遠響起：“宋陌川，我眼花了嗎？我剛怎麽看見你這有顆露餡的湯圓在動啊？”
？
許錦言的聲音。
哪來什麽露餡的湯圓啊？
兩個人似乎就是在走廊邊上說着話路過，許念笙接好自己的咖啡後，回到座位上。
旁邊的李一然忽然道：“剛剛有看見咱宋總和誰一起經過嗎？”
許念笙誠實搖頭，沒看見。
李一然繼續八卦：“聽說是遠航科技的許總，他和咱老板關系好，以前經常過來串門，沒想到還挺帥的。”
“李一然，你這麽八卦做什麽？”李思玖哼了一聲，“入錯行了吧？”
李一然反以為榮：“你還別說，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當一個狗仔，誰知高考分數太高了，我爸說我要是去當狗仔就打斷我的腿。”
“……”
他好像真的在驕傲。
不過八卦的人不僅僅包括他們幾個實習生，還有入職了的姐姐們。
“許總再帥也沒用了，人家結婚了，”姐姐們臉上的表情很微妙，“以前看他動不動就約咱宋總，還以為……”
以為什麽？
說清楚啊姐姐！！
許念笙沒想到有朝一日通過這樣的途徑吃自己小舅的瓜，那不得立刻馬上加入吃瓜行列？
結果瓜吃到一半，leader來了。
林萱踩着自己七八厘米的高跟鞋點了一下許念笙，“許念笙，你跟我過來。”
幾個實習生不明所以，許念笙也是，但還是跟着上去了。
她跟着林萱進了電梯，看着她按下樓層，樓層數看起來有些說不出的眼熟。
直到她發現林萱将自己領到總裁辦公室——前面的秘書處。
“黎姐，這是你要的那位實習生，悟性還不錯，你帶帶她，應該很快就能上手。”
許念笙：“？”
她還沒反應過來，她的領導就将她留在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跟前是個頂着7月孕婦的時尚女性，雖然懷孕，但身上依舊是一股女強人的氣息。
“許念笙是吧？”對方上下掃了她一眼，随後颔首道，“接下來你就跟着我了。”
許念笙沒想到這麽一出，她呆愣在原地，想着好歹應該提前通知一聲，結果跟前的女強人突然來了一句：“怎麽，不願意？”
許念笙撥浪鼓搖頭。
問題倒是不大，工資不變就可以。
“那跟我進去見一下宋總。”
于是，許念笙跟着她新的leader來到了宋陌川的辦公室前，敲了門。
宋陌川辦公室裏還有其他人，但他黎姐公事公辦地介紹道：“宋總，下個月開始，我的工作暫時就由小許接替，您先認一下臉。”
“小許？”辦公室裏的另外一個人突然開口，用一種揶揄的語氣說，“我說怎麽有顆會動的露餡湯圓呢。”
“……”
黎姐不明所以，也沒有多想，但同辦公室的另一個人打了招呼：“許總。”
許姓不是什麽遺憾的姓氏，撞了說一句巧合也不如何。
許錦言自來熟般：“黎秘書，都快七個月就別勉強自己了，剛好這不是有頂替上來的嘛，有什麽活吩咐下去讓小姑娘去幹就是了，你好好休息。”
許念笙：“……”
真是她親舅。
黎姐正經地感謝了許錦言的關心，并且将自己的小實習生帶回去了。
小實習生許念笙由此正式接手秘書業務。
許念笙本來以為自己專業不對口的，雖然來實習前沒想着一定要做跟技術相關的內容，但突然來當實習秘書還是挺禿然的。
接觸之後才發現黎秘書幹的不僅僅是秘書的活，那些項目的審核得先到她這裏，審核過後才會送到宋陌川辦公室，每一份項目涉及的技術內容她也能看。
秘書處坐了兩天，許念笙才知道黎秘書是宋陌川的直系師妹，人家本身就是學技術的，之前也是從別的部門轉過來的，算是未來某個部門的副總預備役。
估計生完孩子回來沒多久就升職了。
很強一女的。
簡直六邊形戰士。
許錦言不知什麽時候回去了，許念笙還在補課，黎姐發了不少文件給她，并且講解了一番，直到她的丈夫來接她下班。
許念笙留下來自己補課，周圍燈光亮起，人漸漸從工位上離開下班，她伸了個懶腰，旁邊的姐姐離開之前提醒她早點下班，也噠噠噠走了。
等許念笙關了電腦準備起來時，聽見身後有人輕笑道：“下班了，露餡湯圓兒？”
許念笙一轉頭，對上那雙含笑的眸子，眼睛的主人套着長款大衣，燈光明暗間，有些說不出的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