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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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笙張了嘴巴半天，最後憋出了一句“生日快樂”。
宋陌川笑了一聲，“謝謝。”
許念笙也是猛然才想起來宋陌川的生日這回事。
她高三那年，好像是有那麽一天，在她結束漫長的晚自習回到家裏的時候，客廳裏，隽秀的年輕男人坐在沙發上，聽到門口的動靜後，對歸家的小姑娘說：“來陪宋哥哥過個生日。”
那晚許錦言難得在家，但他連續加班一周，許念笙回來時，他在自己的房間裏呼呼大睡。
客廳裏，他的好朋友邀請他的外甥女吃生日蛋糕。
宋陌川笑着問：“念笙妹妹有什麽願望嗎？哥哥幫你許。”
許念笙說想考個好大學。
然後宋陌川就插上了蠟燭，自己閉着眼睛對蛋糕許了願，他告訴許念笙，自己把今天的生日願望給她了。
那時候，俊朗的年輕男人眼裏含笑，溫柔又不失禮節，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此淪陷。
可惜許念笙當時沒意識到，自己和宋陌川之間的差距，不僅僅是家世方面的，還有年齡差距帶來的閱歷和認知。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舅舅，許念笙這輩子不一定會和宋陌川這樣的人有交集。
多讀了幾年書才終于意識到，人和人之間，圈層不同就不要硬融入。
眼下，燈光明亮，廳裏人來人往，舒緩的爵士樂響起，舞池裏甚至有人扭動着身軀。
許念笙沒想到宋陌川的生日宴會是這樣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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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麽？”宋陌川看着小姑娘瞪圓了眼睛，表情看起來又像是在若有所思。
“你家人不出席嗎？”許念笙看了半天，愣是沒看到哪個是宋陌川的父母。
宋陌川端着酒杯，酒杯往客廳正中央點了一下，“在那，穿紅色魚尾裙的是我媽，旁邊她挽着的是我爸。”
許念笙：“？”
許念笙：“！”
她一臉震驚地看着客廳裏的美女，“這是你姐吧？”
宋陌川被她的反應逗笑了，“我是獨生子女，趙女士如果知道你這麽誇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許念笙：“……”
客廳中央忙着和朋友聊天的宋氏夫妻其實也在尋覓着自己的兒子，壽宴作為一個招待客人的場合，年輕姑娘也多，光是他們用眼睛看到的都看不過來了。
宋陌川并不像他父母口中所說的那麽不具有競争力，相反，這對自認思想開明的父母，是為自己兒子的挑剔而苦惱。
這世上漂亮的姑娘這麽多，像花兒一樣綻放着，他又不差，怎麽會一個也找不到呢？
眼看着宋氏夫妻的目光就要落到這個不起眼的角落裏來，宋陌川下意識擡手将小姑娘的腦袋轉了回來。
許念笙：“？”
“別盯着他倆看，”宋總抹黑親爹媽絲毫不手下留情，“我爸媽近來喜歡逮着漂亮姑娘說話，等下說起來沒完沒了。”
許念笙還沒反應過來，目光就這樣直勾勾落在宋陌川臉上，認真理解着他說的話。
宋陌川對上這目光，又笑了聲：“沒吃晚飯嗎？”
許念笙下意識點了點頭。
宋陌川說：“廚房有吃的，走，帶你去吃飯。”
大廳裏的舒緩爵士樂依舊響着，頭頂的燈變換了更加柔和的亮度，許念笙坐在原來的座位沒有動彈，宋陌川已經站起來。
“怎麽了？”
許念笙臉上略有糾結：“吃飽了會顯小肚子。”
宋陌川盯着小姑娘纖細的腰肢看了一眼，再往上，雖有外套擋着，但曲線很是優美。
“不會，”宋陌川說，“你難得過來做客，總不能讓你舅舅知道，我連飽飯都沒讓你吃上吧？”
提到許錦言，許念笙妥協，萬一後續宋陌川告狀，她還得被唠叨。
許錦言是典型的“健康比美麗重要”言論認同者，許念笙高三後期壓力過大有那麽一段食不下咽的日子，許錦言太忙，他原本是不知道的，但宋陌川注意到了，給他提了一句。
于是許錦言特地給自己放了半天假，又親自打電話給許念笙的班主任替她請了半天假，舅甥二人熱熱鬧鬧下了一趟館子，然後去坐了一回夜間的摩天輪。
許錦言說：“有壓力不是什麽壞事，但它不應該成為你生活裏最看重的東西，高考很重要，但它遠遠比不上你的健康重要，就算你沒考上自己想要的學校，我們頂多重來一年，或者你大學畢業考研，又或者，我送你出國留學。”
許錦言花了點時間告訴他的外甥女，考好和考砸，都有解決的辦法。
宋陌川提起許錦言，許念笙就聽話了，乖乖跟着他去了廚房。
廚房裏，許念笙看見了幾道忙碌的身影，其中一個戴着白色高帽和廚師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黃叔，我們過來要點吃的。”
被叫做“黃叔”的男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宋陌川……旁邊的小姑娘，慈祥言溢于表。
“陌川，這小姑娘是……”他笑得意味深長。
這種帶着調侃的善意目光，許念笙能感受出來，宋陌川自然也能，他解釋道：“黃叔，這是我朋友的外甥女，一個妹妹，沒吃晚飯過來了，您給我倆拿點吃的。”
“好好好……”黃叔也不知道有沒有将宋陌川的話聽進去，他慈愛地看了許念笙一眼，“你倆去那邊坐着吧，我給你們端過去。”
廚房旁邊還有個隔間，裏面有吃飯的桌椅，正好隔絕了廚房的煙火氣和外面的嘈雜喧嚣。
宋陌川手長腳長的，在這個并不算的隔間裏，略顯委屈。
許念笙盛裝打扮，在這裏等吃的，也不太符合。
黃叔很快端了幾盤菜和一鍋蟲草花烏雞湯過來，并且熱情洋溢地招呼許念笙多吃點，別拘束自己。
宋陌川說黃叔是他父母的朋友，是個五星級廚師，專門請過來為今晚的宴會掌廚的。
但事實上，宋陌川和許念笙吃的，都是黃叔私下準備的飯菜。
“黃叔是廣東人，喜歡煲湯，做菜很好吃。”宋陌川挽起袖子，給許念笙盛了一碗湯。
他的手，比起許多男性來說，優越得不是一點兩點。
“多吃點。”
許念笙原本告訴自己要控制食量，然而宋陌川口中“黃叔做菜好吃”根本不是開玩笑的，許念笙意識到自己吃飽時，手裏還捧着半碗雞湯，沒掙紮多久，就咕嚕咕嚕喝光了。
宋陌川看了眼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許念笙何德何能讓壽星來送自己？
“不用，有司機。”她站了起來，怎麽能讓壽星送她回去？
宋陌川也沒有勉強，他原本打算将人送上車的，結果在這種時候接到了電話，許念笙趁機說了一句：“你接電話吧，我自己出去就好了。”
然而人還沒來得及邁開兩步，被宋陌川拽住了手臂。
身後男人略低沉的嗓音響起：“好歹是我生日，你連句宋哥哥都喊不出口是嗎？”
許念笙：“……”
她眼睜睜看着宋陌川任由自己的手機震動着，轉而執着她糾結哥哥還是叔叔的問題。
他怎麽這麽幼稚？
她幽幽看着跟前依舊英俊且魅力十足的男人，冷靜地反問一句：“宋總，你知道我們這個年紀的女生喊沒有血緣關系的男人叫哥哥多數情況是什麽意思嗎？”
許念笙沒讓宋陌川開口接話，她彎了一下眸子，接着道：“是想讓哥哥變男友的意思。”
這句話果然很有用，宋陌川愣了一下，松開手，似乎敗給跟前的小姑娘了。
今天還是沒能從叔變成哥。
許念笙發現自己看到宋陌川臉上的表情時有那麽一瞬間的爽，然後心滿意足邁着輕快的步伐離開了這個廚房旁邊的小隔間。
而此時宋陌川手機的震動停了下來，他慢條斯理點開屏幕，回撥過去。
趙女士的聲音響起：“你人哪去了？過來大廳這邊我介紹兩個新朋友給你認識。”
宋陌川覺得他的母親大人說話真是充滿藝術性的迷惑感，兩個新朋友＝兩個年輕女性。
被騙來的壽星百無聊賴把玩着手中的車鑰匙，對面，他的父母和兩個小姑娘聊得很好。
一次性聊兩個姑娘這種事，也就這對夫妻幹得出來。
宋陌川覺得離譜，但臉上依舊挂着得體的笑容。
然後當着父母的面，仿佛被按頭一樣，同時加了兩位女士的微信。
也幸好是兩個人，趙女士沒喪心病狂到讓兒子送兩位不同路的女士回家。
等他送人上車再回到大廳時，除了他的父母，只剩下在打掃衛生的人。
“爸，媽，”宋陌川語氣平和，“我認為我們需要聊一聊。”
宋陌川：“我認為您二位如果實在閑，可以去環游世界，我個人的感情生活，不用您二位操心。”
這句話說完，這對父母的表情卻沒有如宋陌川想的那樣落寞。
“聽你黃叔說，你今晚帶一小姑娘在廚房吃東西？”宋允箴看了眼兒子，意有所指。
“……”
宋陌川不知道自己送客人離開的這短短時間內，黃叔究竟給他父母添油加醋說了什麽。
“是媽媽着急了，”趙女士這時候眉眼都跟着柔和了些，“你有自己的想法就有吧，剛才那倆小姑娘你不喜歡就好好說開，媽媽和爸爸不催你了。”
宋陌川：“……”
俨然這對父母誤會了什麽。
宋陌川本來想解釋一二，結果趙女士似乎突然想起什麽：“對了兒子，爸媽今年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送你房子了，今晚回去記得拆。”
“……”
成年的兒子，真是多呆半刻家都礙眼。
